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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水井房子內的無名白骨係女性,身高在一米五五至一米六之間,年齡在二十歲至三十歲之間。
死者在死前遭重物襲擊麵部和後腦,並且遭受了暴力扼壓脖頸。
至於死者究竟死於重物錘擊後腦導致顱內出血還是死於暴力窒息,勤哥也無法給出確切結論。
結合屍骨的白骨化程度以及廢棄水井房子內外的環境等因素,勤哥推測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一年半以上。
另外,裝裹屍骨的編織袋內還有死者死前所穿的衣服。
經過整理,係一件肉色背心、一件灰色秋衣、一件黃色毛衣和一條紅色**,一條黑色秋褲和一條黑色長褲,一雙紅色襪子和一雙粉色旅遊鞋。
結合死者所穿的衣物,老隊長推測死亡時間極有可能是在春天或者秋天。
另外,老隊長還注意到了衣物中的紅**和紅襪子。
他表示,人們都有本命年穿紅的習慣,尤其是紅**和紅襪子。
因此,不排除死者被害的那一年是她的本命年。
如果死者被害的那一年是本命年,那麽當時的年齡就可以在24歲左右和36歲左右篩選,這樣,也可以極大地縮小排查範圍。
當然了,老隊長表示這隻是一種可能,隻能輔助屍源的確定。
在進行細致檢查的時候,勤哥還在那雙粉色旅遊鞋的鞋墊下麵發現了一個被壓扁的塑料袋,塑料袋裏放著一些零錢。
一張五十塊,兩張十塊,一張五塊,一張兩塊和兩張五毛,一張兩毛。
那些錢幣內疊放得非常整齊,其中那張五塊錢破損過,被人用膠帶粘好了。
老隊長表示,部分女性,尤其是中老年女性為了防止錢幣丟失,她們會將錢幣裝在塑料袋內或者紙包內,塞進襪子或者藏在鞋底。
老隊長甚至提到他的妻子,也就是我們的師母年輕的時候就習慣這樣做,即便到了現在,仍舊會在出門的時候,將錢幣塞進鞋襪。
通過這個藏錢的細節,老隊長推測,相較二十多歲,死者年齡更可能在三十歲及以上,在日常生活中,她應該是一個小心,仔細,甚至精打細算的人。
雖然是一具無名白骨,但是通過衣物和鞋底所藏的錢幣,老隊長還是盡可能地圈定了她的身份特征和年齡範圍。
除此之外,在裝裹屍體的編織袋裏還有三五張粘貼在一起的紙張。
雖然已經褶皺揉碎,甚至褪色褪跡,但是在展平之後,還是能夠分辨出“汾陽酒樓”“金秋十月”“開業酬賓”“喝三送一”“兌換獎品”“打火機、小毛巾”之類的信息。
基本可以確定,這是這家汾陽酒樓開業的宣傳單。
雖然沒有寫明地址,但是通過“金秋十月”這個詞,可以推測這家汾陽酒樓的開業時間是在十月左右,而死者的死亡時間也在春天或秋天。
因此,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就是在酒樓開業的那一年,且晚於酒樓開業時間。
這是無名白骨、死者衣物以及袋內雜物如宣傳單等能夠提供的所有信息。
案審會的最後,老隊長一如往常地就接下來的調查進行了說明。
其一,針對縣域內五年內,重點是一年以上,三年以內有報案記錄的女性失蹤案或者失聯案件進行梳理;
其二,就發現無名白骨周邊的鎮村進行走訪排查,重點排查一年以上,三年以內失蹤失聯或者離家後未歸的年輕或者中年女性,然後逐步擴大走訪排查範圍。
另外,在沒有更多線索信息的情況下,暫時將死者和凶手身份認定為本地人或者在本地居住的外地人,案發地點也在本地。
如果上述走訪調查無進展,再考慮死者和凶手是外地人,凶手在外地作案,本地拋屍的情況;
其三,確定這個汾陽酒樓的位置,了解酒樓開業以及發放宣傳單的情況。
散會之前,有同事在竊竊私語,老隊長輕咳以示提醒:“我知道,大家不喜歡地毯式的走訪排查,但是,破案沒有捷徑,尤其是這種線索匱乏的白骨案,線索和信息不會主動上門找你,飯要一口一口地吃,案子也要一步一步地破,沒有一口吃出來的胖子,也沒有輕輕鬆鬆偵破的案件。”
散會之後,那三兩個交頭接耳的同事起身快步離開了。
我和邱楚義陪老隊長走在了最後。
我知道那三兩個同事在議論什麽,他們感覺這種白骨案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懸案,查來查去也是無頭案。
邱楚義開口問道:“王隊,您不擔心嗎?”
老隊長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擔心什麽?”
邱楚義提醒道:“當然是擔心案子破不了了。”
老隊長抬眼看向邱楚義:“如果我擔心了,案子就會更容易偵破嗎,如果它不能讓案子更容易偵破,擔心和不擔心是一樣的效果,我何必擔心呢!”
這時候,老隊長起身:“當警察的,尤其是當刑警的,別天天想這個想那個,做好眼下的工作永遠比無謂的擔心來得更實際!”
見邱楚義仍舊坐在那裏,老隊長招呼道:“想什麽呢?走吧,我請你們吃燴餅!”
邱楚義瞬間來了精神:“走吧!”
老隊長和邱楚義走在前麵,一個喋喋不休地說著,一個耐心地聽著。
我走在後麵,將老隊長的那句話記在了本子上,也記在了心裏。
接下來,在鎮政府工作人員的協助下,老隊長帶著我和邱楚義就發現無名白骨所在的村子以及陸家屯鎮域進行了走訪排查。
關於那一處水井房子,我們也掌握了更多的信息。
七八年前,這處水井房子一直正常使用,後來,由於水井出現問題,房子就逐漸廢棄了,再後來,又在別處建了水井房子,這裏便更少有人來了。
至於水井房子附近村子是否有二三十歲失蹤失聯或者離家未歸的女性,在鎮政府工作人員和村主任等人的協查之下,雖然也有離家女性,但是離家時間以及體貌信息上與無名白骨並不符合。
我們走訪的同時,關於汾陽酒樓的信息最先確定了下來。
在民主新街上,確實曾經開過一家汾陽酒樓。
隻是,這家酒樓僅僅開了一年就出了安全事故,隨後就關張了。
據周邊商戶表示,汾陽酒樓是1993年的10月10日開業的,當時開業儀式做得聲勢浩大,還派發了不少宣傳單和小禮品。
這些信息也在汾陽酒樓的老板那裏得到了確認,他辨認了已經褪色褪跡的宣傳單,確實是當時派發的。
這個關鍵的開業時間也讓凶案的發生區間極大地縮減了。
從1993年10月至今的兩年多時間裏,案發時間可能是在1993年秋季、1994年春季或秋季,1995年春節或者秋季,結合屍骨白骨化的程度,案發時間更有可能是在1993年秋季和1994年春節或秋季。
死者也大概率就是在那三個時間段裏失蹤失聯或者離家未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