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突如其來的明天7
十一
林薇第二天上午起床去衛生間洗漱時,看見周成章站在隔壁門口朝著她笑,不由大吃一驚,周成章說道:
“我就住你隔壁,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有什麽事打個招呼就是。”
這真讓林薇哭笑不得,對於周成章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她也知道周成章是個好男人,高大、健壯、成熟、厚道,但是他畢竟40歲了,比自己大了17歲多,最不靠譜的他還是天娜的叔叔,讓她想都不敢想。
“你這是幹什麽?”林薇問道。
“隻是在這租了房子,我本來也是租房子住的,租在哪裏都一樣,租這裏還可以常看看你,照顧下你,不是挺好?”
林薇紅著臉,低頭走了。待她洗漱完畢,見周成章還呆在門口對她說道:
“吃了嗎?我給你買了點早餐,趁熱吃了吧!”
林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她昨子上擺著一杯牛奶和一片三明治,還在冒著熱氣。
“這麽好的早餐,我隻怕承受不起。”林薇說道。
“誰讓你承受了什麽,隻管吃吧!我又沒記賬,讓你以後還。”周成章說道。
“這不是還不還的問題,你對我的幫助已經夠多了,你再對我這麽好,我怎麽才能報答?我真的不知道。”林薇答道。
“誰讓你報答了?你該怎麽著就怎麽怎麽著,不要給自己壓力了!”周成章說道。
“是你在給我壓力!”林薇答道。
“好,我不給你壓力了,你想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周哥,我不是這意思……”
“那就吃吧!”
林薇無奈隻好端起了牛奶。
吃完了早餐,見周成章穿著運動服坐在那兒,便好奇地問道:
“周哥,你不用上班嗎?”
“年底了,也沒啥事,我晚點去沒關係。”
“哦!”
林薇將桌上的東西收拾下,又繼續坐在那發呆。
“昨晚睡得可好?”
林薇搖搖頭,臉上又露出痛苦表情說道:
“沒有,還是惡夢不斷,總是夢見自己在一個白色的通道裏,怎麽走也走不出,還有小孩子的慘叫聲……”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咱們還是說點有趣的事吧!”周成章說道。
“什麽事是有趣的事兒/?”
“有趣的事多著呢!我在部隊的時候啊……”
“瞧你,又來唱催眠曲了!”林薇說道。
“嗬嗬!”周成章笑了笑接著說道:“離開部隊後,我還真說不上什麽事兒有趣。”
“我怎麽覺得你也是個挺懷舊的人,一聊就說起在部隊的往事。”
“也沒有,我不是個懷舊的人,但自從離開部隊後,也沒遇上過什麽快樂的事。”
“我也覺得你不應該離開部隊,你本應該是個優秀的軍人。”
“你怎麽知道這些?”周成章問道。
“感覺,從氣質上感覺。”
“你真讓我刮目相看,當年大家都這麽說,我在28歲的時候就已是副營,如果繼續呆在部隊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其實我圖的不是這份名,我是真正熱愛這一職業。”
“那你為什麽要離開部隊?”林薇問道。
“為了愛情,你相信嗎?”
“我不知道。”
“不說了,太令人難過了。”
“說說吧!我想聽聽。”林薇說道。
周成章稍停了一會兒,掏出一支煙,問道:
“我能抽一支煙嗎/?”
“抽吧!沒關係的。”
“謝謝!”
說著,周成章將煙點燃了,吸了兩口後說道:
“我是一個很晚熟的人,十八歲進了部隊後就很少能看見女人,那時也沒覺得寂寞過,二十歲到了軍校,畢業的時候就二十四了,還沒談過戀愛,家裏著急了,就張羅著介紹對象,那年休假在家走馬燈似的見了幾個,不是我沒感覺,就是對方對我不滿意,到了第四個,就是你現在的嫂子,彼此一見鍾情,那年她21歲,真的很年輕美麗,讓我第一次有了愛的感覺,見到她後整夜睡不著覺,沒想到愛情的威力那麽的大。休假完了,回部隊前我們確定了關係,第二年我們就結了婚,其實期間我們總共才見過三次麵,但是我相信時間並不能代表什麽,也許我們彼此將對方放在心中就可以了,那時我們真的非常相愛。婚後第二年我們孩子出生了,當時我正在執行任務,三個月多月後才回到家,孩子都滿百日了。當時我特別忙,一年充其量也就和你嫂子見兩次麵。有時想想感情是需要相濡以沫的,再多的愛也逃不過時間和空間的距離,終於有一次探親回家,發覺我們疏遠了,她甚至碰都不讓我碰,街坊有流言說她在外邊找了人,我不相信,在返回部隊途中,我又折回來,逮著了現場,那個男人我認識,是他們單位的一個新分配的大學生,長的頗斯文秀氣,我當時氣的發抖,差點沒把男人掐死,是她跪著哀求我,讓我放了他,我說,給你兩條路,一條離開這裏,永遠離開她,第二條路就以破壞軍婚罪讓他去坐牢。那男人答應離開了單位,也離開了我們那個小城,第二年去了加拿大留學,再也沒有回來過。我總以為是因為我不在她的身邊,讓她太寂寞了,於是我連續兩年打了要求轉業的報告,終於在第二次獲批轉業,回到了家鄉。可是我們無論如何再也回不到了從前,我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來深,直到同在一個屋簷下,形同路人。但我始終愛著她,這樣的生活讓人難堪、更加難過,為了逃避這種壓抑的生活,五年前在戰友的邀請下,我辭了工作,來到北京和朋友開了這家物流公司。這就是我的故事。”
“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林薇說道。
“沒關係,這始終是要說出來的。”周成章答道。
“那你現在還愛她嗎?”林薇問道。
“不愛了,早就不愛了,三年前我就已經能很坦然的麵對了,我們現在的婚姻隻是一個形式。我們也談到過離婚,但是兒子還小,我們想等到他讀大學再離婚,可形勢總趕不上變化,去年她又有了新的感情,她不想再等了。”
“那你怎麽想?”
“我也不想再等了!”
周成章用著炙熱的目光望著林薇,林薇有意回避著低下了頭。這時,周成章的電話響了,又是他公司裏打來的,說是有什麽事要找他。
“我得去上班了!”周成章說道。
“好的,那你路上小心。”林薇說道。
周成章答應著去隔壁換了衣服,夾上包,向林薇揮了揮手說道:
“記得等我回來,我們接著聊。”
周成章消失在了樓道口,林薇回到屋裏,關上門,坐在窗前,看見有陽光照在窗前的桌子上,似乎感覺到內心深處的弦有所鬆動。
周成章回來的時候又是晚上了,他沒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直接去敲林薇的房門,他聽見林薇噔噔噔地跑過來開門。半天不見,林薇洗了頭,換了一身衣服,氣色似乎也好些了。
“吃飯了沒有?”周成章問道。
“沒有。”
“那吃飯去吧?”
“我不餓!”
“不餓也得去吃,糟蹋自己幹嘛啊!”
周成章說著便拖著林薇往外走。
“我怎麽能老是讓你請我吃飯呢?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林薇說道。
“那你要怎麽著?你請我?”周成章問道。
“我請就我請!不就一餐飯。”林薇答道。
周成章搖搖頭說道:
“我不要你請,我要你做飯,為我做飯怎麽樣?”
“你這人就是喜歡得寸進尺。”
“我就是喜歡得寸進尺,難道不行嗎?”周成章笑著說道。
林薇低下頭,不好意思笑了,這似乎是周成章第一次見到她真正的笑,而不是那麽勉強。
十二
轉眼就要過年了,周成章接到兒子的電話,說是爺爺奶奶要他早點回家過年。雖然他與妻子的感情淡漠已經很多年了,但一直維係著表麵的夫妻關係,所以每年過年都還是在家裏過,即是給長輩以安慰,也是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
這天周成章找來了天娜說道:
“我得回老家過年了,但是我放心不下薇薇,她剛有所好轉,不能讓她太孤獨。”
“那還不好辦,你帶她回老家啊!”天娜說道。
“別開玩笑,你知道我和你嬸還沒離婚。”周成章說道。
“你還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啊?那薇薇算什麽呢?”天娜問道。
“你給我正經點,我陰曆二十九回家,初二回來,也就三天,我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薇薇。”周成章說道。
“你別說那麽肉麻,幫你照顧薇薇,薇薇是我朋友,就這麽被你占有了?”天娜翻了個白眼說道。
“別說那麽難聽,我和薇薇之間是純潔的,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這幾天你就照顧薇薇吧!特別是大年三十,你帶她到你家過年好嗎?”周成章問道。
“好的,沒問題。”天娜答道。
周成章笑著拍了下天娜說道:
“這才是我的好侄女。”
“可我怎麽老覺得怪怪的?”天娜說道。
“少胡思亂想,我明天走了,明早上你到我唐家嶺來,我給安排一下。”
天娜點了點頭,然後做了個鬼臉說道:
“我知道了,我得趕緊去西客站,武駿今天回家。”
“好的,你趕緊去吧!”周成章點頭道。
天娜趕到武駿家的時候,武駿已等候多時了,見到天娜急不可耐地問道:
“怎麽才來,我都快來不及了。”
“還不是為了林薇的事兒,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天娜答道。
“這事兒倒底怎麽樣了?”武駿問道。
“哎!我們邊走邊說吧!”
天娜幫武駿提著包往外走,他們倆到門口打了一部車,直奔西客站。在車上武駿繼續問道:
“林薇和你叔那事到底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我叔啊!他是神魂顛倒了,林薇倒沒什麽,就是木木的,說不清她到底什麽想法。”天娜答道。
“你叔怎麽能這樣,他不知道林薇和秦嶺的關係嗎?”
“知道,怎麽會不知道,那次他還和秦嶺差點打起來了,他說秦嶺那樣的人不配擁有林薇。”
“秦嶺這次是做的有些不對,但並不能否認秦嶺對林薇的一貫感情,你叔不能趁人之危啊!”
“別說了,別說了,感情這事不是我們能說得清的。”天娜答道。
“怎麽說不清,這明擺著你叔是要搶秦嶺的女朋友,我說秦嶺也是可憐,他總以為林薇回家了,昨走的時候還在說要回家找林薇,希望林薇能原諒他,我心裏七上八下,實在是看不過了,差點就將林薇的事兒告訴他了。”
“你別摻和這事兒,這事不是鬧著玩的。”
“瞧你,總向著你叔,秦嶺怎麽著也是咱們多年的好朋友啊!你就沒點同情心?”
“我要你別說了,你不知道我為這事心裏煩躁嗎?一邊是我叔,一邊是同學、好朋友,你要我怎麽辦?要是你怎麽辦?”
“你自個瞧著怎麽辦吧,要你叔和林薇真成了,看你怎稱呼林薇?”
“你給我閉嘴,再說我下車了!”天娜大聲喊叫道。
“好了,好了,不說了!”
武駿賭氣似的不再說話,一直到上車。望著列車遠遠離去,天娜心中也滿是惆悵,到底哪裏不對頭她也說不清,隻是覺得非常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