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下一個出口3
成傑中怎麽樣，秦嶺已沒有精力管了，現在自己做公司和原來自己在公司做，完全不一樣，事事都得自己操心，都得小心到位，讓人常常會覺得心力憔悴。前邊說了，因為人員還不能按時到崗，而蘭地新一年度的策劃推廣規劃工作迫在眉睫，隻能加班加點，可眼看春節到了，請的請假，心不在焉的不在焉，隻見忙碌，不見效率，這可急壞了秦嶺，怎麽做都覺得不成。這時田書齊可沒了當初那麽好的態度，見規劃遲遲不能出來，就直接打電話給秦嶺道：
“秦總，你是怎麽搞得，一個規劃弄了這麽久還沒出來，如果你們真是做不出來，我們就交給別的公司做算了。”
“田總，真的不好意思，公司剛成立，人手不夠，事情有太多，稍微有些耽擱了，我們會盡快給做出的。”秦嶺解釋道。
“秦總，別給我講原因，對於蘭嶺公司，該到位的資金我不會少一分，但你們也要做出個樣子，別讓我覺得這個公司不值得存在，我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田書齊說完就將電話掛了，讓秦嶺拿著手機站在走廊裏發呆許久，恨不能馬上衝到牆上撞死。
其實這能怪秦嶺嗎？人手不夠，時間倉促，最要緊的是這麽大的一個規劃，他也是第一次做，沒人牽頭，沒人指導，就這麽瞎折騰，能順利做出來，那才是奇跡。
這時他才相信自己不是天才，也從未有過懷才不遇。
他想讓戴蘭幫忙，可是走到戴蘭的辦公室，卻見戴蘭總是在不停地打電話，精致的妝容下是疲憊不堪，也不知是如何開口了。
他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聽見戴蘭走出來在呼喚他的名字，他又轉頭回了過去。
“你怎麽啦？臉色怪難看的。”戴蘭問道。
“也沒什麽，就是想找你聊聊天。”他答道。
戴蘭嫵媚笑了一下問道：
“我也正想找你聊天呢，可就是這事情不知道為什麽沒完沒了。”
“是啊！我也是腦子裏亂得很，不知道頭緒在哪……”
這時，戴蘭的電話又響了，倆人的交談不得不停止。好不容易等接完了電話，戴蘭就一邊開始收拾東西，一邊說道：
“哎呀，我得馬上出去一下，希輝公司那個項目看來是有點眉目了。”
“可我……”
戴蘭馬上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道：
“我什麽我，等我回來再說。”
秦嶺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由地搖了搖頭。回到了辦公室，拿起蘭地公司的資料，這些資料有數千張紙，不由又有些頭暈，惡心，氣打不出一處來，怒吼聲將資料全扔地上去了。
這時春節將至，公司裏僅有的幾人也基本走了，隻剩下他沮喪的坐在那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氣來，蹲到地上將散在地上的資料一一又收集起來。
戴蘭忙到深夜才回家，打開門見屋子裏的燈還亮著，秦嶺手裏捧著資料坐在書桌前已經睡著了。
戴蘭將他手中的資料輕輕拿下，想扶著他上床睡覺，這時他醒了。
“我怎麽就睡著了。”他問道。
“已經深夜了，該睡了。”戴蘭說道。
“我的資料還沒看完。”
“明天再看吧！”
“可我看不完，看不完的話，那些什麽規劃我根本做不出。”
“不要著急，慢慢來，總會做出來的。”戴蘭安慰他道。
“可是今天田書齊電話來催了，口氣非常不好。”
“別理他，他那人就這樣。”
“可我不喜歡那樣，我心裏憋著慌。”他說道。
“不要著急，我們會有辦法的，睡吧……”
在戴蘭的安慰下，秦嶺的心情才漸漸放鬆，重新安然睡去。
但是過了這夜，那些資料還是那些資料，一看見這些資料秦嶺的心情又煩躁起來，戴蘭見狀，心裏頗為擔憂，她知道這個時候要去找人來幫忙很難，但是秦嶺現在這樣的狀態是絕對做不好事的，就試著撥了尊尼的電話。
很意外，尊尼竟然還在北京。
“我明天就要回家過年了，既然是你求我幫忙，我就過來下吧！”尊尼說道。
尊尼很快就趕到了公司，他看見秦嶺拿著一疊資料茫然的神情，笑了笑說道：
“作為一個優秀的ECD，是不能這樣眉毛鼻子一把抓的。”
“可我是ECD嗎？哪有沒有一個手下的ECD？還不如在鍾鑫那做CD。”秦嶺問道。
“就算沒有其他人，你也要將自己當成是ECD，沒有人一個人做完全部的事情，你是ECD，就隻需做好ECD的事，不要管別人怎麽說。”尊尼說道。
“我明白，可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處理這麽一大堆資料。”秦嶺說道。
“這些資料有百分之九十是垃圾，隻有百分之十有用的，如果你一一去讀，去看，根本沒這個時間的，我們現在將它分類，在分類的過程中我們先瀏覽一下，將有用的資料提出來，然後再深入的閱讀和分析，才能抓到事情的本質。”
尊尼說著就幫助秦嶺將資料分類起來，幾千頁的資料，兩人一直弄到深夜，才弄好，其實這裏邊重複的東西，沒用的東西占了絕大多數，剩下有用的東西不過兩百多頁。
這年春節秦嶺也沒休息，他將所有資料仔細閱讀完已到了大年初三，對於蘭地新一年推廣的目標和方向才有了較為深刻理解，開始做整體的規劃，初八後，各個崗位的員工到齊，他將任務布置下去，終於趕在正式開業前將蘭地年度策劃推廣規劃做了出來，田書齊看後還算滿意。
幾年後，他才知道這是田書齊對他的一次刻意考察，而且戴蘭當時是明白和知道的。
如果說這次是對他刻意考驗，那這年下半年突然而至的國際金融危機才是對他和戴蘭的真實考驗。
九月，他們將蘭地的一個新樓盤的方案做完，等待蘭地方麵的資金到位，這時田書齊突然告知戴蘭由於公司資金出現了問題，暫時停止對樓盤的宣傳和營銷。由於前期的宣傳製作耗費了大量的費用，宣傳片的後期製作都是在香港製作完成，沒有後續資金，蘭嶺公司的財務突然變得緊張，而業務狀況在接下來的兩個月也變得非常差，當年的最後一個季度裏幾乎顆粒無收，到十一月份已發不出工資。
戴蘭三番五次去找田書齊，希望能多少拿點錢，給員工發工資，田書齊都避而不見。最後戴蘭和秦嶺在寒風中等了數個小時，終於在蘭地總部外攔住了田書齊，田書齊到還是一貫的客氣，隻是頗為無奈說道蘭地置業目前都自身難保，正在大規模裁員，所以希望蘭嶺也盡量縮減開支，減少員工，渡過目前這個困難時期再說。
田書齊言下之意就是讓蘭嶺自生自滅了。
“裁員，不可能，你不知道當初這些員工我們是費了多大力氣才請來的，他們每個人都是能獨擋一麵的精英，如果我們在困難時候拋棄他們，我們以後再不會有機會了。”秦嶺說道。
“但是，商場如戰場，是不能感情用事的，適當的戰略撤退，也是為了保存實力，小夥子，你懂嗎？”田書齊拍了拍秦嶺的肩膀說道。
秦嶺望著田書齊貌似真誠的眼神，無言以對。
此時公司也有人看出了當前的困境，漸漸開始有人辭職了。秦嶺不甘心就這麽失敗，他找到了武駿，希望武駿能幫幫他。
“你需要多少錢？”武駿問道他。
“你能借我多少錢？”秦嶺問道。
“三十萬吧，這是我所有的積蓄了。”武駿答道。
“太謝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了。”秦嶺說道。
“謝什麽，咱們誰跟誰啊！反正又不用結婚了，你就先拿去用著吧！”武駿答道。
這三十萬雖不多，卻也解了燃眉之急，重要的是穩定了員工的情緒，使春節後蘭嶺公司還能繼續經營下去。
既然蘭地的業務沒有了，那就隻有開拓其它領域的業務了，為了尋找新業務，戴蘭每天早出晚歸，幾乎要拚了老命，但金融危機似乎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各行各業都在收縮。有時太疲倦，太絕望了，戴蘭就會偷偷哭泣，她畢竟還是個女人。
“親愛的，堅持下去，堅持下去就是勝利，大不了我們重新開始，無論如何我都陪著你！”秦嶺總是這樣鼓勵她道。
他們就這樣互相攙扶著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光，還好危機來得快，去得也快，且最令人想不到的，地產業竟然是最早複蘇的行業，在最艱難時期做出的努力沒有白付，事實證明他們的營銷策略取得很大成功，開春後戴蘭終於成功攻下一大單。這時田書齊不失時機又重新對公司恢複了信心，開始注入資金，蘭嶺公司乘著地產行業的大跨越，開始蒸蒸日上。
人們都說患難中見真情，戴蘭算是深刻理解了這句話，時到今日，她對秦嶺的感情除了愛，也來自敬佩和感激，在危機最深的那個冬季，是他給予她溫暖，她多麽想這種溫暖將伴隨她一生，於是她提出了結婚。
說到結婚，秦嶺有些猶豫了，他覺得這樣不是很好嗎？為什麽一定要一紙婚書？當然他也沒有拒絕，隻是笑笑說道：
“幹嘛這麽著急，等忙完這段時間再說好嗎？”
“可我都已經三十多歲了。”戴蘭低聲說道。
戴蘭在他的麵前越來越小女人了，他隻好抱了抱她說道：
“三十歲怎麽啦？還不是美人依舊。”
五
有時秦嶺會站在位於大望路某大廈26層的公司窗口遠眺，遠處的一片廣闊的綠地就是朝陽公園，他曾聽說林薇就住在這附近，這麽多年沒有再見過了，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是否也會像他一樣，偶然還會想起他？
其實他們直線距離不過一公裏，其實就在秦嶺窗口遠眺的時候，林薇就帶著她和周成章的女兒在朝陽公園遊玩。時間過得真快，林薇和周成章得女兒就已快三歲了，正是滿地飛跑的時候。這些年來，林薇就一直是全職主婦，她也樂於其中。要說人品，周成章絕對是個好男人，在外努力幹活，公司雖不大，也還幹的有聲有色，在家也沒閑著，雖說林薇是全職主婦，但是隻要他回到家，總是搶著幹家務活。
老公體貼能幹，孩子聰明伶俐，一個普通女人夢想的生活莫過於如此了。但是生活中總會有一些突如其來的變故，將眼前的幸福生活毀掉。
這是非常平常的一天，周成章早上起來，習慣在朝陽公園裏跑一圈，然後回來吃早餐，在門口他已聞到濃鬱的牛奶麥片香氣，林薇將昨天在麵包房買的點心熱好，用碟子盛著擺到桌子上。
“好香啊！”
周成章聞著桌上的食物說道。
“快吃吧，每天都是這樣聞來聞去。”林薇笑著說道。
周成章趕緊去洗了個澡，然後回到桌前一邊吃早餐一邊說道：
“今天我得去良鄉，我們在那邊的一個倉庫出了點問題，要處理，所以可能會晚點回來。”
“回不回來吃晚飯，給我一個電話！”林薇說道。
“當然！”
周成章很快將早餐已掃而光，這時林薇已經將他的外套和包拿出來了。周成章將外套穿好，又去看了看仍然在熟睡中的女兒，才拿著包出門。
“告訴點點，周六我帶她去歡樂穀玩。”周成章在門口說道。
點點是他們女兒的名字。林薇點點頭，看著周成章背影消失在走廊的那頭，她忽然有些難過，不是為別的，隻是心疼他的工作如此辛苦。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一點小事也都傷感半天，不過女兒醒來的吵鬧聲，很快扭轉了她的情緒，她幫女兒穿戴、洗漱好，吃完早餐後，按慣例帶著她去朝陽公園散步，玩樂，到了十點半的時候去超市購物，回來已是十一點多，趕緊做午餐，十二點半吃完午餐，收拾好，再帶著女兒午睡。午後她一般會睡一兩個小時，兩、三點鍾起來後就做家務、搞衛生、洗衣服，女兒醒來則安排她看動畫片。
五點多，該是準備晚餐了，便給周成章發了一條短信，問他是否回來吃晚飯。沒多久周成章的短信便回過來了，說事情已處理完了，正準備回來。林薇就開始準備晚餐了。到了六點，她又發了一條短信，問他到哪兒了，他說快到南五環了，由於遇上晚高峰，可能會晚點到家。到了七點，他還沒到家，於是再發了一條短息 ，可等了將近二十分鍾，他還沒回短信，她沉不住氣了便打電話過去，奇怪的是電話裏竟然說周成章的手機不在服務區內。
不在服務區內？那他去了哪兒？
她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兆。這種感覺讓她坐立不安，過了兩分鍾，她再撥電話，還是如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有些驚慌。
“媽媽，媽媽，我餓了！”女兒在叫喚道。
“不要吵，等爸爸回來就吃飯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忽然聲音都顫抖了。趕忙又撥了電話，他的手機還是在提示不在服務區內。她手忙腳亂地衝進房間內，找出電話薄，撥通了周成章助理小宋的電話。
“周總早就走了，莫不是堵車了吧！”小宋說道。
“可是他的手機為什麽提示不在服務區內，一個多小時前他給短信已到了南五環。”林薇說道。
“嫂子，你不要著急，我幫你去打聽打聽。”小宋說道。
“好的，好的。”
林薇放下電話，將心情稍微調整了下，然後抱著女兒到客廳裏等著。電視裏正在播著歡快的綜藝節目，可她卻絲毫沒有快樂的心情。
“媽媽，爸爸什麽時候回來。”女兒問道。
“快了，快了，就要到了。”她忙回答道。
十分鍾後，她的手機終於響了，她趕忙撲過去接了電話。
“嫂子，周總出了點事，不過不要緊，車子被撞了一下。”
“什麽？”
不良的預感終於被驗證了。
“嫂子，你不要著急，真的不算嚴重。”小宋忙又說道。
“到底怎麽一個情況？他受傷了嗎？”她急切地問道。
“受了一點傷，現在醫院，要麽我現在就來接你。”
“好的，好的！”
她放下電話，忐忑不安等待著。大約二十分鍾後，小宋開車到了樓下，她便帶著女兒坐上車快速朝醫院奔去。
小宋是周成章表姑媽的兒子，年齡和林薇差不多，是挺憨厚勤快的一個人，平時家裏有什麽事，周成章都喜歡喊著他。
“成章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坐在車上的林薇又急切地問道。
“嫂子，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警察剛打電話到了公司，我們才知道，說是受了點傷，不要緊的，您就放心吧！”小宋說道。
“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們娘兒倆怎麽辦啊？”林薇說著就流下了淚。
小宋忙又安慰了幾句，車子就到了醫院。兩人到了醫院值班處，詢問剛送來的車禍病人的情況。
“正在急救室搶救呢？傷得挺嚴重，情況還不明確，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值班醫生說道。
站在一旁的林薇忽然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倒，小宋趕忙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女兒點點也嚇得哇哇大哭。
“不要管我，趕緊看看你哥什麽情況了！”林薇說道。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
小宋說著就往急救室方向奔去，林薇摟著女兒，忍不住淚如雨下。過了一會兒，她看見周成章的大哥，也就是天娜他爸走過來了，現在林薇也隨周成章喚他大哥。
“薇薇，你來了！”
大哥一臉嚴肅地在她身旁坐下。
“大哥，成章現在怎麽樣了？”林薇問道。
大哥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薇薇，我都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麽，我知道你心裏難過，我也很難過，成章現在仍在搶救，我也隻比你早到十多分鍾，目前究竟是什麽樣子，我也不知道，但我和醫生溝通過了，醫生說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最嚴重的是脊髓受到重創，必須馬上動手術，不然就有生命危險，所以你得有思想準備，我知道跟你說這些可能有些殘酷，但你是他的妻子，所以我不能隱瞞的，對不起。”
林薇一直摟著點點在哭，她是沒有多大主張的人，麵對這麽大的事情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大哥繼續說道：
“別這麽難過，他是你老公，也是我的兄弟，無論怎麽樣，我們都會在一起幫助你的，隻要人還在，沒有闖不過去的難關。”
“謝謝哥，謝謝哥……”林薇哽咽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