第68章 新的身份

對於男人而言,情和欲往往是分不開的,在愛人麵前,很多情緒都會被放大。尤其是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手中暖香軟玉,耳鬢廝磨自然是順理成章,但他也隻是一瞬的失神,偏偏忍下。

放在她後頸的手腕摩擦著她的肌膚,一寸又一寸,勾著圈兒轉著。

她很癢,四肢軟軟的搭在他的身上,也沒有力氣掙紮。

兩人的唇瓣都有些紅腫,他腹指摩擦著她的臉頰。

“我去洗漱。”

有些話,他是很肯聽她的,譬如乖乖去**睡覺,譬如何時喝藥,何時針灸;但有些話,就是雨鬆青整日耳提麵命也改不回來,譬如飲酒。

不出意外,被藥浴熏過,腦袋裏就開始有隱隱約約的犯病的趨向,李熾不敢跟她說,也不敢驚動其他人從而又驚動她,隻有一個人縮在床鋪裏東翻西滾。

“夏日忌冷飲,尤其是頭風病人,你倒好,一碗兩碗冰鎮了白酒灌下去,太子倒是無所謂,最多犯暈頭疼一會兒,但你呢!”

指尖在他太陽穴上打轉,雨鬆青打了個哈欠,心中心疼責怪,但是卻又不能真的生氣,“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我知道了……”

李熾乖乖低喃,黑眸深深,盯著她良久不動。

“你放心,白俊這件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誰讓你說這個了?”眼瞅著他要轉移話題,雨鬆青敲了敲他的頭,“此事不急,若他真是太子的人,隻要證據在咱們手中,等到時機成熟再議也不遲。”

她也沒有天真的想過,單憑一介區區縣丞就可以扳倒太子李繼。

故地重遊,臨到燕都之時,她以為自己心裏會波折起伏,可並不是,越是臨近都城,她的心就越平靜。

昏暗之中,他能清晰的看著她的側臉,並沒有接下去,隻是闔著雙眼由她的小手按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我知道束縛不了你,但你隻要不去招惹太子,其餘的事情我都隨你。”

“若你要去應天府做仵作,我跟你安排,若是你想留在昭獄,那讓燕暮跟著你。”

雨鬆青遲疑了好一會兒,堅定地搖搖頭,“我不去應天府,也不要吳辭跟著我。”

如果去了應天府,那就是忙得黑白不分,但留在昭獄,整天看著也不自由。況且,這些事情,都在他的羽翼之下。

雨鬆青早就有打算,“我打算去傅歡她舅父的藥鋪。”

“藥鋪?”

李熾不解,“跟著官府,尚且沒人欺負你,但若是尋常藥鋪……”

“我行的端,坐得直,我可不怕事兒。”

李熾倒不意外,依她的性子,但凡是堅持了一件事情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隻要是在燕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也隨她開心。

這日之後,雨鬆青再也沒見過李熾。

鬆水院有兩間主屋,東側院被她住著,西側院是留給李熾的,雖然說還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之下,但是這幾日來,兩人的作息規律根本不同,也導致她起床的時候,李熾早就去府衙,而她休憩的時候,李熾才回來匆匆看她一眼。

這處別院位置隱秘,但是地勢很好,李熾派了一戶人家,還配齊了兩個小廝和丫頭照顧她的衣食起居。

因他公事繁忙,她也隻是大略從燕暮口中打聽消息。

黑水縣的事件引發了一場不算輕微的官場震動,不僅朝廷下令令各級郡守整頓縣令縣衙的考績和治安,而且各藩王也開始收斂自己平日的行徑。

至於雍王殿下,三司會審的過程她雖然不知道,但是卻知道雍王的屬下和幕僚全部被賜死,家眷幽禁宗人府,這其中過程之順利,卻讓雨鬆青意料之外,她最初認為還會有什麽反轉或者拉人下水的情況,可是這雍王殿下仿佛放棄了任何這掙紮。

令她意外的隻有一件事情,雍王手中那三萬親兵,卻有李熾作保為開墾荒田的流民。

他整理出了這些年因土地兼並,災禍連綿,出賣土地為生的百姓路引,用鐵證證明他們隻是流民。

而雍王收留流民開荒此事,實則是善意之舉。

她初聽到這件事情,簡直匪夷所思,在她看來,雍王李憲這件事情雖然有太子設計栽贓的部分,但他也的的確確做了私鑄的事情,私鑄一事尚能重起輕落,那三萬親衛被區區流民一事掩蓋,未免有些太離譜了。

李熾又為什麽會幫他?

這些人到底有什麽有是真的?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她也看不清李熾到底誰的隊。

但這件事情,她卻實在是佩服他的狡詐。

站在太子的那邊,雍王必須下獄削藩,這是他預備在全國範圍之內削藩的第一步,也是殺雞給猴看的第一步,所以這件事情必須做好。而錦衣衛是忠於皇權,李熾更是他的伴讀和近臣,所以交給李熾來做是最合適不過。

將雍王繩之以法,定以重罪,李熾的本職算是做到了位。

可是這樣做,卻實實在在的得罪了太後和宗室。

宗室為太後之令為聖旨,有一部分仗著“大禮法”對太子施壓,另一部分便在封地延緩推遲政令,幾乎是不留餘地的支持太後和靖王。到了定罪的關鍵時刻,他卻有證據證明雍王麾下的那些人不過是各地流民開墾,不僅無過,反而是有功。

這下,站在太後宗室的角度,雍王也算是保住了。

恐怕現在兩方的人對於李熾這樣的操作,都一頭霧水。

但對於他來說,雙方都沒有得罪。

畢竟,他曾說過,“錦衣衛忠於皇權。”

太後太子,都不能完全代表皇權,可是唯一能代表皇權的成華帝現在還癱睡在**。

李熾的事情,她其實並不操心,人家比他精明多了,諳熟燕都和官場數十年,豈是她這種菜鳥能懂的?

她現在擔憂的事情隻有兩件。

第一件,便是如何接近鑫國公府。

第二件,那日餘家舅父的那番話讓她醍醐灌頂,若是仵作,很難去接觸高門大戶,但若是醫術無雙的醫女,她相信,很多高門婦人都會聞聲而來。

她讓他讓南星館的大夫們將南星館的她的名聲傳播出去,又讓燕暮找了幾家燕都遊街串巷專門替人遊說的“托”,在茶館飯肆中大肆宣揚。

她不求將名號傳進鑫國公府中,但凡能開始接觸到高門大院的夫人,很多事情就可以順理成章。

果然,不出第四日,便有人在鬆水院中告信,那位禦史夫人的病又犯了,宮中禦醫也請了個遍,還是沒有好轉,在藥鋪打聽到雨鬆青的名號之後,雖有些猶豫,但還是令人請她過府。

過府,自然不能坐李熾準備的馬車。

南星館自有馬車來接她,隻不過在她意料之外的是,餘傅歡也跟著來了。

她一見她,便笑眯眯地挽著她的手,“是我好奇非要跟過來,我就想見見這深宅大院到底有什麽不一樣。鬆青你放心,我是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就是你的丫頭,你讓我往東我覺得不往西,一會兒我絕對一個字不多說。”

兩人對麵而坐,餘舅父也有些臉紅,可是拗不過這個侄女糾纏,隻好腆著老臉苦哈哈,“麻煩雨姑娘了。”

兩兩相望,各有各的想法,雨鬆青也不計較這些。

督查禦史府邸並沒有她想象的那般清貧,梁家三代從官,姻親不斷,即便是禦史薪資“清貧”但梁府絕對不“貧”,朝華街一座五進五出的大院,夾帶著兩處花園,林林總總家仆也有幾十人。

這督察禦史之職可謂是大燕官府職責內與錦衣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崗位,都有掌管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等事務。隻不過,雖有監督彈劾之權,但是沒有逮捕搜查之令,凡是遇到重大案件必須與吏部、刑部與大理院會審,正所謂“三司會審”。

這一次,雍王的審判案件,也是由監督禦史提出議案,刑部和大理寺審核,但比起一般的三司會審,因為有涉及皇族事宜,所以多添了一個宗人府。

但凡有宗人府參與,這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就隻能是理論。

都說宰相門前三品官,對於這些浸**燕都的家仆來說是同理,家主位列正四品僉都禦史,管家自然也高人一等,看著雨鬆青一個醫女,便有些嗤之以鼻,“都等著吧,夫人午睡尚未醒。”

說著,也不設茶看坐,把人撂在一旁。

餘傅歡替她打抱不平,“狗眼看人低。”

“傅歡!”

雨鬆青趕緊製止她,有些頭疼,“我們初來乍到,又無人引薦,坐冷板凳實屬正常。”

這算什麽冷板凳,她去驗屍的時候別人連板凳都不給他們坐,生怕沾染了晦氣。

雨鬆青習以為常,知道這些深宅大院裏麵貴婦人的矜持,自顧自的坐下,開始檢查自己帶的東西是否妥當。

都說禦史府堪比錦衣衛昭獄,到處都是眼線,雨鬆青在側屋內的話被人傳進了內室,梁夫人這才微微挑眉,富貴的玉手掀開珠簾,即便是病容折磨這下仍看得出有幾分徐娘半老的韻味,她頷首對紀嬤嬤道:“罷了,讓她進來吧。”

靜坐了快一個時辰,雨鬆青這才跟著嬤嬤跨了兩間側院,又淨了手,先至倒廳,等她過了影壁,回了話之後,才將她們帶進去。

這一切來往四五個丫鬟仆人都側耳靜默,聲音不聞,就是走路環佩碰撞的聲音都沒有,看得餘傅歡既是驚歎,又是羨慕。

珠簾內躺在**的婦人歪歪斜斜的靠在丫鬟身上喝藥,她掠見靜站在一旁的雨鬆青,用過了藥之後才輕輕喚她,“我這身子不爭氣,讓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