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梔子花：讓風吹動香魂

如今所住的小區樓下也種有梔子花，隻是是小朵的重瓣梔子花。在大太陽下，梔子仿佛在閃閃發光。

它的名字也有趣，就叫做小葉梔子，花兒如同蓬鬆雪花一般。藥植園裏有六月雪，細小雪白，長得跟梔子很像，便如迷你版的小梔子。還有海桐花兒，氣質和梔子也很像。

這麽多小葉梔子，真是香得通體舒服啊。香得隻想閉上眼睛，在這甜香中好好睡一大覺，讓夢也浸滿香氣。人生圓滿無憾。

梔子花的花苞是碧青色的。亦舒小說裏形容美人，說像是“碧青的梔子花”。看著便有“含熏待清風”的感覺。那小小的碧青色花朵，一旦綻開，是怎樣馥鬱濃烈的香氣啊。摘下幾朵碧青的小梔子花苞，放在盛滿清水的碗裏，一夜過去，早上隻覺甜香滿室——原來，梔子花開了。

讚歎著，用手小心翼翼地掬起梔子花，像掬起一個晶瑩的香魂。

家鄉小城裏的梔子花，則是大朵的，重瓣的，剛開起來時像是新荷初綻，瓣瓣舒展開來，香氣比小葉梔子更加濃鬱。後來在書上得知，這應該是大葉梔子，又叫做荷花梔子，或者叫牡丹梔子，開起來層層疊疊的花瓣，就像是素色的荷花或者牡丹，隻是荷花、牡丹哪有梔子這麽香呢？

大葉梔子開的時候，幾乎不可能舍得從花前離開。花事最盛時，一日能綻放三四百朵。梔子花仿佛想怎麽開就怎麽開，想怎麽香就怎麽香，不受任何拘束。小城縱容它的任性，也喜歡它的任性。梔子花開的時候，整個小城都浸透在了甜香之中。有月亮的晚上，小城被這月光般的梔子香氣浸潤得通透清靈，整個小城仿佛一朵靜默舒展的梔子花。

下了雨之後，梔子花的香氣更是鋪天蓋地，糅雜著濕濕的泥土氣息，真要把人聞醉了。每個梔子花開的季節，心中都是滿盈盈的快樂啊。像是藏了無數甜蜜的秘密一般。在花香中緩緩走著，忍不住微笑起來。心中縱有煩憂，也一掃而光。怪不得有人把梔子花歸為初戀的花兒，怦然心動後，便是無限歡喜，如同一臉最溫柔的笑容。沒有糾結，沒有憂愁，隻是歡歡喜喜地芬芳著。

在小城裏的歲月，是從出生到十八歲，一直都是清爽短發。要不然，倒是真的很想把梔子花插在頭上。走到哪裏，就香到哪裏。

在梔子花的甜香裏，談一場戀愛，真是最好不過。不過還真是花季無故事，中學竟沒有遇到令我心動的男生。萌動的初戀發生在大一，十七八歲的時候。那時的戀情，跟小城梔子花無關，跟漫山楓葉有關。

現在工作的學校藥植園也種有梔子，有難得一見的單瓣山梔子，這是原生的梔子花。初夏見到，很是驚喜，隻見那山梔子花如雪花六出，甜香馥鬱。玉質自然無暑意，更宜移就月中看。後來辦公室裏有老師在玻璃杯裏插了幾朵梔子花，滿室馥香，隻覺心中平安喜樂，仿佛剛於月下的青石小徑緩緩歸來。

結果八月初在藥植園裏，看到山梔子又開花了。原來山梔子也是一年開兩次花兒，但是第二次開花便不如第一次看花那樣豐茂。又去看重瓣的荷花梔子和牡丹梔子，並沒有開，隻是綠葉蔥蘢。

秋天裏梔子的果實成熟了，是橙黃色的，梔子果和花葉都可以入藥，可清熱，瀉火，涼血，能用於治療熱病心煩、肝火目赤等。《本草綱目》載：“其實染物則赭色”，梔子果還可以用來染色，把果子浸入清水之中，能把水染成鮮黃之色。可以試著用梔子果來染白手帕，染好後的黃手帕顏色柔和耐看，還有著淡淡的梔子香氣。 ????

梔子花有別名眾多：木丹、鮮支、卮子、越桃、水橫枝、支子花、山梔花、黃梔子、黃梔、山黃梔、玉荷花、白蟬花、禪客花、碗梔等，梔子花原產中國，也是浸透古典詩意的花兒。《漢書》有“漢有梔茜園”，《晉書》有“晉有華林園種梔子，今諸宮有秋梔子，守護者置吏一人”。

梔子花在英語裏叫gardenia，意思為花園之花。的確是可以種在花園裏，讓風吹動香魂的花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