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危險
“他說的是真的，進入神跡的確能讓我們更長壽。這一點，我可以拿我的生命發誓，如果你們不信，那邊有刀，撿起來，殺死我這個妖言惑眾的人。”
或許博洋彪悍的體魄和目空一切的氣勢足夠威懾他人，吵吵嚷嚷的人群漸漸地安靜下來。
緊接著，人們開始了更多的質疑。
“你倆從小一起玩到大，誰知道你是不是幫他騙人？”
“那個地方這麽好，你們幹嘛回來？”
“刀是用來收割花瓣的，怎麽能用來殺人？你瘋了吧？果然進入神跡的人都會瘋。”
……
“閉嘴——”
博洋猛地暴喝一嗓子，回聲**漾在花海之上，隨風遠去。
緊接著，他從人群裏拖出一個人，那個人的臉我和其他鄰居都很熟悉，跟博洋的五官有七八分相似。那是博洋的哥哥，博霆。
“這是我的哥哥，那個離家出走去了神跡的‘傳承’，他比我早四個小時出生，可現在……”博洋緊緊拽著他兄長的手，高舉著向其他人展示，“瞧他的模樣，他看起來比我還年輕，博霆，你說，神跡是不是真的能延長壽命？”
表情顯得木然的博霆，沉默一瞬，輕輕地點頭。
然後，人群沸騰了。
實例當然比言語更有說服力。
“幫他騙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瞧瞧我的臉。”博洋在人群前轉了一圈，捧著被我揍得烏青的臉頰，咬牙說，“他就是個混蛋，他發現了能讓我們長壽的秘密，可他卻想要霸占那個地方，為了從我手裏搶過控製權限，他居然攻擊我，他想要殺了我！”
“你胡說！”妻子率先反駁。
博洋站在人群中，踩著一片拱橋般的藍色花瓣，身披清冷月光，居高臨下地伸手指向我，惡狠狠地說：“我胡說？你自己問他，現在‘神跡’的控製權限在誰的手裏？”
“在我的手裏。”
我實誠地回答。
是的，我打暈他之後，就將先知給予他的飛船授權剝奪了。
那些在載體中沉睡的人，哪怕沒有了上進心不想離開無形世界，也不該是任由宰割的犧牲品。
每個生命都來之不易，沒人有資格去判定生命的價值和未來。
因為太過擔心博洋亂來，所以我先下手為強，將飛船主控權拿在了自己手中。
隻是我沒想到，他竟然在暈倒前，授權係統讓博霆從元界中蘇醒。
人們看我的眼神變了。
博洋得意地將那些跟我保持距離的人，招攬到了他身後。
他盯著我的雙眼，用充滿**的聲線對眾人說：“他想要當神，想要控製我們，想要掌控我們的生命時間，成為這方天地的主宰。他蠱惑你們跟隨他前往，你們一旦去了，往後誰活得長，誰活得短，都將由他說了算。你們願意嗎？”
眾人的臉色更為難看了。
我沉默著沒有反駁。
“你們想要一輩子受人製約嗎？”
“你們不想活得更長久嗎？”
“你們不想要永恒嗎？”
隨著博洋的一係列反問，他很成功地忽悠了那些腦子並不靈光的同胞們。
當眾人看我的眼神從質疑變成了仇恨，博洋揮舞起雙臂，用振聾發聵的氣勢極盡煽動地大喊，“一起上，抓住他！逼他打開飛船艙門，給我們每個人權限！”
這是雲霧厚重的夜晚，原本應該在月下舉行的舞會變成了人和人之間的亂鬥。
或許這是我們的族群在這個花海世界中經曆的第一次戰爭的序幕。
我在博洋**他人的時候，就悄悄地拿了花莖刀在手裏，當他指著我讓人一起上的時候，我的刀精準地扔到他的麵前，鋒利的花莖尖端刺入了博洋的大腿。
他抱著腿嚎叫的時候，我可愛的女兒趁亂衝到他麵前，跳起來狠狠地踩了他的腳，還將他的臉抓花。就在其他人衝過來要抓住我女兒的時候，我又衝進了人群裏，拉起她的手往前跑。
我一手抓住一個，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女兒，我們在巨大的條形花瓣上滑落、躍動，又穿過蜂巢似的花瓣空隙，在富有彈性的花葉上起跳。
身後跟著一群義憤填膺，叫囂著擒拿我的人。
因為太過吵鬧，我們漸漸地引起了更多人的關注，一開始距離遠的人群隻是觀望，後來當長生永恒的謠言在群體裏流傳後，看熱鬧的人也跟著一起追逐。
月下巨大的花朵們不住地搖曳，衝天的嘈雜罵聲遠遠地傳開。
女兒到底還太年輕，麵對如此壯觀的場麵，臉色僵白：“您就不能撒個謊嗎？這是惹了多少人眾怒啊！”
我輕巧地借力一片花葉，將我三人高高**起，在她倆的尖叫聲中，我說：“這樣不是更好，原本不願意離開的人也跟上來了，我們所有人都該走出這個狹小且沒有未來的空間。”
“您是故意惹怒他們的？”
“噓——”
我一個轉身，站在了飛船透明廊橋和花葉的連接點上。我空出一隻手按在飛船艙門前，光影閃動間，艙門打開了。
“你們先進去！”我把她們率先推入，後麵的人也隨後趕到了。
從未走過廊橋的人，麵對幾乎透明的堅實地麵，他們像是看怪物又像是看神靈一般，仰望著那個等同於半空懸浮的我。
我也適當地發揮了一下，伸手從艙門裏摸到了先知救我時控製的無人AI飛行器，將它們開啟了廣播模式，然後扔到了人群上空，然後指著博洋說：“他說得沒錯，如果接下來你們不聽我的，你們的生命時間就將由我說了算，因為我是真正掌握了‘科技’的人。”
當我的聲音清晰地回**在周圍，大部分人明顯受到了驚嚇，不約而同地往後退。
通常，未知帶來的都是敬畏和恐懼。
被擠在人群中間的博洋著急又氣急敗壞：“他騙你們的，你們走啊！不會掉下去！”
“你錯了，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踏出那一步。”我站在飛船前，看著眾人說：“關於進入神跡的人會沉迷‘科學’的傳言都是真的，那些進入神跡的先祖們為了研究和掌握‘科學’，窮盡一生的時間，但他們沒有瘋，他們隻是把解讀出的知識留存給了我們下一代，讓我們有機會控製神跡，走出花海。”
在一片寂靜中，受到我的控製，飛船開始發光。
光圈一層層地順著飛船的船身延伸到花海底端，那優美的發光線條像是墜入花間的星辰大海，具有完美的弧線同時，又擁有璀璨的光芒。
“這艘船是祖輩留給我們的禮物和未來，它屬於我們，我願意跟你們一起分享，也願意讓你們獲得更長的生命。”
人群開始交頭接耳，嗡嗡地議論聲如雲間淺雷。
我重新打開了飛船的艙門，站在門口說：“願意跟隨我的，就過來，大門向你們敞開。若是你們非要逼我交出權限，我會讓這扇門永久地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