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戰壕裏的心猿意馬
就在肖亞中滔滔不絕地給徐國耀講宜昌的戰爭形勢時,韓大狗和班長和庭才,正守備在當陽師範漳河段的防線上。
韓大狗和班長和庭守著那座小橋。
當陽的蚊子特別多。當陽的初夏天也特別悶人。身處當陽的和庭才見身處當陽的韓大狗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就說:
“三月桃花天,男人走路要女人牽。現在是麥子都快成熟了的季節,你怎麽還像要女人牽似的。”
韓大狗說:“我已經一年多沒見到我的爺爺了,我好想他!”
和庭才說:“你現在最想的是媳婦吧。”
韓大狗說:“我媳婦是個好女子。”
和庭才說:“你把你媳婦睡了沒有?”
韓大狗笑笑。
韓大狗笑完後,就靠在戰壕裏的土壁上陷入了回憶。
韓大狗靠在戰壕的土壁上,一陷入回憶之中,望水芳就朝著他走來了。韓大狗臨走時和望水芳在伍相廟的事情,就像一朵玫瑰一樣在他心裏綻開,很鮮豔地綻開。
望水芳靠在伍相廟的後牆上。
望水芳已是滿臉的緋雲。她的手指絞動著一棵草。她的羊,就在離她不遠的山坡上吃草。韓大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站在望水芳的麵前。望水芳就閃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韓大狗一口氣比一口氣喘得粗起來。
望水芳閃著一雙大眼睛想,這就是她將來的男人,可是她的男人就要當兵去了,就要到戰場上去殺東洋鬼子。望水芳不知道自己心裏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有一種興奮,有一種失落,有一種安全感,有一種自豪,有一種哀怨,還有一種心痛的感覺。望水芳拚命地絞著手裏的草,拚命地憋住心裏湧動的疼痛。
看著望水芳那副樣子,韓大狗就想起了自己的媽。韓大狗想起了媽身上的暖,想起了媽對他的體貼,想起了媽扭動著身子,走在雪地裏的情景。韓大狗每次看到望水芳那副樣子,就想起他的媽,想起了他的媽,韓大狗在心裏就一遍又一遍地說,我這輩子一定要對望水芳好。
望水芳看著韓大狗,就像知道他在想什麽。
望水芳輕輕地說:“大狗,你真的要去當兵?”
韓大狗說:“真的。”
望水芳說:“哪,什麽時候讓我進你家的門?”
韓大狗說:“等我給媽報了仇,回來就和你成親。”
望水芳說:“要是東洋鬼子打進來了,我就死了,我聽說鬼子什麽都做得出來,如果真那樣了,我就死。”
韓大狗說:“不會的,鬼子不會進來的,有我到宜昌到石令牌把他們給堵著,鬼子就不會進來。”
望水芳說:“你走了,可一定要回來。”
韓大狗看到望水芳的眼裏湧滿了一汪水。
韓大狗說:“水芳,我一定回來,我還要回來娶你,還要回來給爺爺端靈牌子。爺爺說了,我的命長哩。”
望水芳聽了,眼裏就滾出一粒又一粒眼淚,韓大狗看到望水芳的眼淚像又透又亮的珍珠。韓大狗就久久地看著望水芳白裏透紅的臉。
望水芳幽幽地說:
“我給爹媽說,今天就進你家的門!”
韓大狗說:“哪怎麽行?你每天還得放羊哩,你還得給你病了的媽端茶遞水哩,你還得做飯你爹你哥吃哩。這麽多的事情等著你去做,你怎麽能說走就走?”
望水芳不說話了,望水芳的周圍就升騰起一層令人心醉的霧。
望水芳不說話,“嘩”地一下子拉開了自己的衣服。望水芳白裏透紅的身子也“嘩”地一下子全露了出來,像一片照在雪地上的陽光。望水芳將白裏透紅的身子擁上來,緊緊地將韓大狗攏住。
望水芳說:“大狗,你出去了,不管是死是活,是升官還是發財,你可不要改名改姓。”
韓大狗說:“我曉得,男子漢坐不改名,行不改姓。”
望水芳說:“這樣,我就生是你韓家的人,死也是你韓家的鬼。”
韓大狗說:“我曉得,你生是韓大狗的人,死是韓大狗的鬼。”
望水芳說:“我現在就把身子給你,你可不能改名嗬——我的人,等仗打完了,就是你不回來,我也會去宜昌找你的。就是你不回來,我也會等你一輩子,當一輩子你的女人!”
韓大狗說:“你不要這樣,等仗打完了我就回來,爺爺說,做你的男人,是我的福,爺爺說,隻有我才消得起這個福。”
望水芳說:“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我還要帶著你的兒子去找你。”
望水芳說完,就開始在韓大狗懷裏扭動。
韓大狗從來沒有和望水芳這樣過,韓大狗心裏慌得直打顫。在韓大狗懷裏不停地扭動著的望水芳,嗯嗯嘰嘰地說,快抱住我,我的人,快抱住我,我的人。
韓大狗聽得身上的暖,就鋪天蓋地地來了,像一架飛機從身體的最遠處,嗡嗡地飛來。韓大狗把手放到望水芳的**上,感覺那對**就像兩枚鮮豔的桃子。有那麽一瞬,韓大狗覺得又像摸在他媽的**上。此時,那種暖已經遍布了他的全身。
望水芳就像一位妻子一樣,抱著韓大狗躺在了地上,然後把一種全新的生命引進了她的身體……
……
回憶讓韓大狗的臉上充盈了一種光。
韓大狗記得,自己離開伍相廟時想,自己再也不能上柿子樹了,自己在望水芳懷裏一轉眼就長成了一個大人。
韓大狗還想,女人真神奇,有了這種經曆之後,他覺得整個世界在他心裏都變了。即使現在,韓大狗躺在當陽漳河的工事裏,心裏自然裝著那種說不清的喜悅,永遠的喜悅。
就在韓大狗沉沉迷迷的時候,戰壕裏突然傳來一聲嘶聲力竭、令人毛骨悚然的喊叫:
“鬼子打老河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