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招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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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宏圖到省城參加中南八省宣傳文化工作會議。晚上很無聊，又不願出去逛商場，也不願意和其他人鬥地主、打麻將，隻好個人坐在**看他隨身不離的《春宮留影》。

《春宮留影》是他一生的心血，一生的積蓄，一生的豐碩成果。在時宏圖的一生中，做過多少次好事，他沒有記錄；作個多少次報告，他沒有記錄；開過多少次會議，他沒有記錄；受過多少次賄賂，他也沒有記錄；唯獨和女人睡覺，他卻記錄得詳詳細細。因為他鍾愛女人，他離不開女人，女人是他生命的全部。

《春宮留影》基本上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共分上、中、下三卷。上卷第一名是封林，封林的二寸照片是他在相冊裏取的，在**感言一欄寫著“大愛無言，大性無形，大爽無叫”；第二名是廖水竹……第三名是熊鷗，照片是一張登記照……《春宮留影》中卷第16名是夏蘭蘭；第28名是菁兒；第30名是駱鵑，隻有照片和名字，其他資料都沒有，並且還打了很大的一個問號，顯然時宏圖還在猶豫，駱鵑到底是入中卷合適還是入上卷合適，入下卷是不應該的，也是太委屈的，同時駱鵑還沒有到手，許多資料也無法完善。《春宮留影》下卷第65名是瑪爾萊婭，籍貫德國，年齡23歲，身高175cm；第99名洋水**，國籍日本，年齡18歲，身高165cm；第110名野夫科妮，國籍以色列，年齡21歲……

時宏圖就這樣一篇一篇地翻下去，一個一個地回味起來。在所有的外國女人中，最讓他記憶深刻的是那個日本女人。日本人小家子氣，用奎州人的話說叫“扣捫得要死”，他們不像咱中國人迎來送往，更不搞吃吃喝喝，你參你的觀，你逛你的街，你吃你的飯，你睡你的覺，一律沒有人管理照料。所有考察人員都很氣憤，更氣憤的是時宏圖，鼻子眼睛都差點氣歪了。日本人曾到西南縣考察野生可食植物和瀕臨滅絕樹種，他時宏圖是頓頓酒肉相陪，夜夜歌舞相伴，直差焚香而拜、抵足而眠了，縣歌舞團的一名漂亮的女演員還差點被日本鬼子“米西米西”了，女演員是跳舞的腿長跑得快才沒有被“米西米西”倒，留下了一件被撕破的紅色舞裙算了。時宏圖親自給那名差點被“米西米西”了的女演員做過思想工作，說人家是客人，是來幫助我們發展經濟的，不要把事情弄僵了；再說，外國人對於這種事情也是司空見慣的，他們思想開放得狠，隻要男女二人願意，想那個就可以那個，不想那個也可以不那個，那個了也沒有人把你那個的，沒有人來幹涉你的。在人家國外，如果是住賓館，兩個男人、兩個女人住在一起，警察反而要來詢問，以為你是同性戀者；一男一女住在一起，無論是老婆還是情人，或者是街上臨時雇用的小姐，倒沒有人來問你，認為那是合理的，是人道的，是應該的。

時宏圖和日本人是有血海深仇的。遙想當年，時宏圖的大爺爺是敵後武工隊員，一把大刀使用得神出鬼沒，讓敵人聞之喪膽，可惜在一次反圍剿中被敵人的亂槍打死了，身子被打得像篩子眼眼；二爺爺被日本人的飛機炸斷了左腿，親爺爺被日本人的流彈穿破了肩胛。時宏圖從懂事起就一直記著這些血海曆史，發誓有早一日睚眥必報，血債血還，利息加倍，一起結賬！這次出來考察，真是天賜良機，就像西南人說的那樣，“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豬腦殼也要爆”。日本人的腦袋瓜兒就是靈光，科技水平就是高超，小姐服務也上網，不像中國還要到小街小巷裏去找，如同劫賊一樣觀前看後；或者電話自薦，隻聽其聲不見其貌，上床了才大驚失色；或者隔窗裸選，厚厚的一層玻璃，灰灰的一盞暗燈，大家都脫得赤條條的，一樣的黃皮膚黑頭發，一樣的兩個奶子一卷毛，你哪裏選得準嘛！日本就不一樣，把全城的性服務小姐都編成號碼，照片、年齡、身高、體重、膚色、學曆等等全部上網。有的還有個人空間，個人的唱歌、舞蹈、生活等活動都進入了視頻，有全景有特寫，有整體有局部，有實物有音響，你是“圈裏頭捉月豬兒，要哪號選哪號。”

時宏圖打開房間裏的電腦，認真篩選自己需要的女人。電腦裏儲存的女人資料十分豐富，先按照國籍分類，再按照年齡分類，甚至還有性別分類。時宏圖想，人家外國人在性的問題上就比中國人民主一些，大度一些，平等一些，爽快一些，男人可以嫖妓，女人也可以耍鴨，“半斤對八兩，醋瓶裝醬油”，沒有什麽區別。時宏圖是不會選擇鴨子的，他認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不僅齷齪肮髒，而且也浪費資源設備，更侮辱了天資聰慧、設計合理的老祖宗們。如果早知道後人會出現同性戀或者**犯，老祖宗們一定會把子孫們設計成為不男不女的陰陽人，胯襠裏長兩套工具，遇到女人就和女人做事，遇到男人就和男人做事，沒有遇到別人就自己跟自己做事，那是真正的方便快捷，萬事不求人呀。可惜，老祖宗們沒有滿足不肖子孫們的需求啊，隻有我們自己解決算了。

時宏圖把鼠標點在“日本”國，再點在“女人”欄，屏幕上立即現出“14歲—60歲”的字樣。時宏圖放棄了選擇60歲的日本老婆婆，就想選擇14歲的日本少女，認真一想，年齡似乎太小了一點，按照中國的法律界定是未成年人，除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一保外，還有《婦女兒童保護法》《未成年人保護法》二保三保，就是色膽包天、虎膽壯陽的人也不敢動。雖然中國古代最早的女人是“莫愁十三能織綺，十四采桑東陌頭，十五嫁為盧家婦，十六生兒字阿候”，還有是“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羞顏尙未開”，但更多的還是要滿十七八歲了才能和男人睡覺的，“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弾箜篌，十六誦詩書，十七為君婦，十八為人母。”即便是這樣，那也是封建社會時代，把如花似玉、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繁衍民族、振興國家的女人不當人，而是當成取樂的玩物，發泄的工具，任憑男人驅使的奴隸和騾馬。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是文明社會，文明時代，大家都要做文明事文明人，都要愛護人類的未來地球的未來。於是，時宏圖就把鼠標點在“18歲”這一欄，點了符合自己身材、能適合自己消費的洋水**。日本生活水平高，食物營養豐富，18歲的日本女人完全長成熟了，該長的都長全了，該有的都應該全部有了，就像西南人說的“三歲的黃沙牛，是打欄的時候。”西南人包括奎州人在內有許多豐富的特殊語言，是勞動人民在長期實踐中的智慧結晶，是他們對自然界畜禽現象認真觀察、研究的科學總結，比如雌性**時想**的叫法都是不同的，是各物有別的。鳥叫喚窩，蛇叫相晤，牛叫打欄，羊叫叫棚，馬叫爬背，豬叫打圈，狗叫走草，雞叫踩雄，鴨叫踩青，貓叫號春，人叫偷人。

為了徹底打敗18歲的日本小妖精，做到“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久，久之能勝，勝之必徹底”，時宏圖還在房間的儲藏櫃裏找到了兩顆“葉利欽”，用溫水服了下去。一會兒，藥物還沒有發作，門就被輕輕地敲響了。時宏圖正襟危坐地坐在床沿，十分文明地一招手，表示請進。

洋水**穿著一身紅花和服躬身進來了，先低頭輕柔地問一聲，先生，我能為你服務嗎？

時宏圖首先被她的語言驚呆了，一個普通的性工作者都能說中文，可見日本國的外語教學水平和普及程度了，雖然不標準，但是能聽懂，這樣一來就減少了猜來猜去的手語，增加了供需雙方的語言交流和感情。時宏圖沒有用語言直接回答，而是用中國人傳統地回答方式點一點頭。洋水**明白了時宏圖的意思，反身鎖上了門，然後脫光了自己的衣服包括茄啡色的胸罩和天藍色的短褲，匍匐來到時宏圖的跟前，為他脫鞋，脫襪，脫褲，脫衣……

據世界女性研究專家的年度報告表明，德國女人最霸道，美國女人最實際，英國女人最閑散，中國女人最無賴，法國女人最浪漫，韓國女人最講究，俄羅斯女人最好酒，日本女人最溫順。所以，世界上的男人都愛玩日本女人，特別是一衣帶水的中國男人，家裏鬧矛盾了，或者單位扯皮了，或者國家動**了，動不動就過海去找日本女人解悶消愁，述說心事。時宏圖說，你會中文，哪裏學的？

洋水**一邊給時宏圖脫衣服一邊回答，我們和中國人的感情是理不清的，幾十萬中國人住在我們日本，要和你們經常打交道，能不學一點你們的常用話語嗎？

時宏圖有些氣憤地說，什麽事理不清的，我們是世代仇人。

洋水**不慍不怒地說，魯迅、郭沫若、鬱達夫、徐誌摩聽說過嘛，都惹我們喜歡的，特別是那個徐誌摩哥哥，和我們日本美女睡覺了還要寫一首“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那一聲珍重裏有甜蜜的憂愁，沙揚娜拉”呢，全世界到處流傳，你們中國男人愛風流，我們日本女人還怕羞嗎？

時宏圖仍然不能原諒地說，你們占領東北14年、占領中原8年，燒殺搶奪，**毀滅，滅絕人性，喪盡天良，還談得上什麽感情？

羊水**爬上床輕輕地拍著時宏圖結實的背脊說，你是來尋樂子的，又不是來打仗的，就是你們中國人常說的“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飯還無”。我現在就是一塊日本寶島，不架槍不架炮也不設防，你有本事就隻管來，炸平我高聳的富士山，衝進我神戶的細膩溫泉，然後棲息在我京都迷人的櫻花叢中，慢慢地就睡去了，我不但不反抗你，還要積極地配合你，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叫“爽死你”。

時宏圖被挑逗得不能把持了，也許是憤怒得不能控製了，一把按倒洋水**，就要實行滅絕人性的“三光”政策。但是，他驚呆了，他住手了，他傻傻地盯著洋水**的身體目不轉睛。時宏圖情不自禁地驚歎道，太神奇了，太迷人了！他揚鞭縱馬，狼奔虎突，左衝右撞，上騰下躍，信蹄踏草，收放自如，全憑自己！就像朱可夫元帥一樣，一支支紅軍就是一發發炮彈，一串串德軍就是一個個目標，想打哪裏就打哪裏，想停火就可以停火，全部按照自己的軍事意圖進行……

時宏圖正在回想和日本女子洋水**相處的美好時刻，手機電話突然響了，是省城的一個書法家打來的。書法家說，你要求題寫的牌名字數太多，不符合書法規範，做在屋頂上也不好看，是不是減些字下來。原來時宏圖到省城開中南八省宣傳部長會議，其中一個主要任務就是找省城著名的書法家題寫兩大集團公司的牌名。現在都時興講名人名氣名牌效應，沒有名人就沒有名氣，沒有名氣就沒有名牌，沒有名牌就沒有名市，沒有名市就沒有巨大的經濟效益。寫序要請名家，奠基要請名人，剪彩要請名腕，立傳要請名記，賣車賣房要請名模，就連推銷壯陽藥、減肥藥、胸罩、**、潔爾陰都要請明星。女明星一邊用水洗胯襠一邊張著嘴巴說，新產品新功能，新上市新效果，我前天外遇，昨天發癢，今天洗了，明天就好！於是，全國的女人都湧進商場，專買女明星用過的新產品潔爾陰。

時宏圖謙虛地問，您老說怎樣減省呢？

書法家說一個叫“奎州傳媒”，一個叫“奎州報業”，怎麽樣？

時宏圖想，“傳媒”主要在於網傳、電傳、社會傳，“報業”主要在於印刷出版物，二者在內容上有些交差，但在傳播方式上是有區別的。為了題字規範，時宏圖以商量的口吻說，能不能把“集團”二字加上去呢？

書法家說，那樣太俗了，一般沒有那樣的加法，三四個字最好題書，間距大，拉得開，好揮毫。

時宏圖說，那就按您老的意見辦，不加“集團”兩個字，我後天來取字，順便把您老的潤筆費也帶過來。

現在是市場經濟時代，一切都是以貨幣為交換鏈條的，物換物的原始社會早就過去了。在題書之前，雙方都談好了價格，每個字四萬多一點，12個字包幹50萬元。但是時宏圖想，人家老先生就是“德藝雙馨”，為藝術而藝術，為審美而審美，看重的不是金錢，主動減去兩個字，就主動減去了近10萬元，到時候還是按50萬元支付。在藝術界，書法家的價格並不算高，最高的首推影視演員，一個三流影視演員出場費都在100萬元左右，哪怕是幾個**動作，隻要做得到位，做得逼真，做得觀眾眼睛鼓了起來，出場費還會增加。其次是歌唱演員，哪怕是三五分鍾唱一首歌，出場費都在10萬元以上，高的達到三四十萬元，並且都是稅後，如果和某個重要人物那個“睡後”，就更是天文數字了。第三是畫家，隻要選題新穎，技法得當，功底深厚，幾個月創作出來一幅作品，也是幾十上百萬元，如果成了梵高、達芬奇那樣的絕世之作，一幅作品動輒幾百幾千萬元，甚至過億元，並且都是美元。第四是書法家，雖然一幅作品的價格單獨計算不算高，但是書法作品的特點是字數少寫得快，如果以字論價，一字值千元萬元數十萬元的都是有，據說有個叫胡長青的副省長，一字就要值幾萬元。當然，如果成了米芾、王羲之、柳公權、顏真卿那樣超時空的絕世之作，也是價值連城的。第五是作家，幾角一個字是常事，幾元一個字也有，一部作品幾千幾萬幾十萬字，甚至於幾百萬字，總價格還是不低的。第六是舞蹈家，第七是音樂家，第八是作詞家，第九是演奏家……還有一類人的收入很高，那就是模特，有車模、畫模、房模、產品模、時裝模，有的把他們歸為藝術類，有的把他們歸為商業類，還有的把他們歸為雜家類，到底怎麽歸類，目前還沒有一個定論。

時宏圖房間的電視機老插播性病廣告，好像13億中國人中的男人不分長幼都得了前列腺炎、女人不分大小都得了**炎一樣，從中央到省、到市、到縣、甚至到單位自己辦的獨立電視台都統一滾動播出性病廣告，你不想看就沒有台可看了。有的電視台還在新聞和娛樂節目中趖字幕廣告，屏幕上的人物語言和屏幕下的字幕風馬牛不相及，你不知道是聽屏幕中的人物語言，還是看屏幕下的字幕文字，或是又聽人物語言又看字幕文字，一眼二看，一心二用，一腦二想。但是時宏圖做不到，幹脆就關了電視，繼續欣賞他精心編製的《春宮留影》。《春宮留影》最直觀，最記憶，最讓人享受，有圖片，有文字，有數據，有實物標本，有過去讓人心動的感悟記載……

時宏圖仰在**正聚精會神地看《春宮留影》，電話又響了，是奎州佘金花的，問各種資料已經齊備，招標公告是否可以發布。時宏圖說，隻要資料齊備，招標主管部門同意，完全可以在規定的政府網站發布。剛剛放下手機，電話又響了，是北京夏蘭蘭的。夏蘭蘭用歌唱演員特有的迷人聲音問，圖哥，你在搞什麽，好久不聯係我的，你都把我忘了嗎

時宏圖厚著嗓子說，哪裏嘛，都天天在心裏記著呢。

夏蘭蘭仍是嬌滴滴地說，我不信的，你記也是記在腳板心心的。

時宏圖說，腳板板心心還好些呢，晉文公重耳不是把介子推天天記在“足下”的嗎？

夏蘭蘭呼吸似乎有些緊張地說，我不要在你“足下”，就想在你心裏的嘛。

時宏圖說，好呀，不願在“足下”，就在“人下”了，我夾道歡迎你呀。

夏蘭蘭噴笑起來說，你拿什麽來夾道，隻有我來了夾道歡迎你的。

時宏圖也在這邊笑了起來說，都一樣呀，你在大峽穀歡迎我，我進騰龍洞來看望你，一個故事嘛。

夏蘭蘭也許是紅了臉，也許是擺了身，反正語氣有點生氣地樣子，哎呀，圖哥哥，你好流嘛！我們說個正經事沙。

時宏圖早就明白，女人主動給你打電話或者發信息，都是“海船到了亞丁灣，有急救”。時宏圖說，你說，隻要我能辦得到的事，一定為美女赴湯蹈火。

夏蘭蘭笑嗬嗬地說，我的湯也不要你赴，火也不要你蹈，隻是想給你錦上添花，雪中送炭。

時宏圖有些糊塗了，“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時宏圖說，說具體一些嘛。

夏蘭蘭說，你們書記才走，你又剛剛上任宣傳部長，就不能轟轟烈烈地搞一個“金秋文藝演唱”活動嗎？這樣一來，既弘揚了文化，又造成了影響，你還有了政績，何樂而不為？

時宏圖知道，夏蘭蘭跟其他三流演員一樣，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編經打條”想的都是錢。時宏圖卻一本正經地說，北京的大明星來演唱，對於推進我市民族文化建設、弘揚民族文化精神、促進民族文化產業發展、繁榮民族文化經濟，都有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市委、市政府表示熱烈地歡迎和衷心地感謝！但是，市財政有些困難呀。

夏蘭蘭又是一陣陣甜甜的笑聲後說，我的那個情哥哥呢，哪裏全要你們市政府出錢嘛。現在都是市場經濟了，政府出一點，企業湊一點，百姓買一點，我們讓一點，幾個“一點”，不就把事情辦成了。

時宏圖想一想後說，好，你拿一個具體方案出來，我們商量商量。

電話裏立即就響起了一陣“咀咀咀”的響聲，時宏圖知道，那是夏蘭蘭在三千裏之外的北京城裏親他的嘴呢。

隻有演員才有這樣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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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州市宣傳文化廣播電影電視傳媒大廈，選址奎州電影公司，主體概算總投資3.58億元，是一個超大型的建設工程。因此，奎州市委、市政府成立了“奎州市宣傳文化廣播電影電視傳媒大廈建設領導小組”，時宏圖任組長，朱春蘭、佘金花任副組長，佘金花兼任辦公室主任，負責建設中的日常工作。

時宏圖去省城開了幾天會，回來就聽取佘金花的工作匯報。佘金花說，招標公告已經在奎州市政府招投標網和省政府招投標網發布了，要求二級以上建設資質，目前已有18家建築企業報名，報名時間還有最後兩天，估計還會增加一些報名企業；從報名的企業來看，主要是奎州市的，市外和省外的企業也有，都有建設部門的準入證件。

時宏圖反複強調說，這個工程投資太大，主體工程就是3.58億元，加上裝飾裝潢以及設備采購，會超過5億元的，在奎州目前的辦公用房建設史上，應該是第一位的。這個工程的樓層也太高，53層加上樓頂寶塔共計212米，是目前全省乃至中南八省最高的房屋建築；這個工程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影響太大，不僅全市人民千萬雙眼睛盯著，省委、省政府的領導也注視著。因此，我們一定要本著對黨和人民忠誠的精神、對宣傳文化事業負責的態度，恪守著“公平，公正，公開，公允”的原則，嚴肅、認真地完成這樣一項光榮而艱巨的神聖任務。

佘金花點頭說，我一定牢記部長的諄諄教誨，唯部長是瞻，唯部長命從。

時宏圖聽了她的話表麵上還是有一點舒服的，但是一想起打分的事，心理就有一些醋酸了。即使時宏圖是個性機器，見到漂亮女人都有烈火般燃燒的欲望，但是至少目前他對佘金花沒有任何感覺，因為一見到她就覺得她皮麵有個男人在和她**，不知是哪個常委，哪個書記市長，看不清楚麵容。不過，時宏圖到底是領導幹部，思想解放，心胸開闊，豁然大度，不會去計較那些罪惡肮髒之事的，就連殺狗的樊噲都知道“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共產黨員的時宏圖也知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的道理。時宏圖說，不是為我是從，而是一切都要按規矩辦，按法律辦，按老百姓滿意不滿意的高度來辦。

佘金花本來想和時宏圖套一點近乎，見時宏圖這樣冷冰冰的樣子，就像欠了他800萬一樣，也是索然無味了。佘金花又在心裏狠狠地來了一句市罵“這些牛屙糞的，要人就要人，不要人就屙尿淋”，但是她臉上總是流淌著恭謙而幸福的笑容，垂著手輕聲問道，沒有其它事，我可以走了嗎？

時宏圖說，好，有事我再叫你！佘金花一走，時宏圖就關門想一些事情，這次八省會議怎樣向南宮淵匯報，“金秋文藝演唱”怎樣搞，兩個集團公司已經組建完畢剩餘的人員怎樣安排以及傳媒大廈建設中一些還沒有解決的問題等等。但是，想著想著，時宏圖就想到女人身上去了，一想到女人就想到了自己的身體上去了。今年以來，時宏圖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問題了，看見漂亮的女人，特別是那些乳大臀肥的女人，上頭的腦殼伸出了爪爪，隻想抓過來抱起啃幾口，可是下頭的腦殼卻無動於衷，你就是抓它幾爪，扇它幾巴掌，它仍然死眉搭眼的，望都不望你一眼，真是“麽子不打麽子的張”呀。時宏圖隻好經常吃幾顆“奧巴馬”、“普京”、“菅直人”、“布朗”之類的藥丸，隨時保持著亢奮狀態。不然，在哪裏遇到可己的女人了，脫了褲兒像太監，羞死個活先人的！一個男人的各種能力，都反映在性功能上，如果連和女人最愛的能力都沒有了，女人不喜歡你事小，領導不喜歡你才事大的，因為你沒有工作能力了，更沒有創造能力了，養你一個“光吃飯，隻拉屎”的閑人幹什麽！有一次時宏圖到深圳開會，遇到一個法國的“波霸”型女人，不知是他興奮緊張，還是他疲勞過度，竟然去衛生間吃了兩次藥，“克林頓”和“普京”聯手才把法國女人拿下擺平。當今社會，男人要做到“五隨時”才有麵子，“東西隨時硬，美女隨時跟，打牌隨時贏，車子隨時新，人民幣隨時打捆”。特別是第一個“隨時”太重要了，人一生中無論是“寒窗苦讀無人問”，還是“升官發財死老婆”，或者是“隻愛美人不愛江山”、“橫刀奪愛血濺鴛鴦”，其實都是為了下頭那一家人。

時宏圖還沒有想完全想徹底，牛橫穿著一件血紅的老爺汗衫敲門進來了，人還沒有坐下先叫了一聲，圖哥，好。

時宏圖點頭算是答應。作為回答，不同的對象有不同的回答語言和回答方式，古代的《弟子規》裏早就說得很清楚，現代的《精神文明建設綱要》中也有。對上司的回答，一般是恭而敬地回答“嗯”、“是”、“一定”；對同事的回答，一般是豪氣衝天地“好的”、“要得”、“沒得麽子話說”；對部下的回答，一般是謹慎地點頭，或者謹慎地說“好”、“行”、“可以”。

牛橫從皮包裏取出一張銀行卡子放在時宏圖麵前說，我已經報名了。

時宏圖拿過銀行卡問，好多？按照遊戲法則是不能問的，就像有人給你拜年提酒就來，你還能問他好多錢一瓶嗎？那問的人真是豬，高級腳豬，就是人家在酒裏兌了半瓶水你也不能問的，等人家走了你再看看酒瓶子，嚐嚐酒味道，是假的、是劣質的，甩了不就行了，測一個人的忠心嘛，下次再不打交道了，或者再不為他辦事了，或者幹脆給他換一雙小鞋嘛！但是，牛橫不是外人，是他的鐵杆、心腹、手足，是可以問的，並且時宏圖還在這方麵上了好幾回洋當，弄得他灰頭土臉的，沒有一點麵子。有一次，時宏圖和馬天梅雲雨暢快之後，也許是高興，也許是馬天梅奶著孩子叫窮，隨手就給她一張別人前幾天給他送的銀行卡子，以為不過一兩萬塊錢，哪知事後馬天梅告訴他是10萬元！還有一次，劉雪梅在奎州的房子買好了，要添置一些**用品和家具，時宏圖也是給她一張銀行卡，估計在五萬元左右，一切都買好後去櫃台刷卡，營業員告訴她餘額不足，卡上隻有三萬元，劉雪梅氣極地給他打電話，趕快送錢來，你的女人被扣住了!時宏圖遠在西南，哪裏趕得贏嘛，立即給在奎州的朋友打電話送錢到超市結賬處，把自己心愛的美人取回來。

牛橫十分機警地說，100。

時宏圖知道，他說的是100萬元。常說“蛙有蛙聲，鳥有鳥語”，人在經濟場合也有語規，叫作“打啞謎”。比如，說話隻說半截，或者幹脆不說話隻比個動作，即使隔牆有耳，或者眼前有人，在外人看來也是不知所雲，或者雲裏霧裏，就像過去搞地下工作對暗語一樣。牛橫說的100，你曉得他說的是100元，100分，100個人？隻有時宏圖和牛橫兩人心知肚明，這樣就十分安全了。時宏圖知道，如果傳媒工程由他中標，那是上千萬的利潤，豈止是這區區100萬元？但是時宏圖假裝謙虛地說，太多了嘛。

牛橫很知趣地說，中標開工了再說的。目前競爭比較強烈，已報名了18家，估計還會有的。

時宏圖聽他這樣一說，也有些緊張了，要是別人中了標，他不僅沒有任何利益，連剛才到手的100萬元也不好說呀，“到嘴的肥肉被鷹叼，到手的銀子化成水”。時宏圖這次是真心實意地問他，有什麽最安全的辦法嗎，也就是萬無一失的辦法？

牛橫也是故意賣關子地說，有是有，就是不敢用。

時宏圖鼓勵他說，隻要是人想出來的辦法，哪裏就不敢用的呢？

牛橫大起膽子說，圍標，就是所有的投標企業都是你的。

時宏圖一聽就懂了地說，就像打殲滅仗一樣，圍而殲之。這種方法好，“壇子裏捉烏龜，手到擒拿”。

牛橫哭喪著臉地說，這次不行呀，18家企業報名，我才掌握5家呀。按照有關規定，這樣大的工程，資格預審至少要保持9家企業最後投標，就是我掌控的5家企業全部預審資格有效，也還有4家是他人的，我的中標機率也隻有60%。

時宏圖想一想說，有一件事我正要和你商量，也許對你投標有一些好處。我們想邀請北京的一些演員來我市搞一次“金秋文藝演唱”活動，想提高一下奎州市的知名度，打造一些企業名牌，同時也彰顯一下我市的文化軟實力。現在政府拿不出那麽多錢來，想邀請一家或幾家企業合作，給他以活動冠名權。這台節目還將進行現場錄製，送省台和中央三台的文藝頻道全程播放，全國收看，全國知名。

牛橫試探性地說，幾家企業不好冠名，還是一家的好，不知200萬元有不有了，再多了我就不感興趣了。企業的生存法則是利益，沒有利益就無法生存，在你無法生存的時候，是沒有任何人包括政府對你進行施舍的。

時宏圖高興得擊掌說，有200萬元就足之夠也！時宏圖是這樣計算的，要求市政府再出資100萬元，賣門票至少500萬元，有800萬元在手，什麽樣的文藝演出也舉辦得下來了。這樣一來，對夏蘭蘭也有了交代，對自己的臉上也貼上了一層金，說不好對牛橫的投標也真有幫助，可謂一舉三得！於是他又補充說，這場活動估計隻要500萬元，包括演員的出場費、後勤人員服務費、往返機票車輛費、舞台布置費、燈光音響用電費等等。

牛橫饒有興趣地問，不知票務由誰代理，收入都歸誰？

時宏圖早有準備地說，可以采取兩種形式進行，一是你把票務的經營權作200萬元轉讓出去，你再出200萬元，市政府出100萬元，共計500萬元你就安安靜靜地看演出；二是自己經營票務，收入全歸自己，雖然有些辛苦，有些風險，但是如果經營得好、宣傳到位的話，吊起了市民的胃口，你不但不出200萬元，還會倒賺幾百萬元。

牛橫請教式地問，怎樣冠名呢，總不能叫“牛橫廖男竹金秋文藝演唱會”嘛。

時宏圖笑著說，又不是洞房花燭夜，把兩口子的名字都弄上去！你的企業叫“橫空集團”，而今眼目下的時代又這樣美好，就冠名叫“橫空時代文藝演唱會”吧。

牛橫在胯子上一拍，大聲地說，好！有我的名字，也有我侄兒子的名字，這下我兩爺子都出名了。

時宏圖忽然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的兒子叫“時代”，這樣一來就有“自我標榜”之嫌疑了。於是時宏圖就說，那要改冠名，怎麽能把我兒子的名字搞上去呢，不知道的人還認為是借兒子宣傳老子呢。

牛橫一心要巴靠時宏圖，堅持自己的觀點說，我是最大的合夥人，決定權在我，冠名權也在我，我必須堅持這個名字。不過，我認為“橫空時代”不如“時代橫空”，幹脆把兒子的名字提到公司的前麵去，聽起來就更加響亮了，比其他名字都好。

時宏圖還是沒有表態，正在思考這一問題，認為牛橫的話還是有一些道理的。現在不僅人名難取，而且招牌名、路牌名、企業名、活動名都難取。你說叫李達、張揚、王傑的，全國不知好幾萬，弄得公安機關經常抓錯人；就是“劉德華”這樣不冷不熱的名字，成都一家烤鴨店70多歲的店主也叫劉德華，並且產品名字就叫“劉德華鴨子”。香港影視明星劉德華知道後立即致函要求停止侵權，還要求進行名譽損失賠償。成都的老劉德華見涉及到百年老店關門上鎖和經濟賠償的重大問題了，也管不了“天下劉姓是一家”了，拿出家庭戶口簿、工商營業執照、產品注冊登記證書振振有詞地說，我老漢那一輩就是賣鴨子的，我老漢給我取名劉德華的時候你爹都沒生，我賣“劉德華鴨子”的時候你還是一泡糖雞屎，到底是誰侵誰的冠名權，幾十年來我都沒有叫你賠償已經夠仁義的了，你倒要搭起板凳屙三尺高的尿找我扯皮，沒門！你得趕快改名，不能一天到晚地到處去唱下三爛的歌，到處去招惹不懂事的女孩子影響我“劉德華鴨子”的聲譽，我劉德華就是一隻烤熟的鴨子，不是什麽歌王影王四大天王。成都的劉德華這樣一陣曆史的現實的、天上的地下地發言，香港的劉德華隻能緘口不開了，要自己改名肯定是來不及了。再有，全國叫北京路、南京路、上海路、武漢路的城市何其多也，搞得外來旅客昏頭轉向，不知東西南北。還有就是文藝活動的冠名也一樣，風雨同舟、走進拉薩、同一首歌、光輝曆程、世紀之春、長江之戀等等，早都被人冠名了，如果我們再來個走進奎州、奎州之秋、濁江之歌之類的冠名，就顯得十分俗氣了，完全是吃現麵條、喝現湯、逮現酒的無奈之舉，沒有一點創意，沒有一點新奇，沒有一點感人之處。

說起喝現酒，在奎州還有一個家喻戶曉的故事呢。“現”，就是北方人說“殘”、“剩”的意思，“現酒”，就是殘酒、剩酒，上頓倒在杯子裏沒有喝完剩下來的酒。

上世紀計劃經濟時代，沒有瓶子酒，隻有包穀酒，就是幾斤包穀酒不但貴如油、貴如金，而且還貴如命。那時的一般老百姓是沒有資格喝酒的，也喝不起酒，隻有當國家幹部的人和耕田耙地的勞動力牛才有喝酒的資格。一般的國家幹部是每月半斤，勞動力牛也參照一般的幹部標準執行，“憑票打酒，非請莫入”。但是，有些喂牛戶並不都是共產黨員，也不都是心底無私，常常是半斤酒隻喂牛一半，剩下二兩五就放在那裏過節過年關起門偷偷地喝，也算開幾次酒葷。有一天，生產隊長娘子和城裏來的一個知青在包穀林裏耍了一盤，不知為啥下身就長出了幾顆瘡米米，越摳越紅，越摳越癢，越摳越腫，越摳越痛。在那個年代，胯襠裏長瘡，屁眼上流膿，哪個敢說呀！隊長娘子關起門搞呼了急，先往胯襠裏撒一把鹽，不但沒有止住癢，反而濫得更痛；又撒一把海椒麵麵，又辣得不行；再撒一把花椒麵麵，又麻得不行。隊長娘子見下身堆滿了白的紅的紫的幹麵麵不溶化，就又滴了幾滴醬油，還撒了幾顆味精，自言自語地說，這下好了嘛，麽子佐料都有了，還治不好你的癢癢！萬萬沒想到，事情就搞拐了火，隊長娘子的下身一會兒就腫得翻沿翻沿的了，像城裏那些愛扯起喉嚨唱美聲男人的嘴巴！隊長娘子嚇得六神無主，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辦了。大隊雖然有合作醫療，幾個老男客醫生，又戴他媽一個爛眼鏡子，哪個姑娘客敢叉起麽子讓他看讓他聞嘛。不過，隊長娘子是聰明的，不聰明也嫁不了當官的生產隊長，忽然想起酒精有消毒消腫的原理。白酒和酒精是一家的，用白酒不就可以消毒消腫了嗎？隊長娘子想起床腳下還有一瓶喂牛攢下來的包穀酒，就用土碗倒了半碗出來，裝酒的CC瓶子就少了大半截，男人回來一定會發現的，發現了就不得麽子了，不死也要脫層皮的。隊長娘子就是隊長娘子，到底比一般姑娘客聰明一些，立即想到了連《孫子兵法》上都沒有的“原複原，現還現”的好辦法。於是，隊長娘子就從缸裏舀幾瓢冷水把胯襠衝洗幹淨了，再躺在板凳上，把半碗包穀就朝城裏人喊的下身、農村人喊的那個上淋去，雖然痛得惡喧喧直叫喚，但是殺菌消毒止癢。沒有用完的包穀酒又原複原樣地倒進了CC瓶子裏，放到了最安全的也就是兩口子睡覺都守著的床腳下。可是，有一天隊長領著一個蹲點的國家幹部也就是我們現在說的公務員來了，手裏還提了半斤新鮮的豬肉，進屋就叫娘子趕快弄來吃，吃了還要和縣裏的同誌去大隊開會呢！那時弄飯弄菜簡單，青海椒炒豬肉，四季豆燉洋芋，花椒麵濫黃瓜，酸包包菜拌味精，幾下就把菜端上桌子了。隊長高興地去床腳下拿酒，看酒瓶子似乎少了兩口，覺得很奇怪。姑娘客不喝酒，自己這幾天又沒有喝，那肯定是跑了氣揮發了，一時半會也沒有時間去考究，因為縣裏的同誌還在桌子上等著喝酒呢。一斤酒，兩個人一人半碗，第一口酒下去，縣裏的同誌好像皺了一下眉頭，隊長也覺得酒好像有一點問題，但是都不好說出口。就是有問題，比命還金貴的酒，哪個舍得倒了？隻要喝了不死人，就要繼續喝下去。沒有幾個回合，兩個人就把一瓶酒逮完了，也有些暈乎乎的了。隊長就問隊長娘子說，今天的酒好像有一點甕臭呀。隊長娘子紅著臉回答說，我又不喝酒，也不曉得嘛，是不是上回的現酒在裏麵？這一提醒，隊長忽然想起來了，上回去供銷社打酒的時候，瓶子裏還剩有一兩把酒沒舍得喝完，和新打的酒混在一起了。那一兩把酒本來也是倒出來了的，可是上次來那個公社幹部同樣是我們現在叫的公務員無論怎樣勸就是“死個舅子”也不喝了，說下午要作報告，喝醉了怕說胡話，說胡話隊裏的女人們又要笑話他的。公社的幹部不喝，隊長想喝也不敢喝了，就把已經倒進碗裏的酒又倒回了瓶子裏，成了現酒……從此以後，奎州人都不允許有現酒了，也不喝現酒了。你如果哪天到了奎州，一定要遵守奎州人喝酒這個習慣，倒進杯子裏的酒必須喝完，即使一口幹不了，也要三口四口地慢慢幹完，不能剩下來作為現酒，也就是不能再倒回瓶子裏，放在那裏下頓再喝。否則，人家就會笑話你，輕慢你，瞧不起你。更不能倒在地上，因為奎州人敬天、敬地、敬祖宗的酒才倒在地上，您喝不完的現酒、殘酒、髒酒敢拿來敬天敬地敬祖宗嗎？你要敢把沒喝完的酒倒在地上，人家就敢罵你揍你個“牛屙糞的”。

牛橫見時宏圖不說話，以為是他還在為“時代”二字為難，就勸他說，時代不過是十一二歲，一個小學生，有多大的名氣呀，有幾個人知道是你的兒子呢！不要再東想西想的了，就是這個名字，“時代橫空”，幹脆、響亮、動聽！

時宏圖也無可奈何地說，人人都說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內涵豐富，常用字三四千個，常用詞三四萬個，怎麽就找不到一個體現奎州文藝演唱會精神的好詞語呢！暫時沒有更好的名字，就先用“時代橫空”吧。

47

市委召開常委會議，專門聽取時宏圖“時代橫空文藝演唱會”相關籌備工作的情況匯報。時宏圖說，這次活動是在認真貫徹中央十七屆三中四中五中全會精神、進一步加強黨的建設、全麵振興奎州經濟、推進奎州社會全麵發展的情況下舉辦的，主辦方為中共奎州市委、市人民政府，承辦方為奎州橫空集團、北京藍天演藝有限公司，協辦方為奎州傳媒集團、報業集團、礦業集團、出口集團等。時宏圖回報完了，常委們發言了，都說光搞一個文藝演出劃不來，要搞就和經貿活動一起搞，“文化搭台，經貿唱戲，百姓娛樂，政府贏利”。南宮淵最後拍板說，總題目就叫“奎州金秋文藝演唱暨經貿洽談會”，一個活動，兩大內容，打文化牌，揚奎州名，如果到時能把宋祖英、彭麗媛、劉歡、譚晶、湯燦、趙本山、範偉這些大腕名腕請來，就更加有意義了，也就更能產生轟動效應，更能取得“文化搭台，經貿唱戲”的最佳效果。因此，各部門、各單位，特別是產品生產、開發、銷售企業，一定要借助這個千載難逢的文化平台，請客人進來，請客人買單，請客人簽約，請客人消費，請客人把我們的工業產品、農業產品、科技產品用卡車、用火車、用飛機源源不斷地運回家去，把人民幣和港元留下，把美元、日元、韓元、歐元、盧布統統都給我們留下來！常委會還成立了12個領導小組，負責文藝演出和經貿洽談的場地、交通、食宿、安全、旅遊等工作。

會議還沒有結束，夏蘭蘭就發來信息“我在亞細亞等你”。

今天下午的會議開得很滿，差點到了6點了。時宏圖一散會就立即趕到了亞細亞國際大酒店11888房間，會見他幾年沒有見麵的老情人、老夥計。奎州人很迷信，很現實，什麽事都要講個“發”，“發”即“8”也。選房號要帶8，選車號要帶8，選手機號要帶8，結婚嫁女要選8，就是到哪裏走人戶送人情也要等到8號才上賬。要項項帶8，處處帶8，時時帶8，除了賓館老板做得到以外，其它行業因為法律法規都難做到。賓館老板的做法是，最後固定一個8或者兩個8三個8都可以，在其前麵按正常順序走。比如14和17，按照奎州人的叫法是“要死”、“要拐”。你說這樣的房間哪個敢住？這樣的車子哪個敢開？這樣的手機電話哪個敢接？但是，如果按照奎州賓館老板們的搞法就徹底解決了這一世界性的難題了，或者叫148，178；或者叫14888，17888，看起來幾個粗壯結實的大黑漢把門，聽起來一路888到底，真是爽死人，高興死人，快樂死人。夏蘭蘭的房間就是“要要發發發”的意思，不光她高興，去拜訪她的人也跟著高興。

時宏圖順手就抱住了夏蘭蘭，也感動得眼眶潮潤，情腸寸斷。

夏蘭蘭緊貼在時宏圖的胸口上柔情地說，你想死我了？

想一個人不僅僅是要瘦了、要瘋了、要病了，而是要死了，還有比這更生動、更感人的情景嗎，比古人的“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還要高出幾十幾百倍的相思度呢！人們常說“戲子無情，婊子無意”，看來也是一麵之詞，是沒有學過馬克思唯物辯證法的無知表現，是福薄命淺沒有遇見這樣大情大愛好女人的無奈言辭，勸你今後再也不要說這樣貽笑大方的話了。為了劇情的需要，為了博得你瞬間地一笑，為了真實地再現真實的生活，女演員們今天跟這個男人接吻，明天跟那個男人上床，後天還要跟另外一個男人擁抱，那都是導演的安排，觀眾的需要，與女演員本人的思想意識沒有任何關係。假如你要顧及聲譽不演就下課，你要考慮家人不演就換人，那就早點回去找個挑擔的、種地的、開車的、打工的三流男人嫁了，別再當什麽演員算了，安安心心的當幾個孩子的媽吧！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人都要生存的，女演員更是要高質量高水準生存的。你看無論是《楊貴妃》，還是《武則天》，或是《母儀天下》中的那些**情節，那都是女演員自己沒有辦法的事情，要罵就罵導演，罵寫劇本的人，還有就是罵你自己，一部電視劇看完了，你什麽也記不住，就記住幾個**動作！就像有的人看《潛伏》一樣，餘則成的機智勇敢、出生入死的場景記不住，單單記住了搖床的情景，一記幾十年，一記一輩子。

時宏圖不知是真的感動了，還是逢場作戲，更加動情地說，我們都忙，都有事業，都脫不開身，哪能經常在一起長相廝守呢？

夏蘭蘭接著說，我常常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有限日子，是那麽快樂，那麽情綿，那麽讓人刻骨銘心。

夏蘭蘭像在背台詞一樣，出口成章，語音有韻，聽得時宏圖心情舒暢。夏蘭蘭不但是一個聲音甜美的歌唱演員，還是一個頗有功底的影視演員，雖然沒有像劉曉慶、鞏俐、章子怡、殷桃那樣演過出名的女主角，但是也演過許多有影響的配角呢。現代社會很殘酷，“莫斯科不相信眼淚”，必須多能多專多麵手，才能求得生存求得發展。你說你隻會開飛機不會開小車，那你上班那段路是開飛機去，還是被你老漢背起去？你說你隻會當官念秘書的稿子不會自己寫，那秘書不在場要你即興說兩句話你是哭，還是去跳樓？你說你隻會和別人的女人睡覺不願和自己的女人睡覺，那你自己的一畝三分是去請人來耕田、請人來薅草，還是請人來搭穀？所以，夏蘭蘭既唱歌又演戲，既上床又跑龍套，既走穴又正規正矩地演出，這是很明智的，也是很正常的，也是應該受到全社會稱道和表揚的。特別是有些傻婆娘型的女演員，隻會上床不會找錢，或者隻會找錢不會上床，或者又不會上床又不會找錢，更應該向夏蘭蘭多學一點。你沒有她的電話不要緊，你就到奎州市委宣傳部找時宏圖，他會告訴你的。

男人和女人的交往，按照目前的市場行情來說，可以分為三類。一是交心，二是交身，三是交魂。交心在我們五千年或者八千年的文明史中，創造出了很多方式，比如交心談心、以心換心、促膝談心、心心相印等等，事實上是做不到的，是騙人的。心長在人家身上，紅的黑的看不見，就是通過解剖手段看見了紅的黑的心，你知道人家是說的真話還是假話？人家大腕人物汪精衛、張國燾聽說過吧，一個是國民黨的主席、孫中山的高徒、民國四大美男子之一，一個是紅軍總政委、紅四方麵軍的領袖、共產黨的創始人之一，統領的人馬都是數以萬計，與他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交心談心也要數以萬計，談理想，談人生，談世界觀，談愛國主義，談趕走侵略者實現民族獨立和民族解放的現實意義和曆史意義。你說他們在和你促膝相談的時候心是紅的還是黑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結果，在民族存亡的生死關頭，在國破家亡的關鍵時刻，一個逃到了河內，一個逃到了加拿大。不僅如此，他們還厚顏無恥地聯手外國勢力對付水深火熱中的國人呢，對付自己的親友親人親同胞呢！看來交心不可靠，隻有交身才是真交，把身子脫得一絲不掛地交付給你了，是橫切還是豎切，是捆吞還是分食，是熱吃還是涼拌，是蒸吃還是炒吃，都全憑你的心情、你的愛好、你的需要。男人和女人的交往到了這樣的程度、這樣的境界，應該還是比較真心實意的，也應該還是比較靠得住的。有人可能說，那和小姐交往也靠得住嗎，也都脫得一絲不掛地皮挨皮、肉挨肉、心貼心了？這就另當別論了，因為你和小姐不是友情交往，而是在討價還價做生意，完全是建立在市場經濟之上的。市場經濟不能用感情說話，隻能用價額說話，用票子說話，否則就像中國過去對朝鮮、越南、柬埔寨的物質供應一樣，那個叫無償援助，友情支持，發揚國際主義精神呢！因此，即使你再汗流浹背地在小姐皮麵檢查貨物的真假、行情的深淺，小姐管的是你給的鈔票是真的還是假的，她不會給你少價，也不會給你打折，更不會讓你吃白食，“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規矩。”所以，你也不要過分地去埋怨小姐雖然心貼了心而沒有心交心、心換心，你管她是真貨假貨賤貨歪貨，趕快穿起褲兒走人，警察來了！魂交那就是生死之交，心身相交，肉體和靈魂相交，這是男人和女人交往的最高境界，也是最難得的境界，也是不可多得的境界。女人和男人再親密，如果達不到水乳交融、欲肉交融、神身交融，都不是真正的親密，都不可能“攬裙脫絲履，舉身撲清池；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的。就是有了心體交融，沒有神魂交融，也會像奎州人說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了各自飛”，哪裏還去顧及對方的生死呢！古人常常講“神交已久”的話，還編出“柳下惠坐懷不亂”、“關雲長千裏送嫂嫂”那樣的精神故事來，都是皇帝老兒花重金聘請幾個文人騷客瞎編出來騙人的，目的是要讓人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在曆史上，連魏忠賢、劉瑾、曹騰那樣的大太監都要娶幾房老婆、養幾個幹兒子呀，你一個“遍食人間煙火”不缺胳膊短腿的正常男女能做到？所以，男女之交，要想真交、密交、生死交，必須首先要身交、心交、魂靈交。隻有把自己的身子交給別人了，才能把自己的心交給別人，把魂靈交給別人，也許就會有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焦仲卿和劉蘭芝、王保長和花花的愛情生死故事了，也就能感天動地了，“老槐樹也就開口說話”了。在這個世界上，魂交的男人和女人，找不到幾對，屈指可數最多隻有周幽王和妲己，項羽和虞姬，朱元璋和馬大腳，張學良和趙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