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鳥語花香

麥子的陳述

事發當天恰好趕上二十四節氣當中的小滿。天氣晴好,萬裏無雲,廣袤的田野上鴉雀無聲、萬籟俱寂。我們像是無數個即將分娩的孕婦,正挺著飽滿的肚子,盡情分享著陽光帶來的榮耀和幸福。這時,天空突然傳出“哢嚓”一聲巨響,驚天動地、震耳欲聾。我們感覺整個身子都在發麻、顫抖。我們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又見兩隻花喜鵲撲撲楞楞從天上掉下來,跟隨花喜鵲一並落下的,還有一團金黃色的火球,個頭兒有足球那麽大,像哪吒的風火輪一樣分外耀眼。

我們當時就納悶了,這天氣晴得好好的,連一絲雲彩都沒有,怎麽會突然響起驚雷呢?我們想問問身邊的那兩隻喜鵲,可是那兩隻喜鵲已經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或者幹脆說已經死掉。因為他們身上正冒著煙,像是剛從火坑裏逃出來。從它們身上升騰的絲絲縷縷的煙氣裏,我們明顯聞到一股很重的燒灼、烤焦的味道。

我們抬頭看看天空,天空依舊晴朗,依舊萬裏無雲碧空如洗。除了橫在上頭的幾根高壓線外,幹淨得連個鬼影都見不到。

真是邪了門兒了;感覺就跟做夢一樣;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我們小聲咕噥著,感歎著,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我們即將成熟的身子開始像放鞭炮一樣,劈劈啪啪地燃燒起來。一定是那個火球惹的禍。除此之外,我們再也找不到更為合適的理由來詮釋這種怪相。我們跟人類不一樣,人類長有兩條腿,遇見危險可以選擇尥開蹶子逃跑。我們隻有一條腿,準確地說連腿都不存在,我們像被殘忍地截肢了一樣,直接將身子插進地裏,依靠我們體內的血管來汲取營養,從而維係我們植物界頑強而又脆弱的生命。

熊熊烈火呈放射狀在吞噬著我們的身體,我們卻沒有絲毫逃掉的可能,所以隻能立足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同胞們在大火中掙紮、哀嚎,並且很快化為灰燼——這正是我們植物界的悲哀之處。

唯一可以告慰我們已經或者即將消逝的靈魂的是,我們的女主人劉花香,是絕不會放過事件的罪魁禍首的。從耕種到管理,中間包括施肥、灌溉、噴藥、拔草等眾多環節,哪個環節沒讓劉花香付出巨大的心血和汗水?哪個環節沒讓劉花香頭上增添幾縷白發?哪個環節沒讓劉花香額頭上多出幾許皺紋?她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從秋天一直嗬護我們到夏季。在這長達半年的漫長時間內,劉花香每天都在盼望我們健康成長,每天都在等待分享豐收的喜悅。這下可好,一把火也好,一泡尿也好,不由分說就把她的希望給澆滅了。

劉花香能會偃旗息鼓、自認倒黴嗎?

花喜鵲的陳述

經過數天的不懈努力,我和老婆終於辛辛苦苦地把窩搭好。我們的家建在公路旁邊的樹梢上,離事發地有一公裏左右。我和老婆都屬於建築方麵的奇才,經我們的嘴和爪子所搭建的窩,不僅美觀大方,而且結實耐用。新建的家足有竹籃子那麽大,在枝繁葉茂的樹叢中若隱若現,既可為我們遮風擋雨,又能規避人為和自然災害,真的不失為一處安身立命、繁衍生息的好所在。

窩剛剛搭建好,我老婆就順理成章地進入**期。在體內雌性激素的刺激下,她表現出前所未有過的亢奮、急躁和忐忑不安。她的脖子伸得比天鵝還長,嘴裏“嘎嘎嘎”地拚命叫著,以堅硬無比的喙不斷啄我的身子,架起一對翅膀連續對我進行拍打,還帶有親昵甚至勾引性的動作對我圍追堵截。我當時在想,這娘們兒是瘋了還是咋的?

因為剛剛把巢築好,望著這個溫暖舒適而又貼心的家,我承認我當時的確有點兒沾沾自喜和忘乎所以。我和我老婆一並展開雙臂,在枝頭上麵拚命地追逐嬉戲。都說衝動是魔鬼,此話一點兒不假。我和我老婆相互纏繞、上下翻飛,飛著飛著,頭腦開始起熱,竟然鬼使神差地把恩愛秀到幾根高壓線上。我操!這不是自討苦吃嗎?本來電線與電線之間的距離,足以讓我盡情地張開臂膀,也絕不會發生因連線而造成短路現象。但是加上我老婆的雙翅就不一樣了。我老婆在不打招呼的情況下,毫無征兆的突然給我來了個比翼雙飛。她的翅膀加上我的翅膀,長度足有一米寬吧?隻聽見“砰”的一聲響,我和我老婆在1100KV的高壓衝擊下,頓時失去知覺,嚴格來說瞬間變成兩具外焦裏嫩的烤肉。

我和我老婆雙雙跌落在地。

劉花香的陳述

中午打算吃撈麵條。我正在撅著屁股和麵,鄰居急衝衝地跑過來說,劉花香,你家的麥田著火了,趕快去看看吧。

起初我還以為鄰居在跟我開玩笑,不逢年不過節的,地裏連個人影都沒有,誰會點燃我家的麥田。難道說他們是吃飽撐著了不成?

我說去去去,沒看見我正準備擀麵條嗎。

鄰居直接舉起手,三根指頭朝上,對天發誓說,誰要是說瞎話,“天打五雷轟”。

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所以我連手都沒來得及洗,騎著自行車匆匆去了地裏。到地方一看,乖乖嘞!我家的麥田果然在熊熊燃燒。火勢凶猛,讓我站在數十米開外都感覺發燙。我隻能對準村莊的方向,敞開嗓門大喊,救火呀救火呀!倒是聞訊跑來許多人,但是來了又能怎樣,他們都手無寸鐵,隻能跟我一樣望火興歎。

我正打算撥打119報火警,卻被在場的村幹部給製止了。村幹部說,打了也是白打。咱家離縣城四五十公裏,等119來到,黃花菜都涼了。

我就聽信了村幹部的話。

一場大火把我家幾畝地的小麥燒得一根不剩。今年的天氣還算風調雨順,收成應該不錯,按照每畝1200斤的產量、每斤小麥的保護價1.13元計算,我家的直接損失就有好幾千塊錢。

為查找縱火真凶,我開始從地頭尋找證據。我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絕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我的腳步當然很密,幾乎一個腳印挨著一個腳印,當時鄰居們還笑話我,說我所到之處,猶如石滾碾過一般平整。找到落在地中間的那兩隻花喜鵲時,我的整個身子都黑乎乎的,像是剛從煤窯裏走出來一樣。

我拎著兩隻花喜鵲的遺體,去地頭找村幹部討要說法。村幹部還誤以為我是在給他們奉送舌尖上的美味,於是慌忙跨前一步,嘴裏說著客套話,伸手就要去接。我卻把花喜鵲背在身後。我說,你想吃美味不是不可以,必須得先把我家的問題給解決掉。

村幹部愣住了,他那雙原本已經伸出的手,又緩緩地縮了回去。

村幹部一臉不高興,問我解決什麽問題。

我回身指著局部還在冒煙的麥田說,我辛辛苦苦地耕種了一季,又辛辛苦苦地照管了一季,不能白燒吧?

村幹部說這種現象屬於天災,不屬於人禍,誰能有啥辦法。又說,即便是追究責任的話,你也應該找你手中的花喜鵲算賬。

對於村幹部的荒唐說辭,不要說我了,就連在場的村民都哄堂大笑。

我當然很氣憤,眼淚不知不覺地掉下來。我感覺胸口像填滿了砂漿水泥,沉甸甸的,壓得我幾乎喘不過來氣。

我抹一把眼淚,理直氣壯地告訴村幹部,如果村裏不給我解決,我隻能去鄉裏找領導了。

村幹部說去吧。

鄉領導的陳述

我正準備下班,辦公室突然闖進來個婦女,身上黑乎乎的,臉上也黑乎乎的,好像還氣呼呼的。她二話不說,先將一對死掉的烏鴉丟在我辦公桌上。我當時還挺納悶,烏鴉這個鳥類品種,在我們這裏早已絕跡,現在應該算作稀有動物了,她竟然一下子弄來兩隻。難道說,她是前來檢舉或者販賣野生保護動物的人不成?

先不講她是幹嘛的,單說眼下她這種簡單粗暴的行為方式,已經足夠讓我生氣了。我這人愛幹淨,雖說在環境並不優美的鄉鎮工作,但是桌麵上仍保持一塵不染,地麵經常拖得跟舌頭舔過一樣......熟悉我的人都說我有潔癖症。試問:愛幹淨就等於潔癖嗎?潔癖就一定是壞毛病嗎?純屬謬論!

現在,她把兩團黑乎乎的東西往我桌子上一扔,我麵前立馬騰起一團細密的塵霧,中間還夾雜著一股刺鼻的燒烤味。我一邊“呸呸呸”地吐著氣,一邊用手對著鼻孔來回地扇,一股無名之火迅疾湧上心頭。我指著桌子上的烏鴉,以命令的口氣說,給我拎下去!

她內心顯然一百個不情願,賭著氣,掄起手臂,一下子將兩隻烏鴉扒拉在地上。我那一塵不染的地板上,頓時又多出一大塊兒黑斑來。

百姓的事無小事。盡管我內心火冒三丈,盡管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但是職責所在,在其位就得謀其政,所以我隻能強捺火氣,盡量保持平靜的態度和語氣問她,你拎著兩隻烏鴉來找我做什麽?

她說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兩隻花喜鵲好不好。

我不解地問,花喜鵲怎會是黑色的?

她說是被大火燒焦了。

我“哦”了一聲,這才恍然大悟。

她接著作自我介紹說,她叫劉花香,本鄉劉莊村村民。今天上午,這兩隻花喜鵲打架,不小心觸碰到高壓線,碰出了火球,把她家幾畝地的小麥點著了,燒得一幹二淨,問我該如何處置?

我建議她去找保險公司解決。

她說她沒買農業保險。

我低頭思索片刻,又說,那就去電力部門吧。既然是因電起火,責任應該由他們承擔。

她也低頭思索片刻,說,你幫我開個介紹信吧,信中說明事情的原委,到時候我好給他們(電力部門)理論。

我說你這個要求不在我的服務範圍,所以我無法滿足你。說完我站起身,打算送她走人。

她卻依然定格在原地不動。

我問她還有啥事需要解決嗎?

她說你不給我開證明,我拿啥證據來證明我家的麥田被燒?我拿啥證據來證明我家的麥田是因為高壓線起火釀成的事故?我拿啥......

不等她把話說完,我就搶過話說,你手中的兩隻花喜鵲就是很好的佐證啊,完全可以說明問題的。

她說花喜鵲不是已經死了嗎?再說,即便是活蹦亂跳著,鳥類的話他們能聽懂嗎?

我有些不耐煩了。我用右手的食指敲擊著左腕的手表說,都十二點半了,電力部門也該下班了,你的事下午再議吧。

說著,我連推帶搡把她趕出了門。

臨鎖門時我還在暗自得意——她哪知道我上午已經跟領導請過假,下午就不來上班了。到時候,她愛找誰就去找誰吧。

電力部門的陳述

劉花香來到我們單位的時候,單位的班子成員正在開會。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撞開,隨著一股暖流的湧入,以及辦公室的小劉“哎哎”的阻止聲,劉花香已經像一座黑塔樣矗立在大家麵前了。

劉花香手裏拎著兩隻鳥,可能是汲取之前的經驗教訓吧,她沒再將死鳥扔在我們的會議桌上,而是一直拎在手裏。劉花香頭朝上,兩隻鳥頭朝下,人和鳥搭配在一起,構成一幅極富詩意的田園風景畫。在沒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作為單位的辦公室主任,我最有發言權。

劉花香來到我們單位的時候,單位的班子成員正在開會。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撞開,隨著一股暖流的湧入,以及辦公室的小劉“哎哎”的阻止聲,劉花香已經像一座黑塔樣矗立在大家麵前了。

劉花香手裏拎著兩隻鳥,可能是汲取之前的經驗教訓吧,她沒再將死鳥扔在我們的會議桌上,而是一直拎在手裏。劉花香頭朝上,兩隻鳥頭朝下,人和鳥搭配在一起,構成一幅極富詩意的田園風景畫。在沒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作為單位的辦公室主任,我最有發言權。

我急忙踱到劉花香身邊,悄聲問她,有什麽事嗎?

劉花香舉起那兩隻死鳥,說有。接著,劉花香當著領導班子的麵,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複述一遍。

既然是農電口出現的問題,當然得由抓農電的張副局長負責解決。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張副局長,意思是讓他表個態,看下一步作何處理。

我不看張副局長還好,目光剛跟他對接上,他立馬就將頭扭轉過去,拿起麵前的文件,饒有興趣的認真學習起來。

張副局長雖然不主管辦公室這一塊兒,但是好歹也算我的上級領導。領導不表態,我有什麽辦法?所以我隻能對劉花香說,你先去我辦公室吧,等我們散會後再作處理。

劉花香噘著嘴、黑著臉,身子不停地扭動著,倔強地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局長命令我說,你就不要參加會議了,專門去負責處理這件事吧。

我隻好帶著劉花香回到辦公室。

我先給劉花香倒了杯水,再請她坐下,然後開始給她講解相關法律知識,主要包括三條:一、行為的違法性;二、受損的標準鑒定;三、事件的因果關係。

鑒於劉花香對法律的思想概念比較淡薄,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嘴皮子都磨破了,口渴得直冒煙,最終也沒給她講明白。

我著急,劉花香似乎比我更急。劉花香將手中的紙杯狠狠地投進垃圾簍,起身說,別扯那麽多沒用的,你就說賠不賠償吧?

我說以上三條沒弄清,如何賠償?

劉花香威脅我說,不賠償可以,我去告你們!

我說可以呀,法治社會了,每個公民都有自己的申訴權。還建議她說,你去請個律師,寫份訴狀,到法院提起訴訟吧。

劉花香“哼”了一聲說,我現在就去縣政府。

我急忙以“向領導匯報”為借口把她攔住。因為我擔心劉花香的行為會給單位抹黑,我們單位此時正在爭創“國家級文明單位”,領導班子正在召開的會議主題就是如何“進一步提高服務質量”,如何“建立健全領導組織”,如何“完善創建機製”等內容。我怕她此去縣政府這麽一鬧,把我們爭創文明單位的事給攪黃了。

我把劉花香的情況編成短信發給我們局長,片刻工夫,張副局長就匆忙跑過來。張副局長顯然有備而來,當然也沒打算推脫責任,他簡明扼要地告訴劉花香:事發地段的線路管轄權歸行政村所有,所以你們劉莊村才是直接責任人,你應當找他們負責解決。

劉花香說高壓線明明是你們電業局的,怎麽突然歸村裏所有了?

張副局長說事實即是如此,我一時半會兒也跟你講不清楚。如果對此事有異議的話,你可以谘詢律師,或者去政府法製辦進一步了解情況。

劉花香無言以對,猶豫了半天,突然一把抓起那兩隻喜鵲,氣衝衝地離去。

村幹部的陳述

劉花香在外麵兜了一大圈子,最後又跑回來找我。真是萬變不離其中啊!

由於氣溫過高,劉花香手中的那兩隻花喜鵲已經腐爛變質,不但散發出陣陣惡臭,而且羽毛也在不斷脫落,都快變成兩隻赤身**的小燒雞了。放在上午還算得上一頓美味,到晚上就什麽也不是了,恐怕連狗都不會吃。白白的浪費了。

我問劉花香,你不是去鄉裏了嗎?

劉花香說是,鄉領導又讓我去找電業局。

找電業局了嗎?

找了。電業局的人說讓我回來找村裏解決。

我當即就氣不打一處來,明明是電力部門的責任,憑什麽像踢皮球一樣推來推去,最後又推給村裏?

劉花香比葫蘆畫瓢說,張副局長說村裏是這段高壓線路的直接責任人,出了事就得由村裏負責處理。

我信不過劉花香,更不相信張副局長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於是一個電話打給鄉領導。鄉領導的回答是肯定的,並且囑咐我一定要妥善處理好這件事。

盡管我心有不甘,可是鄉領導的話又不能不聽,畢竟我的飯碗在他手裏掌管著,成或不成,都在他一句話的事。憑空落到頭上幾千塊錢的債務,我心中像壓個土坯一樣沉重。我隻能無可奈何、又語重心長地對劉花香說,花香啊,村裏的情況你都清楚,可以說現在是一窮二白,平時連個吃喝招待的費用都付不起,拿什麽來賠付你呢?話說回來,幾千塊錢也不是什麽大數額,如果你覺得可行的話,我們先以村委會的名義給你打個欠條,等村裏有錢了,立馬補償給你。

劉花香以鄙夷的目光打量著我,揶揄說,村裏這些年欠下一屁股兩肋巴的債務,啥時候會有錢呢?難道說要我等到頭發白嗎?

我問劉花香,你說咋辦呢?

劉花香說,既然你們都解決不了,我隻能繼續往上麵反映。

我還想接著與劉花香商談時,她已經轉身離開了。

我不敢怠慢,趕忙又給鄉領導打電話說明情況。

鄉領導讓我務必做好劉花香的思想工作,盡可能地去勸阻她、安撫她,爭取把問題和矛盾化解在基層。

得到鄉領導的指示後,我跟在劉花香的屁股後麵緊追不舍,邊跑邊喊,劉花香、劉花香,你等等我唄,咱們有話好好說嘛。

結局

劉花香這娘們兒真夠操蛋的。她不顧及所有人的情麵,連夜騎車去了縣城。她找到很大一張白紙,歪歪扭扭地寫上幾個大字,一大早就跪在縣政府門口攔路喊冤。

電力部門聞訊跑過來,表示願意拿這個錢;鄉領導也跟著跑過來,表示願意出錢予以補償;村幹部跑得沒他們那麽快,但是接二連三地給劉花香打電話,說錢已經準備好了,她再不回來的話,就直接派人送到她家裏去......

通過這件事,大多數村民都很羨慕劉花香,說她不費一槍一刀,就把足夠的賠償款拿到手。甚至還有人慫恿著大夥兒,說是讓劉花香請客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