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叢林虎大擺油水陣 推屎耙火燒南浦關
從東邊攻擊七曜山南浦關的湖廣、貴州大軍,駐紮在廂俺壩、長田壩、大鑼壩一線,數十次攻伐,數十次敗退,氣得東路指揮湯世傑雙腳直跳。
橫亙在川江東邊、一刀切斷清江源頭的七曜山,筆直入天,綿長千裏,因山頂峻拔七峰如同一線串聯七星而得名。從東邊翻越七曜山,隻有人工開辟的穿行於萬丈懸崖之上的兩條羊腸石板商道,一條南路,上九道拐、過南浦關、經支羅寨,下到萬縣;一條北路,過梅子水、上豬圈門、越白龍關,下到雲陽。兩關相聚六十餘裏,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頂天立地,烏雀不飛。貴州總兵童元鎮望著冰雪覆蓋的七曜山說,春去夏來、秋紅冬白,年複一年、日複一日, 仍然攻不下七曜山,拿不下支羅寨,實在得不償失呀。我們應該上書朝廷,招撫反賊黃洪道,化幹戈為玉帛,變死囚為百姓,減輕官兵傷亡,減少戰爭損失。
湯世傑苦笑著傷後的鍋巴臉說,而今是張太嶽當政、萬曆學政,哪裏聽得進部屬的建議?滿朝文武噤如寒蟬,無一發聲,成了一言堂、一人堂呀。
年年征戰、久不獲勝、糧草不濟,大軍疲憊、武將生怨、兵士懶惰。童元鎮歎氣說,什麽也不要說了,爛在肚子裏吧。
湯世傑悄聲說,據京城密報,張太嶽張首輔近日也病得不輕,連續多日沒有上朝了,萬曆皇帝派出多名太醫臨床會診,也不見好轉。
以下論上、以民言官,是大明的風氣,也是人們趨炎附勢的一種時尚。童元鎮神秘地笑著說,要什麽太醫臨床會診呢?其實朝廷官員的疾病,我一個赳赳武夫都知道,是典型的色癆。你想呀,下級官僚要獲得朝廷大員的賞識提攜, 不送金銀財寶,隻送美女嬌娘。前麵的沒用完,後麵的又送來了,比土司的**權還霸蠻,就是金剛不壞之身也支撐不住呀。
湯世傑搖頭說,隻苦害了我們這些前方將士,征伐數年、滿鬢白發,風餐露宿、流血犧牲,軍費不足、撫恤不到,食不果腹、衣不禦寒,想討逆護國、英勇獻身,還得賄賂朝廷那一幫文人政客。不然,你縱有滿腹韜略、一身本事, 也隻得爛在肚子裏。不說了,把各家將領召集攏來,研究破襲南浦關良策,隻怕總督大人的監督官又到了。
六月飛雪、下雨即寒,入秋便淩、初冬積雪,是七曜山的一大地理氣候特征。正因為這樣,給守關將士帶來極大方便,給攻伐兵士帶來極大困難。前線將領聚集在湯世傑的中軍大營,烘烤著木棒大火,燒烤著一隻肥嫩的巴山野羊, 閑散地議論著軍務。黑猩猩焦扼說,年節即到、官兵思家,不如鬆散幾天,明年開春再作計較。
聾子犬歐陽林撕扯一塊半生不熟的烤羊肉,一邊咀嚼一邊說,聽說土家人喜歡過趕年,我們就在臘月二十九晚上乘其不備,攻拔南浦關,拿下支羅寨。多年鏖戰下來,最早聚集的數十名將領,除了幾名白發老將,其他全部傷亡;數十萬原始兵士,隻剩下兩三萬;陸續補充了十數萬新兵,而今總計也不過七八萬。焦扼搖著滿頭白發說,冰天雪地,如何攻下南浦關、拿下支羅寨? 就是占領了支羅寨,剿滅了黃洪道,又當如何?
諸葛忍憤然而起說,想我諸葛家族,代代英烈、輩輩忠臣,必然為大明朝而戰,為皇上而死。
焦扼也憤憤不平地說,想我黑猩猩也非貪生怕死之輩,年過花甲、曆經千戰、滿身傷疾,黑發熬成了白發,腰杆變成了彎弓,功勞苦勞可數。我說的是, 一座七曜山擋住了我們的去路,白白剝奪了大明數萬將士生命。如果再貿然行事,全軍必然葬送在七曜山南浦關下。
童元鎮譏笑說,難道我一頭青絲漸漸變成了雪白,是人工染就不成?要比功勞苦勞,貴州人比湖廣人不得差半斤半兩。
歐陽林憤然說,湖廣人怕死,我們貴州人上前,定然在趕年之夜攻下南浦關,活捉叢林虎。
覃穩、覃棨坐在一邊,一句話也不敢說,因為兩家司兵所剩無幾,根本沒有獨立再戰的本錢。
湯世傑是大軍統帥,不在乎將軍們的爭吵,而要人願意冒死攻伐、赤膊上陣,早日會師支羅寨。所以他嘉勉說,“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勇氣可嘉、豪氣可讚,不知歐陽將軍如何在這冰天雪地、山陡路滑時刻攻下南浦關?這可是三國劉備政權,在南浦縣建立的一處鐵打關隘。
長期生活在貴州大山裏的歐陽林聞聽了半天才明白,原來湯世傑是叫他聾子犬攻伐七曜山。所以,他皺著鼻子蔑視說,土家人不是有一句話嗎,“穿釘鞋,拄拐棍,穩穩妥妥。”我前軍穿上釘子皮鞋,拄著鐵釺拐棍,繩索相互勾連,悄無聲息而上。然後點火放炮,迎候大軍上山,一舉攻伐支羅寨。
湯世傑高興地說,傳令全軍,收集釘子皮鞋,借給歐陽將軍臘月二十九夜晚使用。不知將軍率多少人夜襲為宜?
歐陽林把握十足地說,三千足夠矣。如果釘子皮鞋不足,可以腳穿棕鞋, 同樣穩當不滑,踏冰如吸。
話說南浦關守將穿雲豹子黃洪珊,本就是一個光明磊落、豪俠大氣之人, 但是協守黃榜卻是一個陰狠狡詐、詭計多端之人,早就層層設防、處處暗哨, 哪會讓大明軍攻進關卡?特別是這冰天雪地、寒風呼嘯的年關時刻,連路都走不穩,誰還上得了七曜山?就是春夏之時,也是“七曜山上霧沉沉,掃胯冷風吹死人;如果不把拐棍拄,滾下山腳無性命”,何況而今寒冬時節?守關旗長說,麻雀尚有三十夜,守關將士不能回家團聚,也得在這裏過個大年呀。如果大年難過,就過一個趕年,讓守關將士高興一把。
黃榜笑著說,大年、趕年都不能過,因為明軍很可能趁我們麻痹大意時刻, 突然襲擊南浦關。
黃洪珊不信地說,明軍和我們對峙多年,攻伐不下幾十次,哪一次成功過? 老爹監軍大人,不要把湯世傑估計過高了,一隻長臂猿再狠,照樣爬不上七曜山。
黃榜憂心忡忡地說,如今女兒寨失守、佛寶山失守、龍潭寨失守,兵洞也失火爆炸,國家被擠壓成巴掌大一塊。如若再失七曜山,畢茲卡就會徹底滅亡, 大哥精心創下的家業,將全部付之東流。同時,還會被大明朝屠家屠族屠城。
旗長低沉地說,那就告訴兄弟們,堅守崗位,晝夜巡視,取消過年。
黃榜忽然悶心一笑說,我們應該過年,熱熱鬧鬧、張燈結彩、煙花燃放, 玩板凳龍、打肉連響、跳茅古斯,讓山下忍饑挨餓的大明軍士幹瞪眼、奈不何。
旗長不解地問,這不是放信讓敵人進攻嗎?
黃洪珊拄著一根鐵扁擔說,即或上來也不怕,紫豹子鏟了湯世傑半邊臉, 我穿雲豹子再鏟半邊臉,讓他無臉活在世上。
黃榜冷笑說,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讓明軍摸不著頭腦,更不敢貿然進攻。我們還是照樣過年,趕年大年都過,張燈結彩、歌舞熱鬧。但必須派出繩索哨兵,臨空監視,防備偷襲。
七曜山因為山高風大、寒冷無比,山頂竟無高大樹木,隻有人高荊棘和三尺茅草。站在山頂,如果天氣晴好,或者月明之夜,可以把東邊百裏的遼闊都亭大壩、西邊百裏的滾滾川江船帆,全部盡收眼底,哪有秘密可言呢?但是, 狡詐的叢林虎黃榜還是在關隘前三百丈,秘密派出了多路繩索兵,臨空哨探、瞭望監視,不留給大明軍一絲可乘之隙。由於七曜山上長期積雪兩尺有餘,冰凍五尺還厚,隻得借助岩邊繩索艱難行走,所以外出放哨兵也叫繩索兵。旗長高興地說,輪流放哨,大家同樂。
午夜時分,南浦關內正在猜拳行令,喝酒吃肉,熱鬧非凡;關外正篝火炸響,兵士列陣,赤身拍打、板凳飛舞、茅草飄逸。一名繩索兵悄悄報告,明軍開始上山了。
黃榜先賞給他一碗酒、一隻豬腳問,多少人?
繩索兵一口喝幹了碗中酒說,按照長度計算,大致在三千人左右,手拄拐棍、繩索相連,沿著九道拐彎曲匍匐而來。
黃榜笑著說,叫繩索兵全部撤回來過年,不要驚動他們,讓他們來就是; 叫兵士們把肉連響打得更響亮一點,板凳龍玩得更氣派一點,茅古斯跳得更猛浪一點。
繩索兵驚訝地問,哨兵撤回,要是明軍摸上來,如何是好?
黃榜拍一拍繩索兵的肩背說,放心吧,就是兔子也得半個時辰才上得來, 何況人?我敢打包票,明軍就是再快,兩三個時辰也到不了南浦關下。兄弟們, 繼續喝酒,嗨起喝酒,天翻地覆地喝酒。把紅燈籠掛高一點,掛得靠山崖一點, 讓大明軍看得更清楚一點。
兩個時辰之後,黃洪珊帶著幾名兵士爬上寨樓察看,明軍還在半山腰艱難爬行。一名兵士說,這時最好滾雪球,將他們全部打下去。
黃洪珊搖頭說,時辰尚早,而今滾落雪球,隻能將明軍嚇退,不能全部消滅。耐心等待他們接近寨樓,再猛然滾出雪球,定然將他們驚嚇滾落,全部摔死,到豐都城找閻王報到吧。
身邊一名旗長討好地說,將軍奇計,賽過軍師,明軍萬萬攻不上南浦關。黃洪珊笑著說,這是老爹的陰謀詭計,我哪有這樣的高端謀略?
黃榜抖動身上的黑色披風說,關樓上的哨兵也全部撤退下來,照例喝酒不誤,亮點紅燈籠,準備雪球,打擊敵人。
七曜山長期冰凍,連石塊都搬不動,用炮火、弓箭又劃不來,黃榜想出一招,滾雪為球、以球為彈,掀下山嶺、打退敵軍。
黎明時分,歐陽林率領兵士匍匐爬到八道拐,早有準備的旗長小聲問,雪球滾得了嗎?
黃榜幹瘦著一張臉悄聲說,再等等,讓前麵的尖兵爬上九道拐,再一起呼喊滾出雪球。
為了阻斷明軍上山之路,黃榜早叫兵士拆除了九道拐上的百步石梯,一條通天路徑變成了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十丈斷梯懸崖。但是,冰雪覆蓋,陡崖變緩,有釘子鞋、棕皮鞋加上鐵釺拐棍,也可以爬行上來。歐陽林正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兵士十人一組,用繩索相互捆綁,一人失足,九人力救, 保證上山安全。同時,還前放尖兵兩百丈,一旦尖兵有風吹草動,後麵大軍立即停止前進或迅速撤退。尖兵爬上九道拐,經過偵測無險,立即向後麵發出急速前進信號。歐陽林牽引大軍迅速爬行上來,黃榜一聲呼叫,數百隻洗腳盆一樣粗大堅硬雪球,“呼呼啦啦”從天而降,打砸在爬行的明軍身上。可憐歐陽林大軍,一人倒地,九人跟隨;一人滾落,九人相從。三千將士相互拉扯,全部滾下山崖摔死,無一人生還。那些家中無年貨的老鴉、老鷹、豺狼、野狗們, 直到正月結束也沒有吃完。
明軍又陷入了長久的對峙之中,隻有等待春暖花開、夏季冰溶時,再想辦法攻擊。一天,一個滿眼屎球、眉毛灰白的肥胖漢子闖進湯世傑的總兵大營厲聲喝問,紅花太陽,天晴嗷嗷,為什麽不攻擊?
湯世傑見來人其貌不揚、猥瑣邋遢,厲聲嗬斥說,行軍打仗、國之大事、天之機密,一個討米要飯的叫花子,竟然擅闖老子總兵大營胡言亂語。來人呀, 拖出去斬了。
一群衛士張牙而來,邋遢漢子立即舉起手中一塊黃色布絹說,我乃皇帝欽此,誰人敢動?
湯世傑驚訝地問,你是?
邋遢漢子背著雙手得意地說,老子推屎耙杜顯,黃中就是老子用計斬殺的。湯世傑立即拱手笑著說,原來是杜大人駕到,有眼無珠呀。看茶,快點看茶。杜顯把黃色布絹扔在案桌上,大搖大擺地坐上湯世傑的總兵寶座說,自己看吧。
湯世傑展開黃色布絹,隻見上麵寫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七品官員杜顯參讚軍務,即刻剿滅黃洪道,收複支羅寨”幾行字,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立刻笑臉相問,杜欽差本鄉本土、人熟地熟,一定有破敵良策呀。
杜顯一邊品著細茶一邊大言不慚地說,千計萬計,不如炮轟一計。把七曜山頂炸平了,南浦關還能不破,黃榜還能不死嗎?
湯世傑不敢譏笑杜顯的異想天開、癡人說夢,隻得含笑說,杜欽差的辦法我們早就試行過了,七曜山高大寬闊、陡峭懸崖,炮火根本無力射達,無法有效摧毀敵軍關隘。大軍對峙數年,想盡了各種辦法,隻能望山興歎、束手無策。
杜顯走出大帳,仰望高聳入雲、霧霾籠罩的七曜山頂,也感覺到炮火不及、弓箭不到,隻得“嗯嗯啊啊”地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他又心生一計,放火燒山。
湯世傑笑著說,七曜山多茅草荊棘,並無大樹森林,如何燃燒得起來? 杜顯又隻得點頭輕輕地“哦”一聲,也一時胸中無良策。
湯世傑立即傳令衛士,通知各路將軍到大帳,與杜欽差一起開個諸葛亮會議,商議破敵良策。
一會兒大家都來了,免不了恭維一番杜顯在京城的機巧詭詐,斬殺黃中千口,連蜀娘都跟著嚇死了。同時,杜顯也毫不客氣,大吹特吹自己如何火燒麻陽胡同、如何夜見首輔張太嶽、如何現場監斬黃中等驚異事跡。當然,將軍們是不齒的,因為他們要的是真槍真刀、明火執仗地拚殺,而不是奸猾陰狠的暗招。童元鎮嗤之以鼻地說,當下之敵不在京城,而在七曜山。我們要商議的是如何攻破南浦關,上得了七曜山。杜欽差杜大人,既然是本地鄉土,應該有辦法上山呀。
杜顯搖頭說,真還沒有。
童元鎮再問,沒有毛坡小路?
杜顯紅著臉說,我給土司、地主放牛十幾年,沒有發現七曜山東麵有毛坡小路。
焦扼氣憤地說,既然是皇帝欽差,理所當然胸有良謀,怎麽跟啞巴傻兒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杜顯張開兩顆橙黃的大門牙說,湯總兵開的諸葛亮會議,計謀靠大家出, 主意靠大家想。常言“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一屋子朝廷將軍,可以抵擋幾十個諸葛亮。
湯世傑立即圓場說,杜欽差說得很對,很有見地,現在靠大家想辦法。不然,拿不下南浦關,會師不了川甘大軍,朝廷定會降罪。
杜顯見大家一言不發,抹一把眼角的黑色屎球建議,在這葉綠草深時刻, 應該派出兵士,偵測敵軍動向,尋找敵軍弱點。如果大家“叫花子過年,坐起幹等”,一輩子都等不來豬蹄髈。
湯世傑回答說,早就偵測過無數次,就是這仲春時刻,七曜山頂早晚也冰凍溜滑。狡詐的黃榜還在南浦關四周百丈之地潑上桐油、菜油,溜滑得更讓人站不穩、爬不動,莫說行走砍殺了。
杜顯眼前一亮,想起魯進火燒黃金洞的情景,立即拍手大笑說,有了,有了呀。
焦扼不滿地說,是皇後娘娘有了,還是宮女丫鬟有了,值得如此張狂不羈?
杜顯得意揚揚地說,準備千隻竹筒水槍,我要以牙還牙,火燒南浦關。 童元鎮驚奇地問,火炮都不能轟炸南浦關,水槍如何燒得了南浦關?杜大人是不是逗我們開心?
杜顯笑著說,南浦關地麵上不是被叢林虎黃榜鋪墊了一層桐油、菜油嗎? 再用竹筒水槍灌上桐油、菜油,噴射三五十丈,一把火舉,定然焚燒了南浦關。
童元鎮繼續問,這樣一來,南浦關是燒了,但是烈火遍地、高溫燙腳,大軍如何上得了七曜山?
湯世傑也想起鹽陽黃金的水槍大戰,笑著解釋說,腳踏釘子皮鞋,身披水濕棉絮,穿烈火而過、爬陡峭而行。趁黃榜匪徒混亂之時,我大軍一舉占領南浦關。
杜顯拍著漆黑如炭的手板說,湯總兵解釋得正確,不愁黃榜不滅、南浦關不破。湯總兵,我和黃氏有世代血仇,此刻正是報仇雪恨的大好時機,願意領精兵奪關拔寨,迎候大軍上山。
焦扼曆來瞧不起奸詐小人,講求的是鳴鼓響堂、明火執仗,有些諷刺地說, 杜欽差是本地通、坐地貓、地頭蛇,沒有不知道的事,沒有不明白的理。前不久,山上滾下腳盆大一個雪球,溶化之後還有滿江紅畫的一張圖紙和題寫的一句詩。懂天懂地的杜大人,應該認識滿江紅吧?
湯世傑吩咐幕僚,拿來給杜欽差看看,破曉圖中天機。
杜顯展開手工胡亂塗抹的牛皮紙說,這是一張支羅寨的地形圖,這是七曜山,這是南浦關、銅鑼關,這是支羅寨、魚木寨。這個圖案像燃燒的火苗,難道提醒我們火攻嗎?八千裏路雲和月,是接頭暗語;滿江紅不是人名,是嶽飛寫的《滿江紅》……這樣看來,南浦關有殷世元的臥底。這回黃榜倒黴巴了篤篤、傷心到了頂頂,不死才怪呀。
湯世傑讚賞說,隻要奪關拔寨成功,滅了叢林虎黃榜父子,七品欽差杜大人,就會立馬升為三五品朝廷大員,光宗耀祖、衣錦還鄉。
將軍們各懷鬼胎、陰陽怪氣地讚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喜可賀,可讚可嘉。
湯世傑滿懷興奮地下令,備齊兩千竹筒水槍,挑選兩千精悍兵士,調齊兩千釘子皮鞋,杜欽差引軍傍晚上山,午夜燒關;焦扼、諸葛忍率兵隨後,死守南浦關和七曜山頂,防止支羅大軍反撲,並派出精兵協助杜欽差追擊黃榜殘兵; 童元鎮率兵接應,呼嘯而下,傾巢而滾,勢如破竹,與田九雲土司兵匯合,攻取魚木寨;其餘大軍由我率領為總後援,上七曜山安營紮寨,待機而動。
各家將領摩拳擦掌,試圖在千裏七曜山大顯身手,建立功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