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牡丹：任是無情也動人

三月底，在藥植園遇見紅牡丹花。陡然間眼前一亮，仿佛眼前立著一位唐代的宮妝女子，巧笑俏兮，美目盼兮。

這兩朵兩朵花盤如同人麵大小的牡丹花，濃豔的紅色卻不覺俗氣，隻覺明豔照人。單瓣的花兒，濃紅花瓣略帶褶皺，花蕊金色濃密。牡丹自帶氣場，我站在它麵前輕輕欣賞讚歎，一時間竟忘了觸摸花瓣。果然是“任是無情也動人”啊。

之前我並不知道藥植園還種植著牡丹，牡丹生在藥植園的深處，平時默默無聞，誰知道開花時忽然大放光彩，幾乎傾倒了整座藥植園。我在心裏把春天裏開放的藥植花兒一株一株細細跟牡丹比較，不禁感覺真是沒有一株花兒能比得上她的美貌和氣勢，桃、杏、櫻、李和牡丹一比較，實在是太小家碧玉了，怪不得牡丹是花王。“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能驚動整座京城的花兒，自然是傾國傾城之美。

過了幾日，再去藥植園。紫藤門廊那裏的紫藤花也是開得如夢似幻，一地的淡紫色花瓣。穿過紫藤門廊，走到木柵欄內，發現白牡丹也開花了！

這白牡丹似乎比藥植園深處的紅牡丹略小，具體什麽品種並不知道，花瓣潔白無瑕，花蕊金黃濃密，氣質端莊大方。牡丹的香氣按品種可分為清香型、濃香型、烈香型和異香型，但早上竟忘了湊近聞下。美得令人忘記了香，這也隻有牡丹花能做到了。

白牡丹應該是很香的，雖然不如紅牡丹國色天香，但清雅秀麗，又芬芳動人，也是絕色的植物美人。白居易讚它，“素華人不顧，亦占牡丹名”，又“憐此皓然質，無人自芳馨”。

《鏡花緣》裏說牡丹被武則天貶到洛陽，是因為未按旨開放的緣故。而後來牡丹在被武則天下令炙烤之時，忽然在火中開出亮豔的花朵，是怎樣驚心動魄的美麗呢？這種牡丹，後來也被稱為“焦骨牡丹”。

關於牡丹有太多的傳說與故事。唐代《龍城錄》中記錄了這麽一件趣事。唐代，在洛陽有一個名叫宋單父的人，他善於種花，而且還是種牡丹花。他不僅能把牡丹花種植得生機勃勃，還能種出花樣來——他可以在園內培植出上千種不同色樣的牡丹，各種牡丹爭奇鬥豔，引得蜂蝶紛紛。

眾人都驚奇不已，但是無法得知，他這是使的什麽幻術，還是魔術？但眼前的各色嬌豔吐芬的牡丹，卻是實實在在的。後來皇帝知道了他的這個本領，就把他召到驪山，讓他種牡丹花。他胸有成竹地答應了。

很快，宋單父種下的牡丹花開出花來了。令人驚異的是，這次，他種了一萬多朵牡丹花，而開出的牡丹花，居然花色和模樣都有差異，沒有一朵花是重複的！牡丹花一朵連著一朵綿延向遠方，花團錦簇，就像一麵光華燦爛的錦緞一般。皇帝親自來看時，也被這驚世駭俗的美，迷得神魂顛倒。

這位宋單父，應該是十分懂得牡丹的人了。驕傲的牡丹花，在懂它的人麵前，煥發了從所未有的美。

一直想去洛陽看牡丹，卻一直沒有機會成行。遙想那古老風雅的年代，大唐盛世，花園庭院之中，那些繁複、富麗而又驕傲的牡丹花朵，是怎樣驚豔了人的眼和心呀。

而藥植園裏的兩種牡丹花，應該不算是牡丹花中的名貴品種，卻也已經是令人心旌搖曳、心醉神迷了。

曾發現一個有意思的小現象。大花兒會吸引大蝴蝶，小花兒會吸引小蝴蝶。像去年秋天裏給百日菊拍照時，飛到花上來的就是半個巴掌大小的黑鳳蝶，而有紫色滿天星之稱的萼距花吸引的卻是淡白色的小粉蝶，隻有瓶蓋子那麽大。今年早春看李花時，李花上跳躍的翠鳳蝶要比百日菊上的大蝴蝶要小，卻要大過萼距花上的小粉蝶。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連花蝶也一樣。幾次去看牡丹花，但白牡丹和紅牡丹上，並無蝴蝶，大概等閑的小蝴蝶也不敢造訪它們，不知道怎樣富麗驕傲的大蝴蝶才配得上它們這種花王呢。

五月初，在藥植園裏，又見到牡丹花的果子，長得好可愛，竟是個肉肉的五角星形狀的，很像海星。再看了幾株牡丹花，發現還有六角星、七角星，倒也不是同一的五角星形狀。誰知道牡丹花如此雍容華貴，結的果子卻是這麽虎頭虎腦，可愛之極呢。

等牡丹花的果子成熟之後，打開果皮則會看到鼓囊囊的黑色籽粒，這些籽粒還可以榨油，是為牡丹油。

牡丹美麗的花瓣是可以吃的。清代《養小錄》記載：“牡丹花瓣，湯焯可，蜜浸可，肉汁燴亦可。” 據說滋味細滑清爽。不過牡丹花，是真舍不得吃呀。太美了。大概覺得最可以放心吃的就是槐花和木槿了，十分親近與家常。而牡丹花兒就是應該美得閃閃發光，驕傲地照耀著人的眼的，餐桌不是屬於它的地方。

牡丹和芍藥一樣，以根入藥，其根加工可製成“丹皮”，性微寒，味辛，無毒，有散瘀清血、清熱止痛之功能，還有降低血壓、抗菌消炎之作用，久服可益身延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