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夾竹桃：驕陽似我

夏日，在中醫藥大學宿舍樓下看到夾竹桃，花滿枝頭，粉色花瓣，十分嬌豔靈俏，像是小女孩穿的水紅衫子。花型有點兒像桃花，但和桃花相比，夾竹桃更多幾分靈動，而顏色也更嬌媚，很有宛轉的風情了。

烈日當空，夾竹桃卻開得明豔嫣然。這盛夏的花兒，總隱隱然有一種“驕陽似我”的傲氣。????

夾竹桃的葉子狹而長，很像竹葉，因此叫做夾竹桃。在中醫藥大學這裏，夾竹桃附近就是一叢竹子，夾竹桃枝葉的磊落疏朗之姿的確也像竹子。但這狹長葉子比竹葉又多了柔軟，又如同柳葉，不過葉片比柳葉可是大了一倍有餘。因而也稱為柳葉桃。

夾竹桃不僅僅是花有毒，葉和莖都有劇毒，可謂是從頭毒到尾，人若誤食嚴重時甚至會致死。夾竹桃有毒，卻又那麽美，蠱惑的魅力，令人移不開目光。她的美與同樣有毒的罌粟不同，它是看似天真無辜的，柔弱得惹人憐愛的，不似罌粟魅惑橫生。因此，它還是獲得了很多人的喜愛。

汪曾祺曾在文中寫道：“那時我認識的花極少，隻記得黃昏時，夾竹桃特別紅，我忽然又害怕起來，急急走回去。”我懂汪老文中的意思。記得是胡蘭成說的吧，太美的東西，總是叫人稍稍不安的。夾竹桃也是如此。

長沙這邊很多校園裏、小區裏、庭院裏都能見到夾竹桃的栽種。有一次坐公車，路過長沙理工大學，校園外一排粉紅色花兒一閃而過，隻覺驚豔。我還沒看清是木槿還是夾竹桃，後來覺得是夾竹桃，因為夾竹桃有吸附有毒廢氣的能力，因此也被用於栽種在道路兩邊作為籬障，木槿是小灌木，也長不成一麵花團錦簇的花牆。

曾經去過浙江大學和江南大學，這些江南水鄉的學校也是酷愛夾竹桃，幾乎都形成了一麵麵花牆，江南大學夾竹桃尤其多，除了紅色夾竹桃，還有清新脫俗的白色夾竹桃，紅白相間，鮮亮好看。白色夾竹桃很是清雅秀麗，如盈盈步出的深閨少女，眉宇間微帶一絲幽怨，與紅色夾竹桃的嬌俏可人、無憂無慮的感覺大不一樣。但在中南大學和湖南中醫藥大學這裏，基本上都是紅色夾竹桃。似乎長沙這邊的高校，都是紅色夾竹桃居多。除了粉紅、白色，還有種黃色的夾竹桃花，花冠漏鬥形，形似酒杯，也叫酒杯花。全株含毒，它的果實也是美麗而有毒。

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裏也有寫到夾竹桃：“他家是小小的洋式石庫門巷堂房子，可是臨街，一長排都是一樣，淺灰水門汀的牆，棺材板一般的滑澤的長方塊，牆頭露出夾竹桃，正開著花。”一片灰冷陰暗之中，忽然出現了一抹亮色，這就是開花的夾竹桃。張愛玲似乎很喜歡夾竹桃，在《十八春》中也有寫過：“就在那陰溝旁邊，卻高高下下放著幾盆花，也有夾竹桃，也有常青的盆栽。”這明豔照人的夾竹桃，依舊是冷色小說中的一抹亮光。

後來知道雞蛋花，也就是印度素馨花，也居然是夾竹桃科。但雞蛋花是無毒的，而且端雅淑靜。雞蛋花也是美得出奇，去巴厘島旅行時，經常看到穿著豔麗長裙的少女把雞蛋花一朵一朵插在自己漆黑明亮的頭發裏，這很熱帶風情。

那清雅無害的花朵，原來和夾竹桃是近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