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城市稻草人7

第二天公司迎來了一次強震,創意部包括總監內一次有三人同時辭職,這三個人分別是艾倫、露西、傑瑞,這事引起了上到鍾總、安sir,下到前台小姐的震驚,鍾總雖強力挽留,但見艾倫去意已定,也無可奈何了,隻好將公司一幫核心召集著開了幾小時的會議,商量工作的過渡。整個一上午公司裏的同事都在議論紛紛,艾倫這一組,除了秦嶺,都要去那什麽美資國際4A廣告公司,連掃地的大媽都為秦嶺不值。

“誰讓他平時老拍安sir馬屁,沒將艾倫放在眼裏。”有人在背後說道。

傑瑞更是揚眉吐氣,雖然還有一個星期才離職,他已在和大家告別,還試探著秦嶺的態度,可奇怪秦嶺並沒表現出強烈的羨慕、妒忌、恨,讓他有些小小失望。

下午剛上班,安sir打電話過來,讓秦嶺來他的辦公室,他立即放下手下的事趕到安sir辦公室,安sir正一臉愁容坐在辦公桌前,看見秦嶺來了,努力擠出點笑容。

“湯米啊!艾倫、露西、傑瑞已提出辭職了,你知道了吧?”安sir問道。

“我知道了!”秦嶺答道。

“湯米,我現在的心情很複雜,我沒能幫助公司留住人才,我很難過。”安sir說道。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秦嶺說道。

“湯米,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安sir說道。

“有什麽幫得著的,您盡管說。”

“謝謝,你知道,創意部的人都是滿負荷在工作,今天同時三個人辭職,上個星期交給你們的‘玫瑰華庭’的工作隻有我親自來做了,但是我也還有其它許多的事,希望你能協助我,把這事做好,客戶下個星期就要來看方案了。”安sir說道。

“好的,沒問題,我記得‘玫瑰華庭’的方案他們也是做了部分的。”

“不要指望他們了,沒用的。”

“美術方麵,我做了部分構思,要麽我拿給您先看看。”

安sir笑著點了點頭。秦嶺便回到了辦公室,他們的辦公室裏已沒了往日忙碌景象,露西和傑瑞已不見了蹤影,隻有艾倫在忙著處理一些事物。秦嶺將他做的設計方案打印了出來,這時艾倫也走過來了,他看了看秦嶺的設計稿,搖搖頭說道:

“你真是安sir的救命稻草。”

秦嶺笑了笑,沒說什麽,拿著打印稿去了安sir辦公室。安sir仔細看了看設計稿,點點頭說道:

“感覺還可以,但我想聽聽你設計方麵的想法。”

“因為是第一次做地產方麵的設計,所以心裏也沒什麽底,為此我將‘玫瑰華庭’方麵提供的資料進行了研究,還去了‘玫瑰華庭’工地現場看了,‘玫瑰華庭’的目標客戶群體是三十歲左右及以下的年輕人,而且可能大部分是婚房,我想開發商將小區命名為‘玫瑰華庭’已完整表達了這個意思,所以我想的是為這些為愛努力的人營造一個美麗的夢想,將愛情的元素和色彩融入設計中,以女性的審美情調為主。”秦嶺說道。

“我很讚同你的想法,但是為什麽在設計上要以女性的審美為主調?”安sir問道。

“因為女性才是婚姻購房的推動者。”秦嶺答道。

安sir點了點頭,他拿出Logo的設計圖說道:

“但是你對女性的內心還是不夠理解,這個Logo的設計采用了玫瑰花瓣的變形,思路是不錯,但就造型上來講還是過於剛性了,缺乏女性所渴望的飄逸和沉靜之感,現在這個設計的動感和炫耀感,整體來說是男性的表達。”

“哦!那我再構思和調整下。”秦嶺答道。

“還有這個,宣傳冊色彩太亮,不夠雅致,希望你以後不要運用純度過高的顏色,注意把控顏色的灰度,這樣更耐看。”

“好的!”

“其它我倒沒太多意見,不知道你在文案上有什麽想法沒有?”安sir問道。

“嗬嗬,這我倒沒有想過,但我覺得這應該與愛情相關。”秦嶺答道。

“可惜我的華文水平不是太高,現馬上找個文案也不好找。”安sir說道。

“我剛突然想了一句,不知道好不好,就是‘玫瑰無限美好,真愛永遠相隨’。

安sir突然又笑了,他搖搖頭說道:

“你就做事總那麽急,既然什麽都想嚐試下,那把電視廣告腳本也寫一下,最好將腳本分鏡頭也畫出來,可以嗎?”

“沒問題,安sir!”秦嶺答道。

安sir點點頭,站起來,拍拍秦嶺肩膀說道:

“好的,那你先去忙,辛苦你了!”

秦嶺答應著出去後,安sir才舒了口氣,坐到椅子上,按按頭,又拿起電話,撥通了其他有關人的電話。

十一

公司決定送秦嶺去香港學習三個月,但是鍾總希望能與秦嶺簽下五年長約,如果雙方違約的話,將要支付二十萬元人民幣的賠償金。秦嶺沒考慮太多便簽了字。自艾倫他們走了後走後,公司一直在尋找好的文案和美指,但是總監總是空缺,很多人說這個位置是留給秦嶺的。

在‘玫瑰華庭’的工作結束後,一個周末秦嶺專門邀請安sir、戴蘭、以及創意部的同事們吃飯,以表他們在一年多來對他工作的提攜和幫助。吃完飯後,戴蘭又請大家去錢櫃唱歌,喝酒作樂一直到深夜才散了。

送走了其他人,戴蘭問秦嶺怎麽回去。

“打車回去啊!”秦嶺答道。

“打車去通州,又這麽深夜了,那得多少錢啊?還是我送你吧!”戴蘭說道。

“難道你的車就不燒油了?”秦嶺問道。

“我樂意,我喜歡!”戴蘭答道。

戴蘭說著就將車開了過來,讓秦嶺少廢話,快上車,然後悠悠地向通州方向駛去。

“艾倫走的時候是不是對你進行了策反?”戴蘭問道。

“你怎麽知道?”秦嶺有些驚訝,這事他從未向別人提及。

“我猜的,艾倫那人想些什麽,說些什麽我還不知道!那你怎麽沒走啊?那麽好的公司?”戴蘭又問道。

“我憑什麽相信他?”

“就是,我知道他恨我,肯定還說了我不少壞話,你說他那人吧,本事不大,野心不小,整天想著當執行創意總監(ECD),他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充其量就一美指的水平,後來鍾總找來了安sir才斷他這念頭,但他還是不服氣,老認為別人同他作對,其實是他自己想多了,他會走,我早就知道,但沒想到他過了河,還會拆了橋。”戴蘭說道。

“算了,由著他去唄。”

“那你相信我的話,還是相信他的話!”

“誰都不信。”

“瞧你這德性……”

兩人邊說邊聊,很快便到了秦嶺家樓底下。秦嶺道了謝,正想下車,戴蘭卻說道:

“幹嘛走這麽急啊?就不想請我上去坐坐,喝杯茶,我口渴著呢!”

秦嶺無奈瞟了她一眼,說道:

“戴茜小姐,請上樓喝杯茶再走吧!”

戴蘭笑了笑,停好車,跟隨他上了樓。由於是第一次來秦嶺新居,戴蘭四處瞧了瞧,說是雖破舊,但比原來那個地下室是好多了。秦嶺泡了杯烏龍茶給她喝,坐在窗戶旁,窗外樹林有夜風吹過,夾帶著盛夏特有的芬芳,讓人感到格外清爽。

“艾倫還說了我什麽沒?”戴蘭問道。

“還不就那點事。”秦嶺答道。

“就是我和鍾總的事?那都是過去,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沒完沒了地說。”

“別人說是別人的事,你不要那麽在乎。”

“可我在乎你的看法!”

秦嶺不由轉過頭去望著她,她也正目光深情地望著他,他趕緊將眼神回過去。

“我真沒什麽看法。”他答道。

“那你為什麽對我這樣無動於衷?”戴蘭站起來問道。

“戴蘭,你別這樣,我對你和鍾總事真沒有什麽想法。我的事你都知道,現在問題是我自己,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走出自己的那段感情,就算過去這麽久,想起她心依然刺骨的疼,這個時候若接受任何人地感情,對誰都是不公平的,你說是嗎?”

“可我心裏難過!”

戴蘭說著就哭了起來。秦嶺便輕輕抱住她說道;

“你給我時間好嗎?”

“我能等得到嗎?”戴蘭問道。

“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戴蘭一把推開他說道:

“好了,我該走了,你早點休息吧!”

“戴蘭,我送送你!”

“不用了!”

戴蘭轉身打開門,然後衝了下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突然有一陣風順著樓道吹過來,將門窗吹得搖晃不止,緊接著門被風吹關上了,發出巨大的撞擊聲,在這深夜特別刺耳。

十二

就在秦嶺準備去香港的前兩天,成傑中回來了,他怎麽這麽快就結束了在加拿大的學業?莫非是天才?才不是,他在加拿大混了近兩年,現在語言都沒過關,更別說讀什麽學位了,用成傑中自己的話來說,什麽留洋,簡直就是上山下鄉,加拿大那地純鄉下,再呆下去會憋出病來的,所以就偷偷溜回來了。回到北京第二天,睡飽了,喝足了,就將一幫朋友約了出來,地點在後海一餐館。

武駿和天娜首先到,一見成傑中,還是老樣子,介於正統和非主流之間,說起話來劈劈啪啪像放鞭炮。老同學好久不見,自然免不了噓寒問暖一番。

遲遲不見秦嶺來,武駿就給他打了一電話,說是剛處理完工作上的事,正在路上趕著呢!

“呦,這小子混得人模人樣了,都忙不贏了?”成傑中問道。

“是啊!現在他們公司挺器重他的,畢竟他還是一個很有才華的青年。但是人有得必有失,待會他過來了不要提林薇的事,他情緒還沒緩過來呢!”武駿說道。

“這怎麽弄的?他們這麽般配的一對,怎麽就這樣了?我還聽說林薇當你們嬸嬸了?”成傑中問道。

“誰說當我們嬸嬸,就她嬸嬸唄!”武駿指著天娜說道。

天娜瞟了他一眼說道:

“我嬸嬸怎麽啦?也沒見我吃虧,充其量就口頭上吃點虧,我可沒你們那麽沒度量。”

成傑中聽了大笑不止,又問道:

“我說娜娜,你現在和林薇見了麵怎麽招呼,是不是真嬸子長的,嬸子短的?”

“去你的,我沒這麽惡心。”

“那林薇怎麽和你叔是怎麽個好上的?”

既然已聊到了林薇、秦嶺和天娜叔叔間的事,成傑中越發好奇,巴不得刨根問到底。天娜隨便應付了幾句後,秦嶺就到了,武駿使了個眼色,大家趕緊都不再說這個了。

兩人又如上寒暄了一頓後,秦嶺問成傑中回國後有什麽打算。成傑中說想開個藝術工作室,說到這事他問道秦嶺:

“哥們,要麽把職辭了,和我一起做藝術方麵的工作,我打算在798租個場子做工作室,我搞雕塑,你弄油畫,兼做藝術品的買賣,怎麽樣?”

秦嶺搖了搖頭答道:

“我早就不玩這個了,藝術對我而言已遠去了。”

“哥們別弄得這麽消沉吧!瞧你原來,比誰都狂熱。”成傑中說道。

“這個,我還真玩不起!”秦嶺說道。

“哎!轉眼物是人非啊!”成傑中歎了口氣說道。

“老哥怎麽這麽傷感了?”秦嶺笑笑拍著成傑中肩膀說道。

這時武駿的手機響了,他站起來,到外邊說個沒完沒了,桌上的菜都上齊了,他還在說著,解釋著什麽。

“他這是跟誰說啊?沒完沒了的!”成傑中問道。

“還不是和他的客戶,成天就是幫人弄房子的裝修,自己的房子還不知道在哪!”天娜回答道。

“那年你們不就是在到處看房,怎麽到現在還沒買房,北京這幾年房子漲得太厲害了。”成傑中說道。

“那是,我媽也在說這事,但武駿老說要憑自己本事去買房,就憑他那樣,還不知等到哪年哪月囉!”天娜答道。

“武駿看挺努力的,我看他現在做事都是沒日沒夜,特辛苦,不要著急,應該等不了幾年了。”秦嶺說道。

“還幾年,兩年前我還是小姑娘,說不著急,兩年後就是老姑娘,剩女了。”天娜答道。

這時,武駿終於接完電話了,坐下來用筷子夾了幾口菜後說道:

“哎呀,工地上出了點事兒,呆會我就得過去處理一下。”

“都什麽時候了,天都黑了,還忙啊?”成傑中問道。

“他整天就是這樣,從來就沒一個安心的休息日,那些客戶就是上帝,就是芝麻大的事,說去就要去。”天娜答道。

“我不去,那你給我錢啊?”武駿沒好氣答道。

“哎!”

成傑中歎了口氣,真的是物是人非,物是人非了。大家各懷心思,這餐飯也吃得潦草,沒多久就各自散了,一起住在和平裏老樓時候的感覺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