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詹豔傑的死亡超出了我們的預想。
半年多以前,鄧騰達被殺的時候,他還作為被詢問人向玉澤縣警方提供過信息。
如今,他竟然也死了。
對此,我不禁感歎:“本來,我們來到清澤縣是排查金學彬的老家親友,意外得知了他的小學同學鄧騰達被人殺害,現在為了調查金學彬和鄧騰達之間的關係而找到詹豔傑,沒想到他也死了。”
邱楚義也說:“三個小學同學在半年多的時間裏先後被殺,應該不是簡單的巧合吧。”
老隊長微微頷首:“看來,我們有必要找到詹豔傑的父親了解具體情況了。”
隨後,我們通過親戚輾轉聯係到了在寧遠縣打工的詹洪濤。
電話中,老隊長說明了來意,詹洪濤表示會全力配合。
他說詹豔傑從小就非常頑皮,上學後也是經常惹是生非,他們父子的關係不太好,在詹豔傑小學畢業後,就沒有繼續上學了。
詹豔傑先是在一個配件廠當學徒,後來和別人發生衝突,也就不做了。
之後,詹豔傑就一直混社會,和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他也管教過,詹豔傑從來不聽。
今年三四月份,詹豔傑突然找到他,說是借錢,有一個哥們準備帶他去南方做買賣,他沒有借,還將詹豔傑趕走了。
臨走之前,詹豔傑放言道:“你記住了,以後你求老子,老子都不會回來!”
之後,詹豔傑就跟隨別人去了南方,再也沒有回來過。
詹洪濤說,雖然他也擔心過詹豔傑,但是始終沒有聯係對方。
直至三個多月後,他接到外地公安局的一通電話,說是讓他回來一趟,他的兒子詹豔傑被人捅死了。
那一刻,站在工地辦公室裏的他隻感覺眼前一黑,轟然倒地。
隨後,詹洪濤趕往外地,看到了詹豔傑的屍體。
那個性格暴躁,滿口髒話的兒子就躺在冰冷的停屍間裏。
他突然變得很安靜,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再也無法罵人了,無法叫囂了,無法惹是生非了。
他的時間徹底停止了。
即使到了現在,再提起那些事情,詹洪濤仍舊止不住的悲傷:“雖然我不止一次說過讓他死在外麵,但是我心裏從來沒有一次希望他真的死在外麵,就算他不聽話,和我對罵,把我氣得犯病,他還是我兒子,哪有當爹的希望兒子死的……”
老隊長提醒道:“說一說詹豔傑是怎麽死的吧?”
詹洪濤歎息道:“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說,報案的是一個小姐,她過去找阿傑,發現阿傑死在了出租屋。我問警官是誰殺了阿傑,警官告訴我,在阿傑出事前,他一直跟著別人幫忙催債,可能因此得罪了別人,繼而被殺。”
老隊長又問:“據說,詹豔傑是被人捅死的?”
詹洪濤直說:“不是捅死的,他是被人用刀子割斷了喉管子,大出血死的,這個凶手真是瘋子,不僅割了阿傑的喉管子,還把他臉快要撞爛了。”
臉撞爛了?
聽到詹洪濤這麽說,我和邱楚義同時看向了老隊長。
老隊長確認道:“你說,凶手把詹豔傑的臉撞爛了?”
詹洪濤無奈地說:“沒錯,警官說凶手在殺害阿傑之前,曾經抓著他的頭反複撞擊過地麵……”
又是抓頭撞擊,這和金學彬以及鄧騰達的被害再次不謀而合。
三個小學同學先後被害,死前都被凶手控製,抓頭過度撞擊過地麵。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巧合。
老隊長也意識到,這很可能是一起係列案件。
最後,老隊長詢問了詹豔傑出事的地方是哪裏,詹洪濤想了想,說:“欒安,奉寧市的欒安縣。”
欒安縣?
這個在之前一閃而過的縣城名字再次被提及了。
我激動地確認道:“您說的是欒安縣?”
詹洪濤應聲道:“沒錯,就是欒安縣。”
那一刻,好像是平行的齒輪突然咬合到了一起。
我感覺我觸及了一根關鍵的蛛絲,輕輕撥動了它,三起罪案竟然被巧妙地連接起來。
在老隊長帶我和邱楚義重回金學彬被害的案發現場之時,邱楚義在被衛生紙塞住的牆縫裏麵扒出的車票碎片,拚湊之後的票麵信息就是清澤縣開往欒安縣。
詹豔傑從清澤縣離開,和朋友前往欒安縣,那張疑似殺害金學彬的凶手撕碎,塞進牆縫裏的車票同樣是清澤縣到欒安縣。
詹豔傑和疑似殺害金學彬的凶手先後前往了欒安縣,然後詹豔傑就死在了那裏。
這讓我們更加認定這絕對不是三起孤立的殺人案。
通過清澤縣警方,老隊長立刻聯係了奉寧市欒安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希望對方能夠予以協助。
負責此案的是欒安縣公安局刑警大隊的指導員,馮臻。
聽聞詹豔傑一案可能會出現新線索,他也非常激動。
當即,我們便出發前往欒安縣,並於次日上午抵達。
見麵之後,簡單的寒暄過後,馮指導便讓我們查閱了當時的辦案卷宗,並且就部分案件細節進行了講解。
案件發生在今年的4月14日。
案發地點就在詹豔傑租住的一處租住屋內。
當時負責出警的就是馮指導。
死者詹豔傑死於利器割破喉嚨導致的大出血。
在詹豔傑死前,凶手曾經控製了詹豔傑,並將詹豔傑的頭部猛烈撞擊過地麵,撞擊非常劇烈,詹豔傑的麵骨有多處骨折,基本可以用血肉模糊形容。
凶手在殺人之後,迅速逃離。
在隨後的調查之中,警方確定詹豔傑係外縣人,一個多月前,經一個自稱越哥的男人介紹,進入了欒安縣的一家貿易公司。
這家貿易公司並不做任何貿易生意,實際上是一家催債公司,詹豔傑做的就是催債。
據這家貿易公司的負責人表示,為了更加有效地催債,從三個月前,公司就開始從外地招納了一些小流氓和有前科人員,相比本地人,外地人更容易開展工作。
詹豔傑被殺之前,曾經和別人進行了一場暴力催債,甚至將對方打傷。
因此,警方介入調查之後,考慮到詹豔傑的工作以及較為複雜的社會關係,馮指導將認定這是一起針對詹豔傑的仇殺,殺人動機就是暴力催債。
與此同時,有住在附近的住戶表示,曾經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從詹豔傑的出租房出來,手上和身上還有血。
當時,那個住戶也有過疑問,但是也沒有多想,直至他們知道詹豔傑被殺,這才意識到那個中年男人極有可能就是殺人凶手。
根據住戶描述,那個中年男人年齡在四十歲左右,個子不高,皮膚黑,身形比較健壯。
同時,他也簡單描述了那個中年男人的容貌。
根據他的描述,公安局的技術人員進行了一個簡單畫像。
在接下來的調查中,案件始終沒有新進展。
另外,馮指導也就和詹豔傑關係密切的催債人員以及小姐進行了辨認,他們表示並不認識畫像中的男人,他也並非被催債的對象。
隨後,調查陷入瓶頸,案件也就被擱淺了。
直至老隊長將電話打進值班室,馮指導頗為激動地說:“王隊長,接到你的電話,我就感覺這個案子沒準又有轉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