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繁縷：星星一樣的花

早春二月，在中南大學新校區草地上，我遇見了初開的繁縷。

繁縷花朵隻有米粒那麽大，星星點點地點綴在貼地的綠葉上，很是好看，怪不得有人稱繁縷是“灑向大地的星芒”，可謂貼切。蹲下來細細看這小花兒，眼睛都快貼著地麵了，才把花朵瞧得分明，聞到了泥土和植物所散發的糅雜在一起的清香氣息。

繁縷雖然細小，生得卻不粗糙，甚至可以說是很精致了。長橢圓形的十片小花瓣，整整齊齊的環繞著花心，呈放射狀，因此才有“星芒”的感覺吧。五片綠色的小萼片比花瓣還長，托著花朵。花朵的密度也比較大，手指輕輕一攏，就是星光熠熠的一小捧，非常可愛。

少年時讀過一首小詩《尋夢草》：“尋夢草/開著/星星一樣的花/尋夢草/開花在夢中。”頗有點懷疑作者寫的就是繁縷，繁縷是開著星星一樣的花呀。

繁縷是石竹科的植物，又叫做鵝腸菜，雞兒腸，卻都是鄉土氣息濃鬱的名字。繁縷還有個名字，叫做滋草，是因為它易於生長的緣故而得名。《本草綱目》載：“此草莖蔓甚繁，中有一縷，故名。俗呼鵝兒腸菜，象形也。易於滋長，故曰滋草。”

繁縷，繁縷，倒是很喜歡這個名字，仿佛民國時期的書香女子，身著旗袍，並無其他飾品，隻腕上一枚瑩潤玉鐲，沉吟處忽然抬眼，一雙秋水般明淨的眸子，便驚豔了時光。繁縷雖然其實不過是常見的雜草，而這個名字卻蘊藏著嫋嫋詩意，秋水伊人之感。

還有一種和繁縷名字同樣民國風的小草花叫做香薷，香薷這個名字，倒像明清時的大家閨秀，眉目楚楚，沉香嫋嫋。香薷有發汗解表，化濕和中等功效，《紅樓夢》中，黛玉在夏天裏也是服下香薷解暑湯以解暑。而繁縷全草也可入藥，有清熱解毒、活血止痛之功效。《湖南藥物誌》記載：繁縷可“止小便利，遺尿，洗手足風丹，遍身癢痛。”陶弘景曾道：“蘩萎，人以作羹。五月采，曝幹，僥作屑，療係惡瘡有效，亦雜百草作之，不必止此一種。”繁縷在古代可以用來做羹湯食用，也可以曬開研碎治療惡瘡，是一味隨手可得的藥植。

繁縷繁殖力十分旺盛，一年四季，都可以開滿白色小花，四麵散播紅褐色的小圓種子。它的種子很受鳥兒們的歡迎。因此，它的花語名字是“恩惠”。繁縷幾乎遍布全球。日本柳宗民所著《雜草記》中，還說繁縷是日本“春之七草”之一。

在嶽麓書院，曾見過繁縷景天，卻是景天科的植物，開黃色五瓣小花，花瓣尖尖，似小小的五角星。繁縷景天和繁縷並不是同一種植物，因此花兒一點都不相像。

還有一種琉璃繁縷，是報春花科琉璃繁縷屬植物，開出的是宛若琉璃般的藍色五瓣小花，花瓣圓圓，雖然名字裏也有繁縷兩個字，但也和繁縷並沒有什麽親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