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忽地笑：笑容宛然，自帶光芒

暑假有一天下午去學校藥植園，發現忽地笑開花了。忽地笑長出一根綠色光滑的莖幹，撐著傘形花序，有花四朵對生，花瓣狹長並反卷，像是卷發一般，每朵花都伸出一簇淡黃色花蕊。

這燦然明亮的橘黃色花兒，的確像忽然間噗哧一笑的俏皮女孩兒。忽地笑，這名字真美。知道這個名字，再看這朵花兒，覺得仿佛真是一個巧笑嫣然、美目流盼的美人兒，真喜歡這個名字。

我在忽地笑前俯下身，細細看了很久，幾乎也要被它感染得要愉快地笑出來了。

一直喜歡忽地笑這個名字，卻是第一次見到它。原來自家學校的藥植園就有忽地笑。也許是暑假裏開花，所以平日裏並沒有注意過。暑假裏是比較少來藥植園的，畢竟放假了，天又熱。

忽地笑開花的時候是沒有葉子的，光溜溜的綠色枝幹，撐著一個粲然明亮的笑容，讓人的目光瞬間便落在它身上，不忍移開。而它長葉子的時候是不會開花的，也是花葉不相見的植物，跟彼岸花一樣，它們本來也是同屬石蒜科，是親戚。

覺得忽地笑真是花中美人了。其實忽地笑的美貌，並不及牡丹、芍藥、木槿這一類的明豔大花朵，但是卻流露出十足的風流生動的姿態，令人心旌搖曳。

忽地笑和含笑、金絲桃都有類似之處。和含笑相似的，自然都是會笑的花朵兒，隻是與矜持文靜的含笑比起來，忽地笑多了一份爽朗與明媚。與同是金燦燦甜絲絲的金絲桃比起來，忽地笑又多了幾分宛轉的媚態。“蟹爪絲瓣競纏繞，彩團繡球韻獨稀。終日緘口暗蓄勢，秋來渙澗笑滿川。”

忽地笑很像《聊齋誌異》裏的嬰寧，那個忍不住總是笑的天真少女啊。出場時是拈花而笑：“有女郎攜婢，拈梅花一枝，容華絕代，笑容可掬。”然後便是各種笑：“聞戶外隱有笑聲”，“戶外嗤嗤笑不已”，“猶掩其口，笑不可遏”，“忍笑而立”，“女複笑，不可仰視”，“女又大笑”，“笑聲始縱”“見生來，狂笑欲墮”，“女笑之作，倚樹不能行，良久乃罷”。

拍了忽地笑幾張照片，但覺得沒有把它的風姿嫣然給拍出來。大概最好要逆光拍去。忽地笑本來就是自帶光芒的花兒呀，它又叫金燈花。

清代陳淏之《花鏡》記載得詳細：“金燈一名山慈菰。冬月生葉，似車前草，三月中枯，根即慈菰。深秋獨莖直上，末分數枝，一簇五朵，正紅色，光焰如金燈。又有黃金燈，粉紅、紫碧、五色者。銀燈色白，禿莖透出，即花，俗呼為忽地笑。花後發葉，似水仙，皆蒲生，順分種。性喜陰肥，即栽於屋腳牆根，無風露處亦活。” 忽地笑生命力很強，屋腳牆根都能栽種，無風露處亦活。

忽地笑是石蒜科植物，又叫做黃花石蒜。當然，黃花石蒜的名字太過中規中矩，遠遠不及這個魅惑十足的“忽地笑”了。

在桃子湖那裏，暑假裏也開了不少彼岸花，也就是曼珠沙華。忽地笑和曼珠沙華也很相似，因為都是石蒜科的植物。都有著狹長的花瓣，以及伸出花朵的修長花絲。但曼珠沙華的花蕊更長，花蕊長出花瓣足足一倍有餘。

曼珠沙華又叫紅花石蒜，主要是有紅色和白色，是一種聽起來就悲哀的花朵，但忽地笑是眉梢眼角都喜氣洋洋的，似乎天生不知道煩惱，抑或說，天生便對自己充滿了自信。因此忽地笑的花語便是幸福、愉悅和驚喜。嫣然一笑，晶瑩明亮，一切陰霾都會散去。

忽地笑也是一味藥植，全草有祛痰、催吐、消腫止痛、利尿等效，但有大毒，宜慎用。真是美麗，魅惑而又有毒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