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下一個出口2

秦嶺在戴蘭的安排下,於周日的晚上與田書齊見麵了,地點依然是他的私人會所。說是私人會所,其實是蘭地公司開發的別墅樓盤的一部分,同時也是小區業主的會所,住在這個別墅小區的人,非富即貴,所以偌大的會所裏能見到得人不多,出現的人都是業主們及業主們的朋友。

田書齊是一個非常儒雅,儀表堂堂,但又有著超前思維的人。秦嶺在雜誌上看過他的專訪,記者說他的成功來自於他的個人魅力。如果沒有見過他本人,他也許覺得是記者在吹牛,但是見到本人後,秦嶺相信了。這天田書齊穿著禮服,打著領結接待了秦嶺和戴蘭,似乎很重視與他們的合作。田書齊並沒有急著說合作的事,隻是與他倆聊著文學、藝術、體育上的事,說道得意之處,禁不住開懷大笑,讓人感覺彼此就像認識多年的朋友,暢所欲言。到了最後,田書齊才聊到合作的事。

“戴蘭和我說的合作方式,我基本沒什麽意見,不知道小秦有什麽想法沒?”

“哦!我沒什麽其他想法,就按田總和戴蘭的意思辦吧!”秦嶺說道。

“那好,我們就這樣定下來,其他的事項,我的秘書會給你們電話的。”

聊完事,秦嶺和戴蘭便告辭了,田書齊親自將他們送上了車。

田書齊說的合作方式,其實就是周五晚上和戴蘭談好的,就是田書齊以蘭地置業的名義出資51%,作為蘭地的控股公司,戴蘭出資30%,秦嶺以技術形式入股,占19%,由蘭地公司委派法人代表,但是公司的管理由戴蘭和秦嶺執行。

鍾鑫是周三從國外回來的,回來的第二天戴蘭就與他攤牌了。鍾總雖有些吃驚,但並沒有特別的意外。

“戴茜,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永遠祝福你。”鍾鑫說道。

“謝謝,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湯米這次也將和我一起辭職,也許下午你就會收到他的辭職信。”戴蘭說道。

“你在報複我?”鍾鑫問道。

“沒有,我對你已經沒有恨,也沒有愛,我們現在是平等的,湯米是選擇與我走,還是留在這裏,都是他自己的決定,我沒有決定權。”戴蘭說道。

“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公司裏都在傳說你和湯米的事,開始我還不相信。”鍾鑫說道。

“不管別人怎麽說,我自己問心無愧就是。”戴蘭說道。

“戴茜,你不要這樣,其實我從未將你放下。”鍾鑫說道。

“不要再叫我戴茜,以後隻有戴蘭,沒有戴茜。”戴蘭說道。

“我真的感到特別遺憾。”鍾鑫無可奈何地攤開手說道。

可不管鍾鑫無可奈何,還是黯然傷懷,戴蘭是不會回頭了,他明白這些年來戴蘭對他的恨,其實鍾鑫當初還是非常愛戴蘭的,特別是初遇的那一年,如果戴蘭一直是那樣,也許他真的會離婚後再與她結婚,但是此後戴蘭所展現出的來的強勢,卻令他詫異,他一直活在強勢女人的陰影下,不希望再來一個,因此在此後幾年,對她的愛如潮水般退卻了。

他並不意外她的離去,令他意外的是秦嶺的離去,這個男孩是棵做廣告的好苗,他想試圖挽留,但隱約感覺到戴蘭和秦嶺間非一般關係後,就放棄了,在收到二十萬的違約金後,他友好地與秦嶺告別,並祝他事業有成,畢竟在這廣告圈內,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為一些事結仇。

新的廣告公司取名為蘭嶺廣告,這個暗藏著戴蘭和秦嶺名字的新公司,並不是戴蘭和秦嶺取的,而是田書齊取的,這名字即包括了前邊的意思,也將蘭地置業的“蘭”字包括進來,組合的意思是“蘭地的高度”, 田書齊成立這家公司的用意是盡量吸收好的廣告和創意精英,將蘭地的宣傳推上一個新的高度。

當然,蘭嶺公司作為蘭地的控股子公司,主要是為蘭地服務,但絕對不是隻為蘭地服務,戴蘭的目標是希望作為一個地產策劃和推廣為主的廣告公司,依托蘭地這艘航母,成為專業領域首屈一指的公司。公司由戴蘭出任總裁,秦嶺任執行副總,兼ECD(創意總監)。

戴蘭為了這個新公司,不僅掏出了全部積蓄,還將自己的房子賣了,將錢全部投入了公司的運作。賣了房子後戴蘭就搬到了秦嶺位於通州的舊房子裏,倆人做起了親密戰友。

而後兩個多月的緊張籌備,讓戴蘭和秦嶺忙到頭暈,其它事都還好辦,重要的是尋找優秀的人才,為了挖到好的業界精英,戴蘭使出了全身解數,動用在這些年在廣告界的人脈,讓不少業界精英加盟,連鍾鑫手下都有兩人欲意跳槽,這個讓鍾鑫非常惱火,還給戴蘭發了封E-mail表達不滿,為此戴蘭不得不給老同事做思想工作,讓他們緩一緩,給鍾鑫留點麵子。但到了十二月底,人員還是未到齊,特別是好的創意人才,因為適逢年底,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跳槽,年終獎打水漂,許多答應過來的,也得等到年後,所以計劃元旦公司正式成立隻有延到春節後。但是蘭地新一年度的策劃推廣規劃已在弦上,隻有現讓有人員沒日沒夜的加班了。

就在秦嶺焦頭爛額的時候,成傑中那兒出事了。

成傑中聖誕節帶著凱蒂從東京血拚回來,發現店裏來了不速之客,據林師兄說這人已經來幾天了,每天都在這裏等。

成傑中趕緊將行李放好,從樓上下來去到展廳,果然看見有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的背影,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似乎在欣賞繪畫作品,又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由於樓梯是鐵皮的,下樓梯時稍微發出一些震動聲,這個中年人便轉過了身。成傑中樓梯下了一半,便嚇呆了,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想轉身逃離,已來不及了。

“你回來了?”父親問道。

“是啊,爸爸。”成傑中答道。

“你過來,我們聊聊。”父親說道。

成傑中無奈走下去,坐到展廳中央的沙發上,爸爸麵無表情地走過來,點燃了一根煙,然後坐下。成傑中低著頭,內心非常地忐忑。

“你最近還好嗎?”父親問道。

“還好!”成傑中戰戰兢兢答道。

“一個星期前,由於公事我去了趟溫哥華,事先我沒有告訴你,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在幹什麽,可是我撲了一個空,你應該能理解我當時的心情,我每年支付上百萬的學費和生活費,到頭來卻一個人影都沒見到,讓我心都涼了。我動用了所有社會資源,才知道你到了這裏。”他爸爸說道。

“對不起,爸爸!我是想……”

“請你不要解釋,我也不想聽解釋,我隻想要一個答案,你是想留在這裏,還是回加拿大繼續讀完你的書?”父親問道。

“我……”

“把你的頭抬起來看著我。”

成傑中將頭抬起來,看著父親咄咄逼人的雙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啊!”父親怒吼道。

“我不想回去,我要過自己的生活。”成傑中鼓起勇氣說道。

話剛落音,憤怒的父親就扇了他一個耳光,大聲吼道:

“這就是你要的生活,住在這不三不四的地方,開著這亂七八糟的店子,樓上住的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女人,花著我的錢帶著女人去東京購物,你到底要幹什麽,你是要敗淨我這些年來的努力,還是要丟盡我的臉?”

成傑中捂著火辣辣的臉站起來說道:

“你從來我理解我要做的事,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我沒有要丟你的臉,我也是在努力,你為什麽要強逼我按你的想法去過我的人生。”

“你有本事可以離開我獨立生活創業啊!你說你開的這個破店子,這牆上掛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畫,你開的車子,你的女人,哪樣不是我的錢在供養著,你有誌氣自己去賺錢,我什麽都不管。”父親繼續怒吼道。

“你別以為你有錢就可以想讓我幹什麽就幹什麽,我離開你一樣可以生活,一樣可以有自己的事業,你別在這裏大吼大叫的。”成傑中也吼叫道。

“好,那你以後就過自己的生活,做自己的事業吧!別再想在我這裏得到一分錢,我就當沒有這個兒子。”

父親說著便站起就走,但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說道:

“你媽最近身體不好,這事別告訴她,你該回去看望她還是去看望她,你多保重。”

父親說完便走出大門,消失在成傑中的視線中。

成傑中的父親是說到就做到的,自他離開後,再也沒有一分錢打到成傑中的卡上,最初兩個月,成傑中還沒感覺到什麽,三個月後他便感覺捉襟見肘,什麽地方都需要花錢,房租要花錢,車子要花錢,吃飯要花錢、娛樂要花錢、旅遊要花錢、簽約畫家要花錢、凱蒂要花錢……,這些年來他的生活奢侈貫了,一下要他適應簡樸的生活,就像一個無形的手將他掐住了。其實畫廊開張大半年,在強力的營銷策略下,已開始盈利,但是這點盈利根本夠不上他的花銷。

凱蒂也開始抱怨,上次去東京血拚的衣服都已穿過了,再沒有新衣服的話,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出門了,整天嚷著要去香港買衣服,有天凱蒂嚷多了,將成傑中惹毛了,狠狠甩了她一耳光,並惡狠狠說道:

“你不知道老子現在困難,一點都忍不住,在東京給你買的那些衣服,幾千上萬元一件的,就不能穿第二次,你還當你真是明星,告訴你,我不是富翁,你也不是明星,你愛過不過,不過拉到!”

於是凱蒂哭哭啼啼跑了。

成傑中開始尋找盡可能發財的方法,考察了許多行業,發現每個行業都不是那麽好做的,你看武駿做室內設計,每天畫圖子,跑工地,累得人都變形了,到頭來還不是給他人做嫁衣裳,幫無數套房子設計裝修,自己連一套房也買不上;秦嶺倒是運氣不錯,年紀輕輕就有了自己的事業,但是怎麽看都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你跟他說藝術,他一開口就“藝術是個毛”,讓人聽著特不爽,話不投機半句多,加上他整個人忙得飛,見麵的機會也不多了。

不過,找來找去,他終於找到一個能快速發財的行業,那就是股市,這個金礦被他發現的時候,股市已繁榮不少一段時間了,滬指已從900多點衝到3000多點了,許多人都在這裏邊發了財。他將剩下的資金,又賣掉車,湊齊了一百萬投入股市,沒想到漲的那個爽啊!短短幾個月又從3000多點漲了5000多點,簡直是瘋了,他的一百萬,立馬就變成三百多萬了,車子也回來了,凱蒂也回來了,什麽藝術啊!懶得管了,每天就盯著走勢圖。

林師兄勸他說道,這個都泡沫,還是盡早收手好,認真經營藝術公司才是踏實的事。他表麵是點著頭,但心裏那個興奮,怎麽壓也壓不住,他說看了報紙,連國外的專家都預測中國股市會衝破一萬點。於是又找朋友借了兩百萬,投入股市,此時滬指已是6000點的高位了。

至於後來,大家都知道股市在達到曆史最高點6124.04後,一路狂跌,一直跌倒1600點,成傑中這期間經曆了怎麽樣的內心折磨就不一一敘說了,再加上金融危機的來襲,藝術品市場的蕭條,在債主的壓力下,他賣掉了車子,將公司轉讓給了林師兄,放走了凱蒂,獨自去流浪,那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