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作為中年的白癡5

粉媧娘、巴色和巴桑看著白癡離開了這座神聖的樓堂,心裏的一塊石頭也隨之落下來了。原有的光環和神秘,也隨著白癡的離去而消失殆盡。粉媧娘渾身的不自在,也在一瞬間變得無蹤無影。她用那雙美麗的手,拈正了自己左肩上的裙帶,用另一隻手拈著右腿上的裙袱,以一種高貴的姿態走向神台下的王椅。

那座床榻,此刻也隨著白癡的離去失卻了神秘的光澤,隻剩下了那種雕刻的鐫雋。神台下的那把椅子,連木紋都看得十分明了。那上麵還有包裹白癡身體的衣物所留下的磨痕。神堂裏的一切,即使依然有香煙繚繞,隨著白癡的離去,也都變得那麽清醒奪目,一目了然。

此時,粉媧娘連眼睛的餘光都沒看一下巴色和巴桑。巴色和巴桑癡癡地站在那兒,兩張臉上布滿了茫然。粉媧娘很沉靜。她相信自己一定沉靜得像一位處女。原先白癡和巴桑,還有她曾經經曆過的男人們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了。她變成了白虎莊最光潔的仙女,最神聖的女王。從此,在她的心裏,就再也容不下塵世間的俗人凡事了。

就是在這一刻,巴色巴桑甚至看到粉媧娘變成了一位通體透亮、通體晶瑩的神靈。她的皮膚和骨肉,到處都透露出一種高貴的透明的晶瑩和精致。她身上的粉色,也釋放出一種祥雲,在她身上身旁彌漫、繚繞。她慢慢地踏上床榻,走上王椅前的平台,然後優雅地坐到那把座椅子上,一切都是那麽自如得體,那麽理所當然。

坐定之後,粉媧娘緩緩抬起微閉的雙眼,對著巴色和巴桑。她看了他們很長時間。她想到白癡說過:“任何人都離不開他的救命者和掘墓人。”“隻要我統治著白虎莊一天,這兩個人中就一定會有一位是我的救命者,一位是我的掘墓人。”粉媧娘想。

粉媧娘說:“白癡娶了我,把我救出了貧困的火坑,還用他的**滋潤了我的身體,用他的思想照亮了我的靈魂,並把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讓給了我。這全都是他的善良使然。

“現在,我接替他坐到這兒,就意味著我將替代他的幸福和苦難。他用媧娘的名義,命名我的靈魂和肉體的意義就在這裏。他賦予了我替代他的幸福和苦難的權力。

“可是,無論是他,還是我,我們都有一點是別無選擇的。巴色,你猜猜,我們別無選擇的是什麽?”

巴色顧不上回答,“嗵”地一聲跪倒在床榻前,用雙手托著粉媧娘的腳尖,低著頭說:“憑著巴色對粉媧娘的百倍崇敬,巴色不敢說出來。”

粉媧娘聽了輕輕一笑,說:“我讓你說,你就說出來,我不會怪罪你的。”

巴色站起身,說:“準確地說,應該是從媧娘開始,到白癡,再到您,你們都離不開這兩個人。他們協助你們統治白虎莊,讓你們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他們在你們處於危急時,總是站出來為你們化解,在你們幸福時,總是消隱在你們身後,他們將自己和你們的命運連在一起,在你們中間,每時每刻都能見到他們的影子,從他們身上,也隨處可見你們的魂靈在閃耀著。他們讓你們別無選擇。這兩個讓你們別無選擇的人,就是巴色和巴桑。”

粉媧娘說:“好,這正是我要你說的話。”粉媧娘的聲音在樓堂裏變得飄**起來,像一根根變幻多姿的帶子,在樓堂的空間裏,千變萬化地纏繞著,像一條條黑色的蛇,互相交混、聯結、遊動著,讓巴色和巴桑心裏產生出極度的恐懼。

巴桑仰視著這尊美麗的肉體,從她的雙腳一直看到她的嘴唇,最後停留在她的眼睛上。在他看著她時,他身體的下部,有一種銼痛從那兒升起來。往昔這尊肉體在自己身上瘋狂的姿態,變成一種渦形的旋力,把他身上的血與精氣,變成一股磁潮,往往他生命深處的黑洞裏下墜,讓他感到自己從這時起,全部被掏空了。

“她真的是媧娘轉世嗎?”

巴桑在心裏問自己。巴桑從粉媧娘呼吸的聲音裏,分明看到坐在白虎王椅上的女人,就是那位從樓台上升了天的媧娘。巴桑看到這裏,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淚水也從眼眶裏湧了出來。巴桑說:“雖然,我們以您為驕傲,並依仗您活得非常滋潤。但是,我們始終隻是您和白癡的奴仆,是您的兩隻狗。作為狗,我們最懂得知恩報遇,也最懂得應該對誰忠誠,對誰叛逆。”

粉媧娘聽了巴桑的話,咯咯地笑了起來。粉媧娘的笑聲從王椅上傳來,聽上去和媧娘的笑聲沒有二致。巴色巴桑太熟悉這種笑聲了。

粉媧娘笑完之後說:“好,巴桑說得太好了。巴色,我不知道你的身體,是否還像十年前那麽強壯。巴桑呢,你也不例外。現在,我要你們兩個人,就在這張木榻上,上演一場忠誠與背叛的遊戲。你們過來吧,用你們強壯的身體和性欲,向我表達你們的忠心,讓我們合為一體。讓我們現在一起明目張膽地背叛剛剛離去的白癡。讓我們往日的壓抑,從今天這場背叛開始,盡情地釋放和張揚。現在,你們來吧……”

粉媧娘扔掉了身上的裙紗,穿著貼身的褻衣,下到木榻上,半臥在上麵。美麗的肉體,在一瞬間讓巴色和巴桑的肉欲得到膨脹。他們同時仍掉身上的衣服,邁向那間向往已久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