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秋天走過歲月
像打開一本畫冊,去年那個秋天,又邁著輕盈的步子,從容地走過這個歲月,在身後留下一幅幅水墨畫卷,寫意了一個有情人間。
觸摸秋意
不知你感覺到了沒有,秋天來了。真的,不是因為已經立秋。
還是去年那個秋天,原汁原味。就像戲台上那些遠赴千裏的角,從舞台的幕後轉上一趟,再回到台上,還是原模原樣,卻又是一年歲月。
暮色初上時分,斜陽夕照下漫步,彌漫在長長河堤上的空氣依然英氣逼人,像濃烈的酒,翻騰著腸胃,熱透全身。步履稍快一點,就會汗流浹背,絲毫覺不出涼意。可是,如果你夠細心,墜落在地上青裏泛黃的稀疏柳葉,就是你觸摸到的第一縷秋意。走在破亂不堪的廣場塑膠跑道上,草坪上半人高的綠化草像初夏的麥浪,抽出了點點金黃,在周圍層層綠樹環繞下,翻滾著絲絲秋的氣息……似乎,秋的到來,最初總是悄無聲息,這點不像戲,有著“鏘鏘鏘鏘……”的鑼聲伴奏,每一出,每一折,都要重新喧嘩出一次盛大的出場。
天氣肯定還要炎熱一段時間。三伏意猶未盡,涼爽在立秋的節氣裏暫時還看不出端倪。一天天變暖的全球氣候,也讓熱情似火的夏季沒有萌生半點退意。這是個季節紊亂的時代,如同地球上的一切紊亂,打破了原有的規律,四季變得沒有了明顯的界線,夏冬在這場嬗變與較量中似乎逐漸占據了上風。短暫的春秋交替,看上去讓季節日漸模糊。說起來,春天就是一場花開,秋天就是一份成熟,然後瞬間偃旗息鼓。那份匆忙,一如奔波的我們。那種短暫,卻美得銘心刻骨。有人說,冬天是在清掃大地,就像擦淨黑板上陳舊的字跡,為春天準備好彩繪的宣紙。可是,這段準備的時間也太漫長了吧?漫長之後的百花綻放、瓜熟蒂落也太過短暫了吧?也許,美好總是短暫的。隻有短暫,人們才會留戀,才會珍惜。
秋天沒有多少花,卻絲毫不少百花的色彩與繽紛。群峰如黛,縹緲著水墨酣暢的國畫寫意。近林霜色點染,是秋天著意渲染的鮮豔與亮點,如春斑斕、美麗。水是它映照天光雲影的鏡子,風是它伸出的第一個觸角,像我此時落在廣場上那些黃綠交加的蒿草上的目光,似有若無,感觸著一份輕柔,淡定,還有舒暢,溫熱有情。
天更藍了,悠悠白雲如雪如絮浮在空中,一行行,一團團,簡潔而深刻,是秋天寫在藍箋上的詩句,那些意象和含蓄,那種恬淡和雋永,那份灑脫和飄逸,隻有秋的長天才能吟詠。優美的詩句之下,是一個獨自感觸秋意的書生。書生的旁邊,一泓秋水沿著長長的河堤,緩緩北逝。
對,北逝。小城獨特的地勢,讓穿城而過的清溪河水,由南一路向北,仿佛奔向祖國的中心,歡騰而去。河水彎彎,清波湧流,每一朵跳躍的浪花,都是綻放在秋的綢緞上的美麗花朵。
風裏開始有了些涼意,那是秋的柔情。接著漸漸灑下的雨,才是秋的體貼。夏以執著漫長的高溫讓世界熱到了極限,秋是要出麵的。它帶著淅淅瀝瀝的雨水柔情地潤澤大地,山林、田野、河流、村莊得到了滋潤。地裏的玉米、晚稻、花生、蔬菜……一下子來了精神,伸展出萎靡困頓的枝葉,在秋意裏歡天喜地地走向成熟。
已有些野菊零星盛開了。季節的紊亂導致植物生長迷茫,早熟的植物和果實越來越多,許多生長發育明顯提前,人類似乎也正受到影響。那些激素催熟的果蔬和畜禽,反過來又催生著人類的早熟與變異。那些早熟與變異,又在利益催生下,更加理直氣壯地變化著手法與花樣折騰這個世界上能夠利用的一切事物,形成一環套一環,環環相扣的完整的循環的鏈條,真情全失,良知盡褪。相比之下,野**是純正的,善良的。可能因為很少有人注意到它,它尚能保持原始的簡樸與純潔,在山野田邊露出最自然最燦爛的笑臉,一朵朵,一簇簇,帶來一片片不易察覺的秋的意味。這是秋天最初最美的寫意,真實,有情。
小城周邊的田地裏,水稻躬腰垂首,保持著骨子裏傳統的低調與謙遜。玉米像出懷的少婦,挺著越來越飽滿的肚子,等待著產期的臨近。袍衣已經藏不住心裏的喜悅,墨綠的秸稈也浮出了酡紅的羞色。莊稼是秋最誠實的品質,沉甸甸的質感讓秋天透出成熟而美麗的風韻。
還有,燕兒也該準備南飛了吧?山裏的小動物應該看得到儲備冬糧的前兆了吧?站在小城南邊紫薇廣場的山路上,我的想象總是超越目光,像個多情的少年,規劃著美好,寄望著幸福,也懷著一絲不諳世事的輕愁。初秋則靜若處子,孔雀開屏一般在暮色中逐漸展開闌珊尾羽,豔麗而精致。
桂香淺秋
許是閏了個六月,今年的桂花,不到中秋,就已綻放。淺秋的傍晚,披著紅豔的霞光走在小城長長的河堤上,淡淡的桂香一路依偎陪伴,此起彼伏,香柔纏綿得喜人。所有人都張開鼻翼,深深地呼吸,像要吸盡那些芬芳,醉在這片迷人的幽香裏。
記憶簡潔而清晰,印象中,一棵粗大的桂樹長在小時候的村小下麵的小園裏,園裏沒有花草,隻有稀疏樹木和嶙峋青石。開與不開,桂花都有些孤獨。平常時日,人們都在地裏忙碌,玉米麥子和青菜蘿卜,都比桂樹讓人牽掛和關注。月圓之夜,寧靜的小村之中,也隻有掛在褐色土牆上的那盞昏黃油燈,偶爾飄搖出幾許不為人知的前唐詩意。圍桌而坐的人們,根本沒有閑情逸致花前月下。桂花孤獨地開著,馥鬱的香氣,熏不醉那段歲月。
也有人做桂花糕,不過不是我們村。我也沒有吃過,不知道是種什麽滋味,也不知道那清純醉人的香氣,是不是都滲進了糕裏?我們村裏隻做甜餅,甜餅也隻有新人嫁娶之時才做,杯口大小,形如柿餅,拿筷子頭一剖四瓣,蘸點紅墨水往餅中心一戳,就點出了濃濃的鄉村喜氣。
我擠在鬧哄哄的人群裏,努力踮起少年的腳,伸長了脖子和鬧房的大人們一起爭看新娘子,一扭頭,貪婪的目光一下子從漂亮的新娘臉上,遊移到一旁由人照看著的甜餅上。鄉俗有約,想得到新娘子親手分發的喜餅,得會“四言八句”,吟詩一樣說些“新娘皮膚白如雪,胳臂彎彎像藕節”之類的讚美,新娘子一高興,就賞個甜餅,就像現在的紅包,圖的是熱鬧好玩。鄉野俗裏,免不了有人說葷話酒話,戲弄新娘子,不過換來的卻是一堂哄笑。
喜餅的香甜記憶逐漸散去,桂花帶來的清香卻在現實的淺秋逐漸清晰。此時,平常隱藏在一片樹叢裏不事張揚的桂樹,早已掛滿了金黃的花朵,如點點繁星,墜在枝頭,彌漫的香氣,幽幽地散發出來,像一個美麗的夢,空蒙地在淺秋裏飄**,沿著長長的堤岸,無影無形地散開,布滿空中,清香極了。
桂花很小,柔弱的樣子,令人憐惜。她們密密地簇擁在一起,環臂抵首,血脈相連,親密得像無法拆散的姊妹。再弱小的東西,團結起來,就是蔚然,就是壯觀。桂花馥鬱的幽香,從每一朵四瓣的黃蕊中散發出來,匯在一起,就聚成了一片香的海洋。世上沒有哪種花如此傾城,僅僅依靠香氣。上天是公平的,沒有賦予桂花碩大的形貌和瑰麗的花姿,就給了她無可匹敵的幽香和清純,隨便生長在哪裏,不是一片妖嬈,也絕對是一片幽香。那瘦小的花蕊裏,似乎有不竭的香氣,清流一般源源而出。
桂樹的左右,生長著許多其他樹木。粉紅的木槿似乎已過了盛開旺季,枝頭勉強留下的幾朵,孤單淒涼,難掩憔悴。夾竹桃風光不再,美人蕉殘留嬌豔,清香勉強可與桂花一比的梔子花也早已凋零。滿園淺秋裏,桂花獨領**,占盡風情。一樹樹濃枝綠葉間,細碎金黃開得轟轟烈烈,驕陽般燦爛。陣陣香風,熏得人心也醉了。走在這香風陣裏,那些快與不快的過去或事情,都會被這幽香化去。生活裏多一些優美,人就會多一些精神。
桂花糕是吃過甜餅之後好久才吃到的,那時我已有了自己的收入,一月不足50元的工資裏,尚可騰出一點小錢,偶爾買些少時想吃卻吃不到的東西,大快朵頤。經過麵點師的烹製,桂的那份幽香在糕裏似已經變質,不複清純。還有桂花蜜、桂花糖、桂花茶,都一一吃過,感覺都沒有直接吮吸桂花的香氣來得酣暢淋漓,真切有情。
漫步河堤,幽幽清香裏,不禁想起李清照。這個總是惹人愛憐的多情女子,每到清秋,臉上總是掛滿了清愁,可一見到桂花,她就綻放了,展露出生命的本質,詩人浪漫,淺吟低唱,在那張紅線小箋上,落下桂花一樣細細碎碎的文字,芬芳幽香:“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隻香留……”
哦!香在淺秋的桂,映在心上的人,總是讓人這樣思念和徘徊。
月圓中秋
月亮升起來了,圓圓的懸在幽藍得泛黑的天空,亮得周圍一片暈光,仿若一隻巨大的螢火蟲從銀河外飛來,迷上了秋天,停在了中空。
此時,夜已長了許多,寒意從月光中幽幽灑下,掉到樹上,落入塵埃,無邊的天地清寧沉靜了許多,也涼了許多。
看,樹影開始稀薄,像我的頭發。那些曾經和我一樣青春的葉子,終究經不住時光的浸泡,帶著抑製不住的離情,飄零而下。月光下,落滿一地憂傷。
有風從樹梢飛過,那份驚慌,像一群上學遲到的孩子,急匆匆地趕著路,再美的秋色,都入不了眼。蟬可能還在樹上,隻是,我聽不到它們的喧嘩與吵鬧。也許,它們正在想著什麽心事,憂心著自己的歸宿,風也撩不起它們的情緒。
淺秋即已開放的桂香持續自風中幽幽傳來,隱隱的,極淡極柔,似有若無,卻又極香極純,縹緲著一份淡雅而又清新的詩意。這是中秋獨有的氣息,似乎那香被月光發酵了,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清涼,香得極其清純、輕盈、涼爽、透徹,不沾一絲煙塵。
其實,忘了韶華流逝這樣的傷心事,就會覺出秋天的美。天空,碧藍潔淨。陽光,溫潤不躁。山林,五顏六色。就連水,也更清靜明澈,像從《小石潭記》裏流出來的,照得清溪河邊直直垂落的柳絲,曆曆可數,透得見柳河東先生筆下那幾尾“皆若空遊無所依”的小魚,散發出一番恬靜安逸的水墨畫意。
我一直很喜歡中秋,總感覺她特別溫潤有情,像母親,慈愛又溫柔有度。微風中輕輕流動的空氣,像母親的手,撫在身上,溫暖而輕柔;那月色,是母親的目光,浸滿了溫柔,灑在身上,一片寧靜。許是這個原因,我特別喜歡在中秋之夜找個地方去賞月,獨自,或者與親人一起,有沒有月餅和糕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月下,就像站在母親的注視中,再累再疲憊,心是安詳的。
還有一個人和我一樣,喜歡中秋圓月。找不到的時候,就把酒問青天:明月幾時有?其實,明月就在他的詩詞裏。還有,他的袖中,別的沒有,就兜滿了清風和月色,甚至他的鬢發,他的胡須,他的那身落魄的官袍之上,滿滿都是月色,是人間情懷。倘若能夠,他一定會把他所有的情和愛,月光一樣灑滿人間。
在密州,他也很悵惘,理想與現實的距離,就像自己與月亮,一個人間,一個天上,那份疏遠,那種可望不可即,那些被拉遠拉長的離恨,都在酩酊中浮現,難以平靜。走進月色,他才像走出了塵世,走進內心,鬱悶、感歎、憤慨……全都在疏影淡月下,化作疾風呼嘯而去,留下的,隻有那份溫暖的情懷、憧憬,和一個文人“但願人長久”的祝願,煥發出清純而又平靜的光輝,如月,不論圓缺,都升在空中,那樣美好。
這樣的人,像秋天一樣,有個性,更有情懷,人們沒有理由不敬佩,不掛記。一個始終把他人放在心上的人,人們怎麽會忘記?曆史怎麽會忘記?即使他尋覓過的那輪圓月,每到十五,每到中秋,也會燦燦地掛上中天,千裏嬋娟。
風停了,朗朗月色下,秋山輪廓分明,樹影婆娑寧靜。走在平素走慣了的河堤上,如銀月色灑在身上,感覺水似的柔,幽涼又清純,古典又浪漫。這就是我們等待了一年的中秋圓月嗎?它包含的意象,是民俗,也是情味;是歡樂,也是傳承。少了它,秋夜失色,世間也會黯然。
小城秋色
秋是瞞不住的。冬天來得再急切,夏天走得再去意闌珊戀戀不舍,秋還是要豔麗一回的。
小城就在豔秋裏明亮起來,披上盛裝,在我們眼中花一樣燦爛。
街頭濃濃鄉音吆喝的“又香又甜的烤苞穀坨”,在時光流轉中,終於換成了“烤紅薯烤土豆”。再好的大棚也長不出玉米了,紅薯和土豆才成為主角。也隻有這些看起來醜、聞起來香、吃起來甜的東西,耐得住秋,經得起時間的磨礪,扛得起歲月的風霜。
官山上,清晨的風已變得微微凜冽,晨練的人們在薄霧中抬臂伸腿,彎腰扭身,淡淡的熱氣在他們周身升騰,融入霧中,分不清哪些是霧,哪些是氣。他們在這裏陪了青山樹木和草地一春一夏,自然還想陪他們走過秋冬。
霧化了,視線一朗,官山秋色漸漸濃了起來。感觸最深的是樹葉,黃的、紅的、紫的顏色在秋林中火一樣舞動,溫暖著日漸清冷的季節。在這樣的溫情中穿行,我眼中有了驚豔的感覺。那些穿紅戴綠逛秋山的俊男美女,已吸引不了我的眼神。
深秋,我總要選幾個周末,舍棄了常常散步行走的河堤,從一棟鋼筋混凝土壓縮的狹小空間出發,伸臂展軀,穿街過巷,沿一條坡度30左右的道路,漫漫向官山腳下走去。是散步,也是看秋色。那裏連接著巍巍荊山,有高昂的山峰,有茂密的森林,有金色的夕陽,也有我最後就讀的老校區和絲毫不曾褪色的少時記憶。觸景生情,難免回憶。那時,一身書生意氣的我,常常攜了書本,和那個剪著短發的漂亮女生,隱進校後的山林裏。自然,手裏的書本,不過是幌子。說話,看秋色,才是目的。明亮的秋陽下,層林盡染,滿山紅豔,少女靈巧地穿行於紅葉綠樹之間,人與山一樣迷人,時光蜜一樣香甜。
從這裏畢業後,學校也在視線中漸漸疏遠。終於,那年秋天,學校遷址了。這個依山傍月的一中,在茫茫官山腳下,再也不能挖出一片開闊的空間,轉移陣地是它最好的選擇。人去樓空後,校區日漸清冷、荒涼,隻留下幾棟空空****的教學樓孤獨地聳立在那裏,在淒風苦雨裏逐漸鬆鬆垮垮、斑斑駁駁,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物是景非。每次路過那裏,一種悵然總會湧上心頭,酸酸楚楚。
再往上走,就出了校區,進入山林。許多的樹木,都已滿身金黃豔紅,風姿綽約。站在林中望去,那些紅的褐的黃櫨槭柿如點燃在深秋裏的火炬,這兒一簇,那兒一片,閃著獵獵的火焰,照得秋林一片蔚然。小鳥已斂起脆鳴,叫聲中帶著些哆嗦的顫音,遠沒有春夏婉轉悠揚,輕鬆自然。該走的都已飛到南方去了,留下來的,都是準備在這裏過冬的。冬天對它們來說,比嚴寒和饑餓更可怕的是孤單。如果有一些,哪怕一兩隻要好的燕子留下來陪著就好了。或許,有一隻宿鳥這樣想過,可它什麽也沒說。歲月留不住的,它也挽留不住。
走上一處小山的肩頭——我覺得隻能如此形容才更加貼切,因為那裏光禿禿的,隻有沙化的岩石在秋色中**著。遠看,是不是像一個漂亮女子**在外的光滑白皙的香肩?放眼去看對麵群山,萬年山也層林盡染,紅綠相間,斑斕迷離。再往南,一直到新一中背後的筆架山。哦,沒了二中,一中還能叫一中嗎?小城周圍所有的山,全都繽紛光彩起來,像給小城添了件**的披肩。小城香甜的偎在秋色中,嫵媚而嬌柔多情。
我喜歡在深秋中徜徉,那是一種用秋風沐浴的愜意。也寫過幾篇關於秋的文字,文字在心中流淌,穿越小城而過的清溪河也變成了娓娓流動的詩句。一處美好的地方隻有秀山並不最美,就像一幅國畫,隻有山,沒有水,就少了份靈氣。清溪河就是小城保康的靈氣,不論春夏,還是秋冬,都與長天一色,蔚藍著小城,和清朗的藍天一起,把小城濯洗得清新透明,飄**著清純的氣息。
雨是秋的另一種情態,淅淅瀝瀝,有時也洋洋灑灑,清新,嫵媚,有韻,像出浴的女子,柳眼梅腮,顧盼之間,能感動整個季節。如果三五天不晴,這秋就濕透了,像一種思念,眼淚簌簌地流。籠罩在秋雨中小城,變成一種意象,山廓、城廓都一片朦朧,看不到天際線,也分不出雨和霧,水墨淋漓,如剛畫完的畫,飄**著曠古的靈氣,山水婉轉承接間,滿滿的溫潤,滿滿的情。
雨過後,天變得更藍,水更清,空氣更加幹淨透明,清晰得讓人懷疑是否真實,勝若仙境。
天光放晴後,抑製不住多情,昨天下午,我又一個人頂著不熱不躁的豔陽走上清溪北路,走走望望,停停看看。沿路那排銀杏早已引信一般點燃了城裏的秋色,一溜的金黃,像掛在藍天上的精美流蘇。風不動,它們也不動。風一動,就有片片金色的折扇從空中悠悠飄落,飛著,舞著,旋轉著,遠的落進河中,灑下一河金色扁舟,無槳自流。近的就鋪在腳下,一地碎金,壯觀無比。我怕踩壞了這片秋色,不敢亂動,直到一排疾馳而過的車隊揚起一團冷風把它們吹得無比零亂,我才原路返回。心中略感戚戚,再美的秋色,都隻是人生一瞬。
入夜,有月朦朧高照,小城紅裝素裹,靜若處子,一片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