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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老隊長便通過喬隊長,希望了解一下楊恩慶父親的基本信息以及服刑情況,得到市二監的回複是楊大建於十年前入獄,並於去年十月出獄。

這也讓我們為之一振。

隨後,老隊長帶著我和邱楚義找到了楊恩慶當時居住的城東某處民房。

在那裏,我們輾轉找到了楊恩慶一家的舊鄰。

看到那張畫像的瞬間,那個鄰居先是一怔,而後說道:“這是,這是楊大建吧。”

那一刻,嫌疑人的身份和楊恩慶的父親重疊了起來,楊大建的確定也讓我們之前的分析全部合理了起來。

不僅如此,楊大建的表哥也證實,楊大建的左手手腕內側有文身,就是一個“忍”字。

這也讓我們更加確定,凶手就是楊大建!

連接金學彬、鄧騰達和詹豔傑的關鍵就是已經死去七八年的楊恩慶,他們的被害絕對與劉兵姐姐所說的信息,我們推測的隱秘欺淩有關。

也就是在此時,楊大建和楊恩慶一家的生活再次被我們翻閱。

在親友和鄰居的眼中,楊大建是一個不錯的男人,雖然沒什麽學曆,但是體格好,有的是力氣,出事之前,他一直在縣郊的一家棉麻廠當搬運工。

據楊大建的親友回憶,十多年前,楊大建經人介紹認識了站門市的外地女孩龔小梅,時間不長,兩個人就訂婚結婚了。

婚後,二人育有一子,就是楊恩慶。

楊恩慶六歲那年,發高燒導致了驚厥,總是和朋友去工人俱樂部跳舞的龔小梅為了不耽誤跳舞,給孩子吃錯了藥,造成楊恩慶的聲帶損傷,又因救治不當,導致楊恩慶再也無法正常說話,成了啞巴。

後來,楊大建和龔小梅為了跳舞,為了孩子,為了掙錢的事情經常吵架。

再後來,在工友的介紹下,楊大建開始賭博,輸了很多錢,債主都跑到楊家打鬧,為了償還賭債,楊大建夥同他人持刀搶劫了一個回家的男人。

作案之後,楊大建和同夥分頭逃跑,結果他被抓了,同夥卻攜款逃跑了。

之後,楊大建因為持刀搶劫被判十年入獄。

楊大建入獄的隔年,龔小梅便和一個舞友好上了,然後帶著家裏僅剩的一點存款,和對方跑了,再也沒有回來。

楊恩慶就跟隨奶奶生活,在十三歲那年,他在橫穿馬路的時候出了車禍,被撞死了。

對於楊奶奶來說,這算是致命打擊。

在此之前,丈夫死了,兒子坐了監獄,兒媳婦又和別的男人跑了,楊恩慶算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如今,楊恩慶死了,她的世界也黑了。

楊恩慶死後,楊奶奶的精神就變得不正常了,後來就落水淹死了。

不知道是自殺還是意外。

說到這裏,楊大建的表哥感歎道:“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麽,散了……”

在問及楊大建出獄之後信息的時候,舊鄰表示,大概一年多以前,楊大建就出獄了,當時,鄰居還問他今後的打算,他說計劃先把房子修一修,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結果,沒多久,他突然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這個信息也在楊大建的表哥那裏得到了印證:“他出獄之後,我來找過他,問他今後的打算,他說沒什麽打算,母親和兒子都死了,媳婦也跑了,感覺活著就跟死了一樣,沒什麽意思,我就說人活著就得過日子,怎麽樣也要堅持下去。當時,我還說,準備給他介紹一個對象,對方不嫌棄他有前科,他也基本同意了,還說回頭修一修房子。”

我邊問邊記:“後來呢,他為什麽離開了呢?”

楊大建的表哥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當時,他都買了水泥和沙子了,說是修一修房子,結果呢,等我再過去的時候,他就走了,一開始,我以為他有事出去兩天,沒想到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是啊,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在表哥和鄰居的見證下,老隊長砸開了門鎖。

推開院門,院子裏雜草叢生,一片狼藉。

角落還有已經幹癟結塊的水泥以及風化許久的沙子,這也證明表哥所說,楊大建確實準備修繕房屋,想要開始新生活的。

穿過院子,我砸開了屋子的鎖頭。

空氣中透出一種久未居住的濁氣。

雖然房間簡陋,但是一切都比較整潔,可以看出,在楊大建離家之前,他認真收拾了。

那一刻,我恍然感覺身邊走過了一個人。

沒錯,就是楊大建。

他收拾好房間內的一切,然後怔怔地看著牆上的舊相框。

相框裏有很多黑白照片,其中就有一張年輕人抱著孩子的照片。

我想,那應該就是楊大建抱著年幼的楊恩慶吧。

接著,楊大建轉身離開了,他鎖上了門,再也沒有回來。

邱楚義推測道:“從時間上分析,楊大建離開之後不久,鄧騰達就被害了,基本上可以確定,他的離開就是要殺害鄧騰達,然後是詹豔傑,最後是金學彬。”

我點了點頭,補充道:“楊大建並沒有在出獄之後開始殺人,而是在回到老家之後,翻修房子的時候突然離開,這說明,楊大建很可能是在修繕房子的時候發現了什麽,這個發現和楊恩慶以及楊恩慶受到的淩辱有關,因此,他想要為兒子報仇。隻是,我仍舊沒有想通,身為楊恩慶的好朋友,為什麽金學彬也會成為受害者?”

老隊長也感歎道:“當年的四個人都死了,看來,隻有找到楊大建,才能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了。”

在喬隊長的協助下,我們輾轉找到了當年和楊大建關係不錯的兩個朋友,對於楊大建的事情,他們也表示惋惜,一個大好青年步入歧途,最終毀掉了平靜生活。

對於楊大建的出獄,他們並不知情,楊大建始終沒有聯係過他們。

雖然確定了楊大建的嫌疑身份,但是我們的尋找仍舊毫無頭緒。

茫茫人海,隻要他想要隱身,可以一輩子不被找到,最重要的是,他已然沒有了家人的牽掛,可以自由落腳。

像一株漂萍,自在又悲傷。

既然無法在親戚,舊鄰和朋友那裏獲知他的去向信息,老隊長決定前往楊大建服刑的監獄尋找可能的線索:“他服刑十年,某種意義上來說,監獄生活對他也十分重要,或許,我們能夠從管教人員以及他的獄友身上了解到有價值的信息。”

返程途中,看著窗外流動的綠野,我希望這一次的監獄之行能夠找到關鍵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