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石榴：榴花開欲燃

石榴花的美，全在於豔。早春的花兒，清新秀逸，而初夏的花兒，則熱烈馥鬱。

夏天開的花兒，個性大多都很強烈。石榴花尤其如此，顏色灼灼，豔得要燃燒起來。梔子雖然開的是淡雅的白色花朵，卻又香得特別馥鬱。汪曾祺稱梔子為“碰鼻子香”。梔子香濃，榴花耀眼。

石榴花和荷花也是同時開放的，二者還一起出現在古人的詩詞裏，例如蘇軾就寫過：“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燃”。但是石榴花和荷花個性大不一樣。荷花是亭亭淨植，香遠益清，是冷豔的氣質美人，而石榴花則是豔麗到了極點，火熱到了極點。

石榴花和其他花兒比起來，顯得並不十分美麗，但是卻開得熱情奔放。石榴花的紅，非常豔麗。石榴的花苞是深紅色的，未開花的時候像是一個個小果實。我曾觸摸過半開的石榴花，包裹著花瓣的花萼光滑而有硬度，比蓮子外皮還硬。而開放的石榴花，則是燃燒起來的那種火紅色，花瓣柔軟如綢緞，比紙還薄，卻並不光滑，密密擠在一起，隻見花瓣不見花蕊，紅豔豔的一片。怪不得有詩說“榴花照眼明”。像是要把所有的熱情的燃盡。郭沫若誇它是“夏天的心髒”，覺得極當。幸田露半的散文說：“人心倦怠的時節，石榴花對著天空，於閃閃綠葉之中，吐露著紅紅的火焰，灼灼耀眼。雖說它沒有引人注意的芳姿，也沒有使人吃驚的顏色，但它有射人眼目的強烈的光芒。”

石榴的葉子細長，有說它“細如柳葉”的，但實際上比柳葉要稍粗一點。細葉紅花，很有韻致。

五月初夏，春花落盡後，石榴便登場。但立秋過後，還可以偶爾看見幾朵明豔的石榴花。我所居住的小區也有。九月的一個下午到嶽麓山下漫步。嶽麓山北處，見到一棵石榴樹上已經結滿了石榴，小石榴和嬰兒拳頭差不多大小，很是可愛，顏色和石榴花一樣，明豔奪目。石榴的花和果，看起來都是熱烈如火的，而石榴籽卻又是那樣晶瑩剔透，有著柔潤甜美的口感。石榴熱烈的外表下，是一顆溫靜的心。

忽然想起牛嶠的《菩薩蠻》來：“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簾外轆轤聲，斂眉含笑驚。柳陰輕漠漠，低鬢蟬釵落。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 “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真是大膽而狂熱的表白啊，便如這灼灼石榴之心。

石榴也是愛吃的。一個石榴果，豐厚的果皮，裏麵則是那麽多晶光水滑的石榴籽。每次吃石榴籽，都是把那水紅色的晶瑩籽粒小心地撥拉到玻璃碗裏，然後用小勺一小勺一小勺舀起來吃。很矯情也很愜意。《本草綱目》還記載有一種白籽石榴，其籽瑩澈如水晶，味亦甘美，又稱之為水晶石榴。可惜沒吃過這種水晶石榴呢。

石榴藥食同源，中醫認為石榴有“四止”之功，即止渴、止瀉、止血、止帶。秋燥之時飲用石榴汁，可生津止渴。石榴還可以減輕貧血症狀，預防偏頭痛。酸石榴入藥效果更佳。

學校藥植園裏，還有白色的石榴花，第一次見到時，很感新奇。原來石榴花不全是紅的呀。白石榴花形狀氣味和紅石榴花一模一樣，隻是顏色是白色。可是那白色並不是很好看，還帶了一點萎靡，容色之美遠遠遜色於紅色石榴花。

白石榴花比較稀有，尤其是重瓣的白石榴花。重瓣白石榴花的花瓣可為藥用，幹燥以後花瓣為黃色或者棕黃色，可止血，也可治久瀉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