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該死的愛2
秦嶺乘著出租車，準備回望京的家，在路上突然覺得肚內翻江倒海，便要司機在路邊停下，下車吐了個底朝天。秋日微寒的夜風吹在臉上，讓他清醒不少，想起武駿剛說的話，心中的迷惑更重了。
他拿出紙巾將臉擦幹，走上車對司機說道：
“請幫我掉頭，去雙井。”
司機答應著掉頭向東三環方向駛去。
武駿送天娜回家，剛返回到自己家樓下，便接到秦嶺的電話，說也在他家樓下，趕緊順著聲音的方向找過去，果然看見秦嶺站在門禁的旁邊。
“幹嘛，給我送錢過來了？也太快了吧！”武駿問道。
“武駿，是哥兒們的話，你剛在餐館說的話給我說完。”秦嶺說道。
“哎呦，什麽話啊？我都不記得了，喝多了，都是些胡話吧！”武駿說道。
“你裝是吧？那你裝，我走了。”
秦嶺說著就轉身要走，武駿上去抓住他說道：
“別別，秦嶺，你知道我也難，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你別逼我。”
“武駿，你知道我這些年過得不快樂，我心中一直有個結，憋著難受，你就幫幫我，我不求再折騰什麽，畢竟林薇已成家，生了孩子，我也就要結婚了，我隻求能明明白白做人。”秦嶺說道。
武駿猶豫了一會，說道：
“好，咱們上樓到屋裏聊吧！”
到了屋裏，武駿泡了兩杯茶，然後坐下來說道
“秦嶺，那年你和林薇吵架的夜裏發生了些什麽事，你還記得嗎？”
“我和你喝酒啊！然後就回家了，回到家裏和林薇吵了起來，吵得很凶，我們從來未吵過這麽凶，也不知道怎麽的，我打了她，她就衝了出去，我怎麽找也沒找著。我記得那天下著好大的雪，特別特別的冷。”秦嶺答道。
“你為什麽什麽沒繼續找？你後來幹什麽去了?”
“我太疲倦了，是那種大怒之後的疲憊，在加上酒精的作用，我就回家睡著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發現她一夜未歸。”
“你不知道林薇懷孕了嗎？”武駿說道。
“什麽？”秦嶺睜大了眼睛問道：“我從來就不知道。”
“林薇是那天知道自己懷孕的，她本想和你商量怎麽辦，但是你喝得醉醺醺的，所以她就發火和你吵起來，誰知你的火氣更大，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地上，她便賭氣冒著大雪衝出去了，可那時時深夜了，也許是因為受了刺激，或是因為寒冷，就流產了。”
“流產了？那天晚上她去醫院了？”
“開始沒有，她是在路上流產的，你知道那是深夜，下著大雪，根本沒有人，也沒帶手機，她流著血爬行了幾裏的路程去找天娜，但她並沒到達目的地，就暈倒了，如果不是周成章的出現，林薇那天應該是死定了，周成章在距離天娜家兩百米發現她的時候，大雪已將她的半個身子掩埋。”秦嶺說道。
“你們為什麽從來未和我說過。”秦嶺站起來問道。
“別激動，你坐下來，坐下來，我跟你說這些隻是想解開你心中的結，並不是林薇貪圖享受而離開了你，她那時的確是恨你，她那時已決意離開你，所以不想讓你知道她曾懷過孕的事，不過愛也好，恨也好，這些都已過去，你不必再計較，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還是珍惜現在吧！戴蘭也是一個不錯的女人。”武駿說道。
“是啊！我還計較這麽多幹什麽？可我為什麽就是一個王八蛋呢？”秦嶺說著坐下來。
“哎！人的緣分是天注定，是你的躲不掉，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就像我和娜娜就是躲也躲不掉的。”武駿說道。
“我太難過了。”秦嶺說道。
“別這樣，既然已解開了心結，就不要再想了，我們喝茶，喝茶。”武駿端起茶杯說道：“要麽你今天就住我這兒吧！咱們多聊聊。”
“不了，我還得回去，你不說要珍惜眼前人嘛？戴蘭在家等我。”秦嶺說道。
“好，好，咱們先將這杯茶喝了，再回去不晚。”
秦嶺勉強笑了笑，端起茶一喝而光。
這天夜裏，秦嶺做了個夢，夢中是一個深夜，所到之處都是白雪茫茫，呼嘯而過的北風中夾帶著人的哭泣聲，他拚命地奔跑著，大聲呼喊著林薇的名字，他聽見林薇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卻不知道它究竟在何處。忽然他看見了林薇，遠遠地躺在一棵樹下，臉色像白雪一樣蒼白。
“救我，救我……”
林薇伸出手說道。
他想跑過去，可狂風暴雨讓他舉步艱難。雪越下越大了，風也越刮越大了，而他永遠隔林薇一步之遙，忽然一陣狂風吹來，林薇消失在了厚厚積雪之中。
“薇薇，薇薇……”
他大聲呼喊著，可是四周一片空寂。
這時他被戴蘭喚醒了。
“你怎麽啦？”戴蘭問道。
秦嶺起身摸了摸額頭，發現額頭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細小的汗珠，身上也被汗水濕透。戴蘭拿了一條毛巾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拿了一套幹淨的睡衣給他換上。
“深更半夜大喊大叫的，嚇死人了。”戴蘭說道。
“對不起，蘭蘭。”
“你現在好像心思挺重，以前不是這樣子的，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說嗎？”戴蘭問道。
“沒什麽，隻是工作太累了。”
“不是吧！現在工作壓力哪裏有金融危機時大，我覺得你心中有其它的事，你就不能說出來嗎？”
“真的沒什麽事，你想多了。”秦嶺笑笑說道。
“沒有就好！”
戴蘭說著就將頭埋入秦嶺的懷中。秦嶺關了燈，閉上眼睛，忽然又看見一望無際的黑暗中，有雪花飄過，心不禁顫抖了一下。
三
“秦總又在辦公室發脾氣了。”
消息很快就從辦公室傳到了售樓部，沒事大家都在悄悄地議論秦嶺最近的反常，幾乎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秦嶺是為了林薇。小蕊派駐公司各部門和售樓部的耳目早已將消息反饋回來，然後由小蕊收集整理好向戴蘭匯報。
戴蘭聽得臉都變青了，問道小蕊秦嶺在幹什麽。
“秦總一直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不知道在幹什麽。”
戴蘭匆匆走過去敲開了秦嶺辦公室的門，她看見秦嶺站在窗戶邊上抽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好像不大高興啊？怎麽又板著個臉？”戴蘭問道。
“怎麽會，這不是挺好。”秦嶺答道。
“晚上蘭地有個飯局，田書齊要我們也過去，你好些準備一下。”戴蘭說道。
“我不想去，我討厭那樣的場合。”秦嶺答道。
“秦嶺，你不能這樣，你不能因為自己的事影響工作，田書齊要我們過去吃飯，肯定有事，不去不好的。”戴蘭說道。
“那老頭子，我看著就厭煩，表麵上和和氣氣的，其實精明到骨子裏去了。我不想去，你要去自己去。”秦嶺答道。
“秦嶺，你太讓我失望了。”
“對不起，蘭蘭。”
“你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你心中有事卻不和我說，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現在全公司裏都在議論紛紛，說你和售樓部的一位售樓小姐有扯不清的關係，我不知道這些傳言是真是假，可是誰能知道我所受到的傷害。”
戴蘭說著就流下了眼淚。
“蘭蘭，你不要相信那些話。”秦嶺說道。
“我不相信這些話，我該相信誰的話，你能拿出實際行動證明那些話隻是謠言嗎？你最近的行為太不正常了，昨晚你在夢中呼喊著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能讓我相信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嗎？”
“蘭蘭，你聽我說。”
“你不用解釋了，你告訴我這人是誰。”
秦嶺無言以對地望著戴蘭。
“她是不是林薇？”戴蘭問道。
“你都知道了？”
“她都已結婚生了孩子，你為什麽還是念念不忘，你這麽做對我太不公平！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要做出正確的選擇。”
“蘭蘭，我……”
“不用馬上給我答複，但我需要的是一個肯定，絕對的答複。”
戴蘭說完，便擦幹眼淚，匆匆離去。
秦嶺坐在辦公室直到天黑離去，將車駛出地下停車場，才發現外邊已下起了雨。大街上沒有多少人，他駕著車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著，內心空得讓人有些發慌，於是拿起手機給林薇發了一條短信：
“薇薇，對不起，我知道那次下雪的晚上發生的事了，請你原諒我。”
短信發出後，林薇沒有回信。他不知道林薇究竟收到短信沒有，忍不住又駕著車駛向了醫院。
其實林薇已經收到了短信，雖然她到短信的內容心裏顫抖了一下，卻不知道該不該回應。在她看來，無論過去如何浪漫、狂熱，都已是過去，她現在要麵對的是周成章。
她將手機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然後去打水給周成章擦身子。她剛離去沒多久，手機就響起來了，周成章掙紮著抬起手，將手機拿了過來，看見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便沒接，又放了下去。
林薇打了熱水過來，將周成章衣服脫了，就著熱毛巾給他擦著身子。
“這水熱了點。”周成章說道。
林薇似乎沒有聽見，握著毛巾繼續擦著。
“薇薇，你聽見了沒有？”周成章大聲問道。
“啊！你說什麽？”林薇這才反應過來。
“我說水熱了！”
林薇用手試了試盆裏的水，發覺的確是熱了點，於是加了點冷水，接著給他擦身子。
“你怎麽有點心不在焉啊？”周成章問道。
“沒什麽，不就開了點小差。”林薇答道。
很快，林薇幫周成章上下擦了個遍，擦完後，她幫他將衣服穿好，又蓋好被子。周成章住院一年來，在不斷堅持康複治療下，終於有了些好轉的跡象，麵容也紅潤了許多，大家都說是得益於林薇堅持不懈的努力。
隻是在錢的問題上，讓林薇越來越擔憂，所以林薇決定下個星期再出去找工作。
就在林薇準備將髒水去外邊倒掉時，桌上的電話又響了，林薇拿過來一看，大吃一驚，是秦嶺，她趕緊將電話按掉。
“誰的電話啊？為什麽不接？”周成章問道。
“沒什麽，原來工作單位找我有點事，不想接。”
林薇話剛落音，電話又響起來了。
“接吧，剛你去打水時也響了一次，也許人家找你有急事。”周成章說道。
林薇望了望周成章，然後走到門口，按下了接聽鍵。
“薇薇，是我，我就在病房的樓下，我有些話想向你說，就一下，你一定要下來，不然我就上來了。”
“可我……”
“我求你了，薇薇。”
“那好吧！”
林薇放下電話，走了屋內，穿上外套對周成章說道：
“原來同事找我有點事，我下去說說就上來。”
說完便匆匆出門而去。
外邊依然還在下著雨，林薇到了一樓門口便看見秦嶺站在院內的自行車棚下，雖然棚內的燈光極其昏暗，但是他的身影她總還是能一眼認出。
“秦嶺，你又怎麽呢？”林薇走過去問道。
秦嶺轉過身來，望著林薇，他的頭發已被雨水淋濕，額頭上也有少許水珠，顯得頗有些無助。林薇看著不由心疼，便拿出紙巾幫他擦了擦額頭，卻被秦嶺一把抓住手。
“秦嶺，你別這樣。”
秦嶺無奈將她的手鬆開，說道：
“那天夜裏發生的事你為什麽從未向我提及？”
“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還提它幹嘛？”林薇答道。
“你這是對我的懲罰嗎？這些年來，你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我，薇薇，你應該明白我當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無心的，我是那樣的愛你，如果我當時就知道了因為我無心的傷害，對你造成了那麽大的痛苦，我說什麽也不能原諒自己，我求你，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秦嶺說道。
“沒有，我根本就沒真正恨過你，你不用再這樣自責，好嗎？”
“你沒有恨過我，可六年了，你為什麽連一次機會也不給我？”
“我曾經回去找過你，那時你已和別人在一起了。”林薇說道。
“你回去找過我？你說的是那次送鑰匙嗎？你見到我和誰在一起？”
“是的，我看見你躺在**，戴蘭就坐在你的身邊，我將鑰匙交給了她就走了，我還對她說祝福你們。”林薇說道。
“怎麽會這樣，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你讓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滿懷狐疑的周成章見林薇許久也沒回來，便掙紮著爬了起來，也許是近來康複治療有所進展，他竟然能扶著牆，一步一步移到窗戶的邊上。
他撩開窗簾，看見外邊下著綿綿秋雨，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外邊模糊一片，他好不容易將手抬起，顫抖著將玻璃窗推開，寒風夾帶著雨霧飄進來，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醫院院內昏暗一片，隻聽見雨點打在樹葉上的沙沙聲。不遠處的自行車棚裏有兩個人站在那兒說話，雖然因為燈光暗淡而麵容模糊，但他還是能一眼認出那是林薇，站在林薇對麵的是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高高瘦瘦，年齡也不算大。
突然有汽車駛過，當車的燈光從這個男人麵上掃過，他認出了這個男人，雖然他們見麵不多，卻印象深刻，這是秦嶺。
他們在交談什麽，周成章聽不見，看他們肢體語言，他倆似乎比較激動，忽然秦嶺一把抱住了林薇，而林薇沒有反抗，而是在迎合著。
這些年來，周成章最擔心的就是遇見這一幕，但他還是來了。
他忽然感到一陣暈眩，幾乎站立不穩，轉過身想回到**，卻發覺渾身無力，那幾步的距離已如萬水千山。
回到車棚內。
林薇掙紮了幾下，終於推開了秦嶺。
“秦嶺，你別這樣，被人看見了不好。”林薇說道。
“你讓我如何說是好，我從未想到事情的真相是這樣子，你本來就應該屬於我的，為什麽到現在卻是偷偷摸摸了？”秦嶺問道。
“這一切都是命，怨不得誰！”
“你就是這樣，從來不懂得和自己命運抗掙。”秦嶺說道。
“我不和你說這些了，我要回去了。”林薇說道。
“你就不願意多陪我一會兒？”秦嶺問道。
“我冷！”
“那到我車裏坐一會兒，好嗎？”
“不行，我出來太久了，成章會有事的。”
“就一會兒，一會兒好嗎？我想和你多呆會。”
林薇望著他期待的目光，心一軟就點頭答應了。秦嶺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的路邊，林薇隨著秦嶺一路小跑來到車裏，坐好以後發現頭發都淋濕了，秦嶺趕緊拿出毛巾給她擦了擦。
“我給你聽一首歌。”秦嶺說道。
林薇點了點頭，秦嶺打開車上的播放器，一陣流水聲在四周飄揚，緊接著是王菲的輕聲吟唱：
隻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沒能忘掉你的容顏，
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
從此我開始孤單地思念，
……
“六年來，我總是不斷聽這首歌，夢想著有一天與你的再相遇。當年李健唱的時候，這首歌是那麽的小眾，現在被王菲翻唱後，算是爛掉了大街，可無論如何，它總是能撥動我的內心。”秦嶺說道。
“謝謝，我也一直非常喜歡。”
也許是氣氛的熏托，兩人都顯得有些動情。秦嶺一把將林薇攬到懷裏，開始輕吻著她。忽然對麵有車駛過，車燈掃過他倆的時候，林薇忽感到一陣被人剝光的羞恥，馬上又推開他說道：
“我得走了，成章會有事的。”
“薇薇……”
林薇沒有回答，她拉開車門，頭也不會狂奔而去。秦嶺無力倒在座椅上，而車載音響還在播放著那首歌曲：
……
寧願相信我們前世有約，
今生的愛情故事不會再改變，
寧願用這一生等你發現，
我一直在你身旁從未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