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改革（上）
37
中國而今眼目下，有兩大問題引起社會最為恐懼，一是校園安全，二是官員安全。麵對這種情況，而那些社會學家們又沒有分析出一個所以然，隻是一味盲無目的地高喊“打黑除惡，保國安民”、“打黑務狠，除惡務盡”，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案件照樣頻發而不可收拾。福建南平小學、江蘇泰興幼兒園、廣東雷州小學、山東濰坊小學、廣西合浦小學接二連三地發生歹徒砍殺小學生和幼童的惡性事件，弄得全國上下、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除了各級黨委政府又是開會又是發文忙得一塌糊塗外，還在大中小幼學校門口一天到晚地警車穿梭，警燈閃爍，警察巡邏。再就是短短幾年內先後出現了貴州興仁縣長文建剛、雲南盈江縣長助理周湛萍、甘肅臨夏州法庭庭長陳義明等官員的滅門慘案，各級黨政機關特別是縣級機關就格外緊張了。因為這一級機關是最基層的政府權力機關，是直接麵對老百姓的機關，也是最沒有防範能力的機關，不像市級、省級、國家機關那樣，門口有崗哨，出人有登記，往來有監控。而這級機關和住宿樓門前，用奎州人的話說，那叫作“和尚的腦殼，光刷刷的。”江澤民總書記有一句名言“人的生命是可寶貴的”，大家也就牢牢地記住了這一句話，千方百計地愛顧生命，珍惜生命，保護生命。因此，目前的情況是縣委、政府辦公的場所沒有正規部隊就用保安把守，但是縣委、政府領導的住所調軍隊把守不可能，請保安把守又怕影響不好，有脫離人們群眾之嫌。怎麽辦呢，聰明的縣級領導們有的是辦法，他們就都住縣人武部。縣人武部那裏是軍事機關，軍事機關就是軍事禁區了，任何閑雜人員不但不可以進入，連靠近也不行。縣級軍事機關不但有軍隊和民兵預備役把守，還有保安把守，就像奎州人說重慶女娃兒一樣，是“雙保險，雙沿沿”，要想進去搞暗殺和滅門的機率是微乎其微的。因此，住在裏麵安全得狠，安逸得狠，放心得狠。
西南縣的書記、縣長們也和全國各地的縣級領導一樣，不再住大西南大酒店，而是緊急全部轉住在縣人武部。縣級領導住人武部，不僅僅是領導個人安全的需要，而且是進一步加強“軍政共建，軍政聯合，擁軍衛政，擁軍愛民”的需要。廖水竹而今眼目下是副縣長了，當然有資格入住縣人武部了，也住進了縣人武部的軍官大樓了。時宏圖雖然和廖水竹結了婚，屁股上揣著綠本本，也就是有了在地球上任何地方、任何場所、任何時間、任何空間進行公開**的有效證件，就是在萬裏長城的烽火台上毫無廉恥地大白天進行**被巡邏警抓住了，你拿他們也沒有辦法。是呀，人家有結婚證，有營業執照，有駕駛證照，自己的老婆想哪時搞就哪時搞，想在哪裏搞就在哪裏搞，不可能兩口子進行**活動事前還要給你這個公安機關的主管領導、分管領導、協管領導寫個《關於我們兩口子馬上要**的報告》說明**的時間、**的地點、**的方式、**的程度、**的感受層層批準吧！中國的婚姻就是這樣，一證管百證，一通百事通。但是，時宏圖不願去縣人武部軍官大樓和廖水竹住，一是他這次是代表市委、市政府來還公幹的，要聽取各方麵人士的工作匯報；二是他還要召見他的幾房妃子，來去自由，人鬼不知，公私兼顧，一舉兩得，一箭雙雕。白天拚死拚活地“腦殼把住腳來杵”地為共產黨和廣大的人民群眾辦公事，晚上加班加點地忙裏偷閑地夜以繼日地陪自己心愛的女人玩幾把總可以嘛。
時宏圖仍住大西南大酒店的總統套房，還是他過去住的房間。大西南大酒店，是過去時宏圖幫牛橫和廖男竹盤下來的，現在仍然是牛橫和廖男竹橫空集團旗下的一員。目前，橫空集團已涉獵城鄉建設、房產開發、交通運輸、賓館飲食、旅遊服務、商務谘詢等多個行業多個領域。昨天晚上，時宏圖一住下就召見了縣政協副主席馬天梅。馬天梅還是那樣花容月貌，還是那樣心急性快。才鑽進時宏圖的房間，就一頭撲了過來，淚流滿麵地叫了一聲“我的寶貝呢！”然後拉著時宏圖就迫不急待地上了床，全心全意地玩夠了十八般武藝，弄得時宏圖第二天早上起來還腰杆疼。今天晚上，時宏圖的計劃是召見朱春蘭，再不召見就沒機會了，回到市裏不知哪一天才有時間下來，就像金庸小說裏說的那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過去在西南縣做龍頭老大的時候，隨便說一個理由“不在家，在開會”，都沒有人敢哼一聲。有幾次，他叫辦公室通知第二天下午開常委會，常委們都準時準點到齊了，一等不見他的蹤影，二等不見他的足跡，三等不見他的聲音，辦公室隻好打電話催問，他正和龍秋蘭在**大幹苦幹拚命幹，哪裏一時半會脫得了身呢！他一邊和龍秋蘭繼續幹事，一邊在電話裏裝模作樣地細聲細氣地說，我正給市裏的領導匯報工作呢，原計劃要研究幹部的事就改日再說，今天叫吳新進縣長主持大家學習嘛。“刀不**磨要生鏽，人不學習要落後”，最近中央、省裏、市裏都開了好多會，發了好多文，那些都是要學習的，都是很重要的。若有必要，還可以有針對性地給各位常委布置幾個題目，理論聯係實際，進行調查研究嘛。中國地域遼闊，人口眾多，事情複雜，關係錯綜，問題深奧，隻要你一頭鑽進去，就有做不完的事情，收獲不完的經驗！安排完了，時宏圖繼續和他的小情人盡情盡意地肆無忌憚地歡快和享受，而會議室裏的常委們正老老實實地認認真真地學習和記筆記。他時宏圖扯這麽大個天謊，哪個敢懷疑你上班時間在外**？哪個能懷疑你不是給市領導在匯報工作？但是現在不行了，有龍正風在那裏瞪著，他時宏圖就像文革時期的地富反壞右一樣，“隻準老老實實，不準亂說亂動”，說的明下午回去開常委會就務必準時準點回去。曾經他說謊的時候，龍秋蘭還癟著小嘴巴說，你們當官的盡騙人的。時宏圖就耐心地教導他的小情人說，從狹義上講，政治就是騙術，小政治小騙，大政治大騙，無政治不騙。龍秋蘭搖頭表示不懂。時宏圖就舉例說明，你學過曆史吧，陳勝、吳廣起義前在魚肚子塞“陳勝王”的字條，張角起義前在月餅裏包“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字條，劉福通起義前在地下埋一獨眼石人並流言“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人人跟著揭竿而起，那是不是騙術？時宏圖說了一大堆道理，龍秋蘭似乎就有些明白了，就更讚賞和愛慕時宏圖了，也就更要把自己全部奉獻給時宏圖了。
他和朱春蘭約的是晚上10點見麵。10點好，10點妙，10點夜深人靜了，10點各就其位了，10點沒有熟人照麵了，10點可以在黑夜裏幹你白天不敢幹的任何一件事了。在時宏圖心目中，朱春蘭是個最聖潔的女人，精神上無求，政治上無求，感情上無求，就連肉體上也無求。給與，就接到，有時連接都不接；不給，不伸手，從沒有一句怨言。為了她今晚上的到來，時宏圖是作了充分準備的。首先是把床鋪好，給她一個整潔、幹淨、舒適的美感，增加她的愉悅心情；其次是把水燒好，進門就給她一杯熱茶，給她一個親切、賓至、溫馨的感覺；第三是把水果準備好，給她一個熱情、周到、細致的家庭感覺；第四點最重要，就是要滿足她、幸福她、快樂她、爽死她，讓她久旱逢甘霖，久別勝新婚。一個是市委宣傳部長，一個是縣委宣傳部長，一個是老情夫，一個是小情人，今晚一定來一個“對口”接待，“對口”交流，“對口”傳輸各類信息。為此，10點差5分鍾的時候，他在總統套房的儲存櫃裏找到了一盒菅直人，用熱開水服了下去。這是一種日本新上市的男性用藥，據幾百名專家臨床試驗的結果表明，比奧巴馬的功力提高五倍，比布萊爾的功力提高三倍，比普京的功力提高兩倍。說明書上說得很清楚，老年人吃一顆，中年人吃半顆，青年人吃五分之一顆，未成年人禁聞禁服。時宏圖為了要朱春蘭今晚上舒服、安逸、刺激、難忘，竟然大起膽子吃了一顆。
10點正，門鈴響了，朱春蘭來了。朱春蘭打扮得很雅淨、莊重，藍衣藍褲，白襪白鞋，短發素麵，不笑不語，手裏提一個加菲色的坤包。現在女人流行提包，不論大城市還是小城市，不論年輕女人還是資深女人，不論富婆還是貧婦，不論老婆還是情人，大多數女人出門都是要提包的，包是富貴的象征，包是高雅的象征，包是風度的象征。雖然滿街女人提著包五顏六色的中國包外國包、虎皮包麂皮包，其實隻是包的質量和顏色不同，裏麵的內容大多數是一樣的，不外乎“手機梳子衛生紙，錢夾臉粉**”六大類。你如果悄悄打開她們的錢夾，有的還有幾張購物卡、幾百塊人民幣，有的什麽也沒有，連角角錢都找不到，但是她仍然鼓鼓囊囊地脹起，高聳高聳地挎起，昂首挺胸地軋起，穿梭於大街小巷，來往於超市酒店，勾引得好色的男人們六神無主，心花意亂，魂魄出竅。朱春蘭的包裏也有六樣，除了**換成了《聖經》外，其他五類都一樣。
時宏圖獻媚地說，你真準點呢。
朱春蘭也不回答，徑直坐在了那把長沙發上。
時宏圖一邊遞茶一邊說，碧螺春，清明茶，很香的。
朱春蘭一邊接茶一邊不冷不熱地說，謝謝。
時宏圖知道，朱春蘭是那種冷美人型，你想把她的心燒熱燒燙是很不容易的。這麽多年了，時宏圖用盡了各種手段，使出了千般解數，都沒有達到目的，都沒有讓她給他一個甜蜜的笑容，讓她主動給他打電話來一次問候。時宏圖給她錢，她說不必要；時宏圖說去找個男人吧，她說不需要；時宏圖給她提官，她不說謝，拿起任命文件就走了。天下的女人都讓他時宏圖攏得服服帖帖、心機全無，唯獨她朱春蘭，卻讓時宏圖不知所措、焦頭爛額。時宏圖十分主動地上前靠近她，想把一張銀行卡放進她的包裏，剛一拉開包就發現了厚厚的一本書。時宏圖用萬分欣賞的口吻說，你真愛學習，當領導幹部了還看這樣的大部頭書籍，很難得！
朱春蘭爽快地取出書來遞過去說，要看嗎？
時宏圖嚇一跳，立即用批評的口吻說，你是共產黨員，怎麽能看《聖經》？
朱春蘭唇齒相譏地說，《中國共產黨章程》裏沒有規定說，不允許共產黨員看《聖經》、研究《聖經》呀，《金瓶梅》號稱世界第一**書，毛主席不但經常看，而且還邊看邊下評注、邊寫讀後心得呢！
時宏圖沒有語言辯駁了，也不想辯駁了，隻想進一步增加兩人的情感，好解決他十分難受的問題，於是就趁機抓住她的手說，你的手兒還是那麽細膩的。
朱春蘭用力抽回手說，老了，粗了。
時宏圖見朱春蘭在回絕他，心裏就很不舒服，很不暢快，很讓菅直人痛苦和失望。時宏圖無話找話說，想勾起她心中的一點點情緒，以換回他們美好的記憶。時宏圖低聲地說，我又結婚了。
朱春蘭沒有任何表情地一聲，哦。
時宏圖被冷漠到了極點，提高聲音問，你就不問問我和誰結婚的嗎？
朱春蘭仍是不高不低地反問一句，有必要嗎？
時宏圖無可奈何地回到對麵的沙發上閉目而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難道我們一點情分都沒有嗎？
朱春蘭望著茶幾上那杯一口都沒有喝的碧螺春茶，茶氣仍緩緩升騰，如煙如霧如雲，如一個女人過濾得幹幹淨淨的心氣。
房間裏出現了一段很長很長的沉默，不知道他們想的什麽，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什麽也沒有想。隻見朱春蘭站起來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走了。
時宏圖氣得頭也不抬、眼也不睜、身也不動、口也不張，隻是有氣無力地揮揮手，表示“恕不遠送”。朱春蘭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走了，時宏圖腦子裏全是一片空白，心裏裏全是一片痛苦，菅直人也趁機興風作浪，烈焰燃身，核力擴散。時宏圖走出房間，見服務台裏有一位小妹兒正埋頭而眠，就推了一把說，小妹兒，醒醒。
小妹兒就瞌睡迷醒地跟著時宏圖走了。來到時宏圖的房間，在燈光下一看，時宏圖好想認得的，是不是那個叫菁兒的妹妹，熊鷗的表妹？這樣一來，時宏圖的膽子就更大了，順手就關上了房門。菁兒還打著嗬欠，哪裏想那麽多，以為是裏麵有什麽需要清理打掃的事要做呢，就跟著時宏圖進了裏麵的臥房。時宏圖一把抱住了她，親熱地叫著，妹妹，妹妹，你真讓哥哥動心呀。
菁兒拚命地掙紮著說，不行不行，我不是做那事的，求求時書記放開我，你要的話我打電話在服務中心給你叫一個就是。
時宏圖臂粗有力，哪裏能讓她掙脫開去呢！再說，男人都是一些怪物，你越掙紮他越興奮，你越乖順他越理智。時宏圖被菁兒撩撥得不行了，就是炸雷打在屁眼丫丫上，也要把事情辦了再說。所以，他竟然把1.7米高體重55公斤的菁兒毫不費力地攔腰抱起來，一下就按倒在**了。然後，大山一樣壓了下去，隻聽菁兒在下麵大喊大叫！有一個著名的性犯罪研究專家，就司法機關常常判定的“強奸罪”做了幾次試驗，得出的結論和人們的供述有些出人。他分別選定了兩個1.6米左右、已經結過婚和沒有結過婚的單身居住的女性作實驗對象，在月黑風高、夜深人靜的時刻，蒙麵空拳翻窗而入，進行“強奸實驗”。實驗結果表明，結過婚的女人無法“強奸”到位，沒有結過婚的女人容易“強奸”到位。原因在於結過婚的女人膽子大，不怕醜，見過世麵，哪怕你剮了她的褲子，壓在了她的身上，甚至於扳開了她的雙腿，隻要她是真心實意地拚命反抗，你不采用威脅、暴力的手段，你就是累得八個喉嚨出氣都不能達到目的，最後隻好落窗而逃。但是，沒有結過婚的女人膽小、怕醜、惶恐，生怕別人知道，不敢過於反抗，所以更容易強奸到位。今天晚上，時宏圖就第一次遇到了這樣的“實驗”。菁兒在時宏圖壯實的身體下是又咬又喊，又踢又蹬，搞得時宏圖汗流浹背，連菁兒的褲兒都脫不下來。
菁兒趁時宏圖猶豫之時，像魚兒一樣從他腋下滑了出來，轉身就準備跑。
時宏圖抱著雙手也不攔她，隻是說你還想走嘛？都這麽晚了，都鬧了這麽久了，這棟樓哪個不曉得，哪個沒聽見，哪個不知道你是進來和我睡瞌睡的？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睡與不睡還有什麽區別呢！你不就是熊鷗的表妹嗎，她給你找工作，她照顧你兄妹，她知道了你還想有出頭之日，幹淨之日嗎？
這一說，菁兒害怕了，身軟了，坐在床沿蒙麵嗚嗚大哭。時宏圖上前一步把她輕輕地按倒在**，又輕輕地解開她的衣扣、褲扣、胸罩扣，再輕輕地一件一件地脫下來，脫成一個光米米，脫成一個盡米米，脫成一個陽光燦爛的包穀米米。菁兒一動不動地躺著，任憑時宏圖翻來翻去地擺弄著，隻是眼裏的淚水簌簌地流著，不知是幸福，還是齷齪，或是害怕，或是第一次有些疼痛，反正眼淚就這樣流呀流呀，一直地流，如梨花春帶雨，牡丹夏含羞，**秋沐霜，白梅冬吟雪。
時宏圖顧不了那麽多，也管不了春夏秋冬四季，更管不了樹花草鳥的輪回，隻知道一邊盡情的甜食，一邊盡情的享受。“人生如夢”呀，何必“一尊還酹江月”後悔呢！是呀，倒進杯中的酒就要幹了，送上**的女人就要用了，還是奎州人說得好，“見食你不餐，一定有點憨”。在菁兒身上辛勤耕耘的時候，他想起了封林，想起了劉雪梅，想起了夏蘭蘭，想起了龍秋蘭，想起了朱春蘭，想起了還沒有到手的駱鵑……
也許是夜太深人太靜了，也許是時宏圖勞累過度有些恍惚了，他竟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陣陣“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節奏清晰的鼓點聲，再仔細一聽似乎還有一聲聲“撒呦撒爾嗬，撒呦撒爾嗬”淒婉的歌唱聲。這麽晚了，還有誰在擊鼓而歌呢，還在為誰而擊鼓而歌呢？漸漸地時宏圖想清楚了，那是西南人的一種習俗，一種古老而純情的喪葬習俗，一種尊老孝長良好品質的傳遞習俗。老人去世了，晚輩們依依不舍，戀戀不別，留時間而陪，擇佳期而葬。在亡者留在人世間的最後時刻，多則七七四十九天，中則八九上十天，少則三四五六天，請歌師通天而陪，全心而唱。或頌母親十月懷胎之苦，或頌父親十八年養育之恩，或頌親人幾十年相處之情，或插科打諢述說世間恩愛相約之事。時宏圖在菁兒身上停止了運動，豎起耳朵聆聽起來，那鼓點聲是那樣的清晰揪心，那歌唱聲是那樣的憂傷穿耳：
昨夜遇姐同過河，
郞騎白馬姐騎騾。
郞在馬上叫情姐，
姐在馬上喊情哥。
叫來叫去淚婆娑。
昨晚遇姐同過街，
郞賣簸箕姐賣篩。
郞賣簸箕簸兩簸，
姐賣篩來篩兩篩。
死到陰間團攏來……
38
時宏圖在玩女人方麵總結出了許多完整而科學的嶄新理論，時刻不斷豐富他博大的女性理論寶庫。時宏圖說，玩女人如同釣魚。他進一步解釋這一最新理論的時候說，有的人見水塘塘就下鉤，見魚兒就下餌，結果釣了一輩子，也沒有釣出什麽好魚來，最多因為舍得功夫、辛勞成疾釣到幾個蝦子麻花兒角角魚。要玩好女人，就如同釣大魚。釣大魚是要有學問的，也是應該有講究的，看重的不是圓滿的結果，而是那揪心揪肺的過程。他時宏圖之所以優秀，之所以各業有成，之所以進步迅速，就在於他善於學習，勤於思考，勇於實踐，精於總結。他認為，釣大魚也有三種境界，三種收獲，三種感受。第一種境界是傷心而歸，具體表現為無知無智，令人可憐。這樣的人是“井裏的蛤蟆，沒見過日月”，哪裏去見過大魚呢，一見就慌忙，一見就緊張，就像少林寺的老師傅教導的那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見了男人吸完血還要嚼骨頭”。大魚才咬上鉤，就慌忙腳手地用蠻力死拉硬扯，結果不是魚竿斷就是人被拉下水了，有的還被大魚扯下暗河裏倒喂了魚呢，把人釣魚變成了魚釣人！第二種境界是狂笑而回，具體表現為無臉無血，令人可恥。這樣的人是“閻王轉世，張飛投胎”，生就一副沒肝沒肺的樣子，心狠手辣，情絕意冷，也像一首歌唱的那樣“今呀今兒個很開心，遇呀遇到個織女星！你不動手他就要動心，快呀快呀快把她搞定！”大魚才剛剛上鉤，就迫不急待地呼朋喚友，網舀的網舀，袋籠的袋籠，刹叉的刹叉，更有甚者，給他媽一槍，放他媽一炮。這哪裏是修身養性、延年益壽地釣魚，簡直就是血腥血味地屠魚、慘無人道地滅魚，跟八國聯軍進城、日本鬼子進村是“一個老漢一個媽的”。更有甚者，釣了一條大魚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又是放鞭炮，又是敲鑼鼓，又是奔走相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功績、他那點點用盡渾身解數、集合眾人力量的本領。第三種境界是笑而不言，具體表現為若愚若拙，令人仰止。這樣的人是“天閑星下凡，文曲星臨界”，像薑子牙、諸葛亮、張子房、劉伯溫一類。他們不是在釣魚，而是在釣一種智慧，釣一種感覺，釣一種境界。即使大魚來了，大魚發現了，他們首先要看看，要算算，要聞聞，能不能釣，可不可釣，值不值釣，然後再作出決定。或者喂養幾天，以增其肥美；或者陪玩幾月，以倍其情感；或者幹脆放其生，以相擁永遠。即使大魚上鉤了，真心實意地想釣了，也是牽著長長的魚線，若離若離地拉著心愛的魚兒、夢寐的魚兒、一生不悔的魚兒，在塘邊、在庫堤、在江岸水壩、在地下陰河遊呀遊呀，轉呀轉呀，遊得魚兒溫順恭良，轉得魚兒暈頭轉向，遊得日落西山月掛樹梢，轉得我情你意相愛如酒，再才把魚兒小心翼翼地、珍愛有加地牽上來，抱起來，一起上車，一起回家，一起走進一個溫馨的美好世界。時宏圖對待駱鵑就是這樣。有幾次和駱鵑獨處，又隔得很近很近，心裏是那樣地想動她，但是時宏圖都忍住了，都克製了，都讓她安心地來又安全地去了。因為他認為“瓜熟蒂未落，水到渠未成”，還早著呢，還遊幾轉了再說嘛，反正魚兒已經咬鉤了。
時宏圖主宰市委宣傳部後，根據工作需要，對部分幹部進行了調整。比如，原來的常務副部長老庹被推薦到他的老家百川縣做縣委書記去了，文化體育局長被調到市委宣傳部做了常務副部長，新聞網的駱鵑被抽調到市委宣傳部政工科幫忙等等。駱鵑的主要職責是，協助科長製定《奎州市宣傳文化係統改革方案》。要駱鵑協助拿改革方案，目的是清楚的，既要她“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又要她“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樓台先得月”；既要她初嚐甜桃、感恩戴德，又要她心甘情願、湧泉相報。在正式啟動方案編製的時候，時宏圖召開了一次小範圍的座談會，提出了“意識超前，經驗可鑒，機製創新，改革徹底”的16字方針，供方案編製人員參考，時間是兩個月，正好是他從西南縣督辦工農業生產回來又去深圳考察回來的時間。
時宏圖在處理完了其他工作後，就拿起女常務副部長已修改過兩遍的《奎州市宣傳文化係統改革方案（初稿）》認真審閱起來。其實，在中國土地上，任何一個方案的基本框架都是一樣的，八股腔八股調，不外乎一是指導思想，二是基本現狀，三是目標任務，四是幾點建議，五是領導組織，六是時間安排。會看方案的就看三四條，最多瞟一下五六條，就像高考改作文一樣，看三段五句。一般的高考作文都是三段式的，半個小時800字，想長長不了，想深深不去，想特特不起。像那些在極短時間內急就的駢文式作文、詩歌式作文、古文式作文、甲骨文式作文天才，畢竟每年幾百萬高考學生中才出那麽幾個。所以，高考改卷老師都很有經驗，當然也是時間所迫。第一段第一句，看文章起頭是否優美，寫文章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你文章的走筆趨勢，體裁選擇，情感流露；第二段跳起看三句，即開頭一句，中間一句，最後一句，就完全讀懂了你文章的中心意思，評定了你文章的等次分數，看出了你寫作水平的優劣高低；第三段看最後一句，看你文章的結尾收闔，前後是否照應，錦上是否添花，餘音是否繞梁，回嚼是否有味，就像裝茅台酒一樣，是土瓦罐，還是玻璃瓶，或是彩釉瓶，或是散裝木桶。裝酒的東西不同，那感覺是不一樣的，酒味也就有些差別，價錢也就不一樣了。當然，對於高考作文來說，最後一句或幾句是很重要的，分值都在5到10分左右。如果你寫得改卷老師滿意了，就要多得5到10 分；如果你不寫或者寫得改卷老師不滿意，就要少得5到10分的。
時宏圖直接翻看第三部分。但是，時宏圖看了以後很不滿意，認為改革的力度太小了，沒有達到“機製創新，改革徹底”的目的。因此，他在旁邊修改寫到，要徹底實行“三變”，一變性質，即變行政事業單位為全民所有製企業；二變身份，即變國家公務員、事業單位幹部為社會自然人；三變管理，即變政府行政管理為市場自我管理。時宏圖在“機構設置”部分簽批到，組建“廣播電視電影傳媒集團”和“文化新聞出版經營集團”的方法好，但要在兩大集團掛靠相應的行政事業單位的牌子，以應對目前尚還存在的上級行政事業單位。接著，時宏圖繼續往下看，現有的公務員和事業人員，願意調走而又能夠調走的允許調走；沒有能力調走的全部買斷工齡，並將勞動養老保險金按照相應的政策規定交到改革之日；集團公司在向社會公開招錄人員時，在同等條件下可以優先錄用原單位員工；特殊崗位的人才，原單位員工還可以適度放寬錄用標準。時宏圖把“勞動養老保險金”七個字用筆圈了，並引線出來批注了這樣幾句話“別看幾個字，字字值千金；政策失了誤，害死後來人！”顯然，這是針對電影公司的情況說的，“前車之輒，後車之鑒”呀。如果改革留下後遺症，那是對黨不忠誠，對政府和稀泥，對人民不負責任。這是一個有良知的共產黨員和黨培養多年的高級幹部不應該犯的錯誤，也是不允許犯的錯誤，更是犯不起的錯誤。
時宏圖繼續往下看，看著看著就想起了駱鵑，想起了熊鷗的托付。時宏圖就輕輕地笑了一下，他笑小時看到的一個寓言故事。那個故事說得好，那個故事寓意深刻，那個故事好像專門是寫給他時宏圖的一樣，故事的名稱好像叫《山羊和狼》。故事說，山羊和狼是老鄰居，老朋友，好多年的感情，好多年的交往。羊媽媽說我們隻吃草，對你們又沒有什麽威脅，更不存在爭搶食物的殘酷戰爭。狼媽媽也說，我們雖然吃肉，但不吃羊，羊是我們的好朋友，是我們的親戚，幾千年前我們還是一個家族呢，你看我們不都是四隻小腿一隻長嘴嗎？隻是你們後來念中國人的佛吃素不長尾巴就長角角了，而我們念外國人的經吃葷不長角角就長尾巴了。大妹子呀，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羊身上還有一股草味騷味呢，難聞死嗒！不久，山羊媽媽還和狼媽媽結拜成了幹姊妹呢！有一個冬天，雪下得好大好大的，羊媽媽要去山那邊的那邊看望母親也就是孩子們的外婆，據說從老岩上摔了下來，摔斷了兩匹肋巴骨。孩子們才半歲，怕風怕冷，更怕山高路遠，也就不能跟著去。羊媽媽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得到消息的狼媽媽敲門進來了。狼媽媽熱情地說，大妹子，你就放120個心去吧，不曉得是孔老二還是孟老幺說了一句名言呀，“萬惡**為首，百順孝為先”，你一生情人不少孩子不少，媽隻有一個呀！你一個媽又經得起幾次摔？你把孩子們放在屋裏我看著就是，你多耍兩天了回來，我保證孩子們一個個長得肥滾滾的。羊媽媽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坎腳下的老豺狗和對門的花豹子來尋了幾回了，要不是我門關得緊，我怕多時被叼起走了。狼媽媽跳起來展示著鋒利的爪子和牙齒說，還怕它們嗎，有我那些兄弟姐妹幫忙，隻要他們有膽子敢來，一定叫它們“站著進來，爬著出去；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羊媽媽臨走的時候，狼媽媽還把自己的鋪草卷了一捆送過來說，都大冷天了，沒有新鮮的嫩草，隻有這些幹草，你的媽也是我的媽呀，照道理說我也應該去看看，但是孩子的幾個舅舅要來呀，所以就托妹子你幫我去看看她老人家嘛！羊媽媽也就放心地去了，耍了兩三天才回來，走到家門一看，家門卻大大地開著，也不見孩子們的蹤影，漫山遍野地呼叫孩子們的名字，也沒有回音。發動所有的親朋去找孩子們，才在一個岩洞裏發現了幾攤血跡，再仔細搜索，竟有十幾隻小羊腳腳！羊媽媽一見那傷心地場景，就昏了過去……
時宏圖就笑意撲麵地撥通了駱鵑的電話。駱鵑驚異地說，是部長呀！
時宏圖假裝嚴肅地說，是我，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幾分鍾，駱鵑就啯啯啯地來了，牛仔褲，紅薄衫，披肩發，紫色鞋，進門就甜桑桑地叫一聲，部長！
時宏圖頭也不抬地“嗯”一聲，先去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後說，坐下，莫講客氣。
剛泡的茶是燙的，駱鵑是不能喝的，就用一雙大眼望著時宏圖輪廓分明的國字臉，心裏就湧出一陣陣莫名其妙的崇拜來。時宏圖把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因為剛入社會的女孩子對中年男人都是這種心理。目前，社會上流傳著這樣的話，“中年男人一枝花，女人見了都愛他；有錢有勢有地位，不像青年光刷刷。中年男人一棵樹，一生跟他享清福；有車有房還帶長，不像青年空手無！”時宏圖用眼睛的餘光把駱鵑全身上下剝剮了一遍，把她與菁兒與熊鷗進行了一番基因比較，總覺得駱鵑似乎更加動人一些，更加讓男人衝動一些。但是，時宏圖想，雖然這盤菜端出來了，現在動筷子還是早了一點，“羊媽媽”把“羊崽”也早托付了他，還是先放放先玩玩才更有意思。這樣一想，時宏圖的思維就打住了，一門心思地要和她討論工作，也就是她參與起草的改革方案。為了拉近兩人的心理距離，時宏圖首先表揚性地說，這個方案很不錯，有新意，也很有水平。
駱鵑抬起頭說，都是按照您的意圖起草的呀，功勞也是您的呀。駱鵑在“你”的下麵有意加了一個“心”，“你”就變成了“您”。奎州人對人是很有分寸的，說話也是有分寸的，除嫡係親屬要按輩分區分“你”和“您”外，同輩人、年齡相仿的人、老人對年輕人對孩子一律是不能稱呼“您”的。否則，人家認為你是在罵他是“半截老輩子”，是“人老珠黃要入土了”，人家就不高興了。這和趙本山的小品諷刺北京人市儈心態“王家灣的黃狗，屙尿變”是不一樣的。在奧運會前，生怕人家不來參加奧運會開不成功，就萬分熱情地“北京歡迎您”；在奧運會中，人家已經如期來了，麻煩事就多了，就不冷不熱地“北京歡迎你”；在奧運會後，該賺的錢已經賺了，要“客走主人安”了，就陰陽怪氣地“北京歡迎爾！”再後來客人走光了，關起門是一家人了，就“北京歡迎小”了。
時宏圖想和駱鵑套近乎，填代溝，就笑著問，我有那麽老嗎？
駱鵑紅著一張俏臉兒說，哪裏是說你老呢，我是尊重你嘛。
時宏圖爽朗地笑著誇獎說，你改得真快呀，是個聰明的可塑造的有前途的女孩嘛！時宏圖喝了一口茶，故意調節了一下雙方的情緒，接著又說，並不是我要和你搬平輩，而事實上我們在一個單位工作就是同事，如果是在戰爭年代的話，叫“同一戰壕的戰友”，“生死兄弟”。再加上我和你表姐也是多年的老同事，那更是同輩了，在私下場合，跟著他們叫聲“圖哥”都可以。
駱鵑是何等聰明能幹的女孩呀，眨巴著一雙水晶晶的大眼睛回答到，嗯，圖哥！
時宏圖心花怒放了，蜜裏加糖了，神采飛揚了，一邊撣著手裏的方案一邊望著駱鵑說，你談談這個方案怎麽樣。
駱鵑伸出下嘴巴皮借助氣息吹了一口遮擋住眼睛的劉海，讓她把時宏圖看得更加清楚一些，自己的臉盤子也顯露得更加完美一些。然後駱鵑用極富磁力的聲音說，是說心裏話嗎？
時宏圖肯定地說，心裏話。
駱鵑接著說，這個方案我持反對意見。
時宏圖反問到，為什麽？
駱鵑說，假如你是當事人，你也會反對的。
時宏圖鼓勵她說，說具體一些。
駱鵑侃侃而談地說，你好好的工作做起，按月工資拿起，無憂無慮生活起，你願意過“天天下崗，天天找工作”的流浪生活嗎？日本那樣發展嘛，不是還有人在探索“株式會式的共產主義社會”嗎？河南省的南街村幾十年如一日，不還是在搞大集體嗎？工資雖然少，人心卻安定；個人雖然窮，生活卻平穩。
時宏圖憂心忡忡地說，那隻是一個大家庭裏的個別暫時現象，是沒有任何出路的。你們這樣想，大家這樣想，是很危險的，也是我國行政體製改革難得推進的結症所在！長期以來，我們對待工作，就像對待夫妻關係一樣，習慣於終身製，求得個“小富即安，太平盛世。”所以，人民總是富裕不起來，國家總是強盛不起來，民族總是不能立足於世界之山巔。
想當年，時宏圖在西南縣進行企業改革的時候，不僅僅是困難重重，而且是頭破血流。工人們堵在廠房的大門口，高喊著口號，“誰砸我們的飯碗，我們就砸誰的腦殼”；“誰叫我們今天下崗，我們就叫誰明天下課！”一名分管企業改革的副縣長腦殼真被砸傷了，在醫院住了兩三個月；幾名公安幹警還弄破了手指，包紮了好幾個星期。並且，被改企業的“工人階級”顯示出了空前的團結，出錢的出錢，出米的出米，出力的出力，出人的出人，打著“向時宏圖要生活！向時宏圖要住房！向時宏圖要老婆！”的橫幅進奎州，上省城，跪天安門！最後，他主持召開了三天三夜的常委會，分析企業改革的結症，研究企業改革的對策，完善企業改革的方案，增強企業改革的力量，最後決定一是在政治上強力推進，全縣幹部職工統一思想，一個聲音，一致步調，“必須改革，堅決改革，徹底改革！”二是方法上靈活多樣，縣級幹部包企業，科級幹部包車間，一般幹部包工人，全體動員，全民動員，說服教育他們必須按照中央的統一部署，三到五年內，全麵完成企業性質的轉換、職工身份的轉換、管理方式的轉換。如果不趕上國家改革這隻大船，不借助中央這次強勁東風，到時候企業不能生產，產品沒有市場，工人無法生活，社會必將動亂，其後果是不堪設想的。三是經濟上統一標準，全縣不分國營、集體企業，一律按10000元起花，每工作一年500元補貼，一次性補到位，同時養老保險金從參加工作之日買起一直到改製之日止。四是宣傳上形式多樣，不僅全縣的新聞媒體一起上、街頭巷尾一起掛、廠前廠尾一起貼，而且還組織職工代表外出參觀，學人家是怎樣做的，看人家是怎樣搞的，說說我們今後是要怎麽辦的。現在想起來，那段時間真是驚心動魄、不堪回首呀。但是，我們挺過來了，我們熬過來了，我們的經濟發展了社會進步了，我們的人民富裕了國家富強了。無論是長江洪水還是世紀冰災，無論是非典橫行還是藍耳病肆略，無論是汶川玉樹地震還是華爾街的金融風暴，都被我們一一戰勝了，“彈指一揮間，檣櫓飛灰煙沒”了。這充分說明我們的決策是正確的，我們的黨是偉大的，人民是堅強的，社會主義製度是優越的。
時宏圖陷入了一種長久的回憶狀態，麵部表情表現出萬分的豐富。駱鵑見此情景，就走過去為他續了茶說，其實改革對於我們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痛苦的。
時宏圖若有所悟地說，是呀，你叫我今天不當市委常委、宣傳部長了，那麽我明天去幹什麽呢？我明天又去哪裏領工資吃飯呢？看來還是社會救濟和社會保障跟不上了呀，人人有些擔憂，人人有些後顧了。但是，目前來說，中國的行政體製不改革是不行的，不改是沒有出路的，不能因為一部分人或一兩代人的利益受損就停滯不前，或者複古倒退，就像一個人身上長了膿瘡一樣，必須狠心擠出膿頭，才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否則就隻有死路一條。
駱鵑眨巴著眼睛認真的聽著，也被時宏圖豐富的語言而感染著，崇拜著，心田裏流過了一股又一股幸福的溫泉。
時宏圖接著又說，我們改革的目的是要經濟發展，社會進步，國家富強，百姓自主擇業、愉快擇業、勇於擇業，充分發揮人民群眾的積極性、創造性，全力推進時代滾滾向前進步！在這方麵，奎州晚報已經走到我們前麵了，並探索出了一條行之有效的康莊大道來。
駱鵑絞著一雙長長的手兒說，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
其實時宏圖心裏很清楚，如果把自己改革下崗了，自己也是堅決反對的。但是，他是領導幹部，是掌握無數男男女女生死大權的閻王爺，他新官上任要三把火，他新崗位要有新創造，他新領域要狠撈政治資本一步一步地把自己墊起來，和山一般高，和雲一樣齊，和太陽一起星星一起月亮一起。至於什麽時候改到自己，改到了再說吧。他忽然對駱鵑說，給熊主任打個電話，我們去她那裏吃飯嘛。
駱鵑不敢確定地問，是我表姐嗎？
時宏圖說，是。
駱鵑立即給已調到奎州晚報辦公室上班的熊鷗打了電話，說晚上要來吃飯，還有一位重要客人。熊鷗問是哪個，時宏圖擺手不讓告訴她，駱鵑就說來了你就知道了。熊鷗說是你男朋友吧，駱鵑紅著臉說，姐，你瞎說！不說了，五點半我們準時來。
時宏圖說，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她那裏吃飯！
駱鵑先是很溫柔地用鼻孔“嗯”了一聲，接著說，我有個事情早就想請教部長你呢，就怕你沒有時間的。
時宏圖高興地說，好呀，有問題討論，大家都增長知識的嘛。
駱鵑眨巴著一雙明媚的大眼說，你來我們新聞網調研的時候說過，對於一個領導幹部、領導集體和社會各組織至少有四種公開監督，分別是行政、司法、新聞、社會。那麽，按照你的說法，既然有公開監督，就會有不公開監督，也就是隱形監督，隱形監督又是什麽呢？
駱鵑點一點頭說，也就是當暗探，打小報告嘛。
時宏圖不假思索地說，你說得很正確，從某一個側麵來說，就是你的暗探，就是你派出去的暗哨。
駱鵑紅著臉沒再說什麽了，也許她覺得當一個領導幹部的情人太卑鄙了，她要是當別人的情人，絕不會做出這樣的缺德事來的。
時宏圖抬腕一看，還早呢，才四點半，還有個打個小時！時宏圖就想借此進一步了解駱鵑的水平能力，就說，你文字功夫好，語言表達也不差，文娛方麵哪樣？
駱鵑謙虛地說，不哪樣，略懂一點點。
時宏圖的辦公室是三大間，進門是會客室，裏間是辦公室，再裏間是臥室兼衛生間。時宏圖是在會客室接見駱鵑的，所以就指著寬大的會客室說，跳個舞我看看行不？
駱鵑站起來前後一望說，沒有音樂呀，哪樣跳？
時宏圖就打開電腦，選了一首帶唱音樂的歌說，《阿裏山的姑娘》怎麽樣？
駱鵑說，行，民族舞蹈。接著，電腦裏就開始播放起了歌曲來，駱鵑就隨著美麗的音樂翩翩起舞，時宏圖也深受感染，站在旁邊擊掌而歌：
高山青
澗水藍
阿裏山的姑娘
美如水呀
阿裏山的少年
壯如山啊
……
高山長青
澗水長藍
姑娘和那少年
永不分呀
碧水長繞著青山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