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黃白虎國號畢茲卡 高中玄吐血拜閻王
在土家曆史上,這樁群婚的意義是非凡的,就是在中國漫長的曆史長河中, 也不會找到第二回,因為一族七女同日同時出嫁。當然,就熱鬧場麵講,趕不上老太太出殯、鳳姑鶯姑成婚、黃甲嫁二女以及三年一度的袍哥大會,因為黃中的兵馬早已占據了雄關大三峽和涪陵城,兩頭阻斷了滾滾奔流的川江黃金水道,川江上像浪花一樣日夜漂流的船隻、客商、貨物上不能上、下無法下,隻能像大山一樣堆積在夷陵和重慶碼頭;同時,信陵、百戶司、達州也被牢牢控製,陸路上的古鹽道、茶道、油道以及各種商道也被大軍威嚴切斷,哪有多少行人來賓?就是川江上的各山袍哥,也積怨黃中斷了財路,誰還來喝你嫁女的喜酒?
不過,這並不影響支羅寨黃家七女出嫁的大喜會,也不影響黃家嫁女興奮而別離的壯烈情懷。按照事先婚期約定,七家土司迎親隊伍都在八月十五之前趕到,驛館歇息一夜,八月十六早飯後同時迎娶新娘,打道回府,拜堂成親, 送入洞房。
按照土家傳統婚姻的規程,八月十五晚上,是出嫁女開臉、洗身、梳頭、裝扮、祭祖、囑咐、最後哭嫁的時刻。七名黃家女全部集中在黃家祠堂,由彩娘率族中百十名嬸娘、親娘、姨娘、嬢嬢以及姐妹集體哭嫁。這裏不必贅述當晚漫長的哭嫁流程,也不必贅述傷心欲絕、呼天搶地的哭嫁時刻,隻說八月十六早上發親時的悲壯場景。
太陽在七曜山巔露出半邊新潤臉兒的時候,支羅土司城響起十三聲“隆隆” 的開城炮;接著,四十八支水牛角分別在四大城門的垛牆上同時吹響;幾乎同時,四道厚重的青岡樹包鐵城門被三十二名司兵緩緩打開,四支全副武裝的司兵威武出城,各就各位、持槍挺立。隻有這時,等候在土司城內外的各等人眾, 方可次第進出。當然,這天出城的少,進城的卻十分蜂擁,因為都要來喝黃家的喜酒,看黃家的熱鬧,沾黃家的喜氣。
早飯後,土司城再響十三聲禮炮,表示發親儀式開始。彩娘帶著女眷們再次來到祠堂最後哭一回離娘嫁,作娘親最後的訴別,因為“走出這間屋,姑娘變媳婦;爬上人家轎,無人再喊幺。”黃家族人按輩分依次站立在祠堂兩邊, 人人悲戚、個個哽咽,淚流不止、呼喚不停。各家迎親隊伍依次站在祠堂外的大壩裏,敲鑼打鼓、吹號鳴角,花轎閃悠、滿臉歡喜。隻聽發親總管錢冠連站在階沿的砂條石上,按照事先開列的禮單扯起嘴巴呼喊:
楠木衣櫃兩口!
柏樹櫃子四口!
檀木箱子六口!
西洋鋪蓋二十四床!
手工土布三十六匹!
細亮碗大小四十八副!
隨禮白銀五十萬兩……
石柱土司的迎親隊伍安排第一隊,所以每一樣嫁妝都是第一個領取,其他土司依次排在後麵。當然,陪奩的樣式、禮銀的多少都是一致的,全是黃中在司庫中統一開銷,比他的親生女兒茜妹、苗妹出嫁時辦得多幾十甚至上百陪。因為他的三個女兒一個嫁魯進,一個嫁夷陵,一個年少未嫁,都是司內部屬、幫中兄弟、親中子侄。而這七女卻是外嫁他司,代表支羅土司,肩負和親重任, 關係土司興衰,豈能讓人家小瞧他黃中?各家土司迎親隊伍領取陪奩完畢,迎親總管和發親總管,一一核對了禮單,雙方確認無誤、簽字畫押後,才上路回府。這時,又響十三聲禮炮,進入發親最後一道程序,新人上轎囉!
發親總管這一聲長呼,把女兒出嫁推向了最悲壯的**時節。出嫁女們一把抱住娘親號啕大哭,死死不放,像年豬進殺場一樣,也像活魚下油鍋一樣, 更像羊羔閹割一樣,叫成一團、哭成一餅、絞成一坨,哪裏分離得開呢?見新人半天無法上轎,發親總管再一次扯起嘴巴呼喊,請新人上轎囉!
按照常規程序,女子踏著舊布鞋從候親屋出來,在祠堂一一跪拜爹娘、伯叔、嬸娘、哥嫂以及各位至親,跪一人,叫一聲,哭一陣。當然,被叫的親人要一邊應聲一邊給小紅包或者精製禮物,作為至親分身的念想。然後,新人才換上新鞋,撐起露水大紅傘,由兄弟背出大門,背上花轎。但是,今天這場合已經不能按程序正常進行了,七女子全部抱成一捆鐵、哭成一塊板,哭得周圍的親人也汪汪大哭、急急蹦跳,哪有心情磕頭叫親、應聲留念呢?黃中見狀, 隻得含淚大喝一聲,都給我背上花轎。
黃洪道領頭,其他兄弟跟進,生拉鼓扯、扳手抬腳,才把黃家七女背出了祠堂,塞進了各路土司迎親大花轎。七乘雕龍畫鳳的大花轎,在黃家人簌簌如雨的眼淚中,從支羅土司的四大城門歡欣而去,留給人們長長的守望和不盡的思念。
黃中再次下令,禮炮三十三響,給我遠行的女兒們送行助威!
一時間,禮炮在七曜山上、川江兩岸連連響起,黃家七女的大花轎抬出了十幾裏,仍然能聽見親人送行的禮炮聲,思親的眼淚一直沒有斷過線,“嚶嚶” 的抽泣一直沒有停過息。
直到禮炮放完了好久,黃洪道催促了好幾次,黃中才轉身對丁梅壽嚴厲說, 通知各家頭領,土司殿議事。
大家不知道黃中今天匆忙召集議論什麽,都悄悄向黃金打聽,他也搖頭表示不知究竟。
黃甲急著說,你不是號稱小諸葛嗎,扳起拇指掐一掐、算一算呀。
黃金真的扳起拇指假裝掐節子,“金木水火土、甲乙丙丁醜”地念幾遍, 然後很神秘地對黃甲說,“天機不可泄露,泄露不為天機。”千萬要有耐心, 等會兒,大家自然知曉。
黃榜眯著一雙小眼睛說,四哥千萬不要聽他瞎說。時候一到,土司大哥一開口,不要他算計,我們也知曉了。
坐在司椅上的黃中清一清幹澀的嗓子說,今天召集大家來,就為一件事情, 我要完成先父的夢托,正式反叛明朝,建立自己的朝廷。
此話一出,全座驚異。雖然此前已經反叛了明朝、追殺了官兵,大家也嚷嚷要稱王稱帝,但是很少有人真正想到要建立自己的朝廷,砍柴放牛郎還能做朝廷官員。本以為,像先前一樣,奪取幾座州縣,撈獲一些資本,等待朝廷招安賠禮,然後大軍撤回支羅,繼續做自家土司。首先反應過來的是黃甲,跳上前一步說,大哥早就應該這樣了,老都老了才想起皇帝夢來。
報仇心切的彩娘、紅娘、玉娘一起上前正要下跪,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的時候,黃中搖著手說,朝拜還早呢,我提出來和大家商議。如果大家不同意,也就隻當我沒有說,繼續做土司。
黃屋結結巴巴地說,皇皇皇皇帝嘛,舅舅舅子不同意意意。
黃河望一眼沉默不語的黃金說,其實我們早就反叛了朝廷,占據了十幾個州縣,有了自己的軍隊、地盤,隻是沒有公開國號稱帝罷了。
在場的人興高采烈、擊掌踏步、一致同意、相互道喜,唯一不表態的是黃金。黃中隻好點名問,老三,你還有什麽想法嗎?
黃金慢悠悠地說,現在建國稱王還不是最佳時機,隻怕樹大招風、堤高招水呀。
黃中不明白地問,你那“高築牆、大囤糧,構法度、興學堂,搶地盤、緩稱王”十八字六大任務,我已經完成了五項,就剩最後一項稱王了。
黃榜跳起來激越地說,大哥說得正確。我們的土司城牆和各處關隘高大堅固,如同鐵壁銅牆,什麽炮火都攻不破;囤積的糧食可供五六年,有糧還怕無兵嗎?司法、軍法、家法、幫法都擬定得一條是一條、一本是一本,人人遵守, 個個明曉,不能說法製不健全呀。再說文學、武學都興了,司考開科三五屆, 文武人才遍布土司各地。再說地盤的事,東據信陵、西占達州、北扼三峽、南控百戶,縱橫千百裏,廣闊雀難飛,堪比昔日夜郎、巴國。同時,北有蒙古騷擾,東有倭寇作亂,加之朝鮮動**不穩,大明朝岌岌可危、自顧不暇,怎麽不稱帝呢?應該馬上稱帝,不然落在他人後麵,做個二手皇帝,沒得麵子。要是換成我呀,在楊應龍時節就該稱王稱帝了。
黃金默然地說,這些隻是淺層現象,離建立一個新國家,開創一個新朝代, 還差很遠很遠。常言“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皮黃梨甜,氣香飯熟”,而今瓜未落、水未到、皮未黃、氣未香,隻怕欲速則不達、欲急則遭殃。
黃河有些生氣地說,劉邦漢中稱王、劉備蜀中稱王、曹操鄴城稱王、朱元璋吳中稱王,也不過如此呀。哪有人家把房子打掃得幹幹淨淨、龍椅擺放得周周正正,請你入座的好事呢?常言也說,名不正,言不順;旗不豔,號無力。我們不亮出一杆旗子,公開一個國號,人家有什麽心思跟著我們打天下?
黃甲更是氣憤到極點地說,巴山虎怕死算了,我們幹。離開胡蘿卜,照樣開席麵;離開巴山虎,照樣奪天下。
黃金繼續建議說,其實目前當緊的不是稱王稱帝,而是平等袍哥兄弟地位、發揮袍哥核心作用,子雲“不患窮,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我們能做到男女平等、男女同官,為什麽就不能做到袍哥同酬、人民同體呢?
黃榜跳出來說,“生來的舅子命,相當姑爺萬不能”,袍哥兄弟平等同酬了,坐一條爛板凳、吃一鍋粗糙食,我們這些總堂老爺還值什麽錢呢?
黃屋也跟隨說,是是是呀,我們啃啃啃豬蹄蹄蹄髈,他們也啃啃啃,肋肋肋骨誰誰誰啃?
黃紹龍叭一口苞穀酒說,好端端的老爺不做,低三下四做叫花子,與貧窮人家為伍、跳灘袍哥同席,讓人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一直不言語的彩娘也說,孔子的民生平等思想,都是說給別人聽的。他自己出門不和民眾平等步行,偏偏還要坐牛車呀。
牽扯到大家的身份和體麵、財產和利益,所以一時鬧鬧嚷嚷,統一不了思想、得不出了結論,黃中挽住話題說,袍哥兄弟平等的事情現在不討論了,等待今後有時間慢慢來。我們還是繼續說稱王稱帝的話題,正如老三所說,而今稱王尚早,稱帝更是半天雲裏的喇叭,還在“哪裏哪裏”的路上。但是,我年過半百,體力日衰,等不起、熬不住,再不做出一點事情來,真的沒有時間了。所以,我決定從即刻起,建立土家國,國號畢茲卡,年號黃曆,先稱武王,王都支羅寨,國旗黑底黃邊白虎圖案。同時,廢黜土司製度,實行軍政合一、以軍代政,幫軍合一、幫在軍中;廢黜**製度,任何人不再擁有**權。至於袍哥平等地位的問題,稱帝了再說。
大家立即拍手稱快,特別是醞釀了多年**權製度的廢黜,得到了女性的熱烈響應。三位土司夫人正要下跪三呼“萬歲”的時候,黃中提高聲音說,眾卿聽封:
巴山虎黃金為相國兼軍師;
過江虎黃河為吏部尚書;
黑虎星黃甲為兵部尚書;
巴壁虎黃屋為禮部尚書;
叢林虎黃榜為刑部尚書;
金豹子黃洪道為太子兼兵馬大都督;
烏金蜂彩娘為王後;
赤金蜂紅娘為淑妃;
紫金蜂玉娘為慧妃……
黃金這才明白,大哥早把稱王的一切安排好了。他掐著拇指一算,萬分無奈地說,“黃龍出現,戰亂人間;歲在庚午,白虎登天。”天意如此,人力無法呀。
黃氏家族人人得到封賞,就連早死的混江龍黃彥祖、川江龍黃俊也都追封了先王和烈王,健在的長虹蟒黃紹龍封了庸王,一族人高興得尿都多屙了三尺, 開國宴席一直擺了半個多月,喜慶的消息傳遍武陵內外、大江南北、明朝上下。
黃曆二年也就是隆慶五年九月,北京十分炎熱,白天的“秋老虎”曬得地上可以煮熟雞蛋、豬肉滴淌著燙燙的油珠子。高拱、張四維、李芳、高耀、高儀卻緊緊關閉窗戶,商議朝中大事、要事、機密事,生怕走漏一點風聲。大內總管李芳輕聲說,隆慶皇帝的時日估計不多了,臉色蒼白、雙眼布血、全身浮腫、虛汗淋漓、喘氣如牛,典型的丹田病。
高拱怒聲罵著,張太嶽不是東西,一口氣弄來十名俄羅斯女子獻給皇上, 就是鐵打的身板也會熬成水呀。
張四維也說,皇上本來就一個“我用青春賭明天”的莽漢,三十多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見到那高鼻梁、白皮膚、紅頭發、藍眼睛、瘦高個、麻稈腰、大屁股的女子,哪能把持住呢?就是換成你我凡人,也會死在石榴裙下,哪還顧得上江山社稷、身家性命呢?
高拱歎息說,人這一輩子,就愛個風流。上至皇帝王爺,下至黎民百姓, 沒有一個人嫉恨風流。周幽王為博得妲己一笑,竟然點燃烽火台;唐高宗為獲得武媚娘一娛,竟然叫她到感業寺修行潔身;唐明皇為擁得楊貴妃一歡,千裏快馬送荔枝;南唐後主李煜,為了小周後不愛江上愛美人,寫不盡溫婉情愛詞。
張四維言歸正傳地說,一旦皇上去了,就是他張太嶽的天下,你我就得遭殃,弄不好性命難保。所以,我們要趁皇上還在的時候,堅決扳倒張太嶽一黨, 打擊那些唯恐天不亂的激進派、革新黨。
李芳,綽號跳雞子,張牙舞爪、言語輕佻地說,張太嶽一黨也沒有多少勢力,唯一的是年輕的李貴妃在他屁股後麵撐腰,而今大多數人還站在我們一邊。你們想呀,“攤丁入畝,按田納稅”的政策,涉及的都是官員、豪紳的利益, 一般庶民有幾畝田地?又能納貢幾兩銀子?所以,朝廷,乃是官員的朝廷,豪紳的朝廷,我們說了算的朝廷。
張四維也說,隻要天下太平,四方無大事,就體現了首輔“招撫天下,懷柔百姓”的策略,也給張太嶽狗頭一棒,打得他雙眼金花、趴地無語。
的確,這幾年是基本太平的,朝鮮、蒙古、東倭、南越、土司以及西蕃, 都沒有大的動亂,更沒有人扯旗造反、公然抗拒朝廷。即使有一點小的波動, 都被地方及時掐滅,更不會驚動朝廷和皇上。高拱武斷地說,即使這樣,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必須羅織一些罪名,除掉張太嶽。此人城府頗深,心狠手辣, 六親不認,欺師滅祖,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你們想,連自己的恩師徐階都敢彈劾驅逐,還懼怕其他人嗎?
高耀、高儀兄弟也說,此人的確要除掉,罪孽實在深重,為了一己之利, 可以連老父母都不要。自入朝以來,幾十年不回老家江陵省親探視,假裝勤懇勉力、躬耕社稷、嘔心朝政,其實包藏罪惡禍心,懷揣驚天陰謀。太監馮保也跟著拿腔拿調、指手畫腳,一副獨霸天下的獅子嘴臉。這樣的人一旦掌管天下, 必將是朝廷之禍、國家之禍、百姓之禍。
高拱背靠圈椅,緊閉一雙眼睛說,現今要給他找幾個合情合理的罪名,既要扳倒他,又要天下人信服,更要李太後沒得話說。
李芳笑著說,說難也不難,說易也容易。自古奸情出人命,隻要把他和李貴妃那些眉來眼去的事情抖摟出來,難道皇上還能把這頂綠帽子戴下去嗎?
高拱反對說,這樣不行,讓皇上沒有麵子了,也是對皇上的大不敬。如果皇上震怒,情緒難控,就會出現幾種結果,一是殺了張太嶽,報奪妃之恨;二是殺了張太嶽和我們,滅口封息、假裝不知;三是隻殺我們,成全李貴妃,補償李貴妃,因為他隆慶“後宮佳麗三千人,還要官僚獻美人”,也得讓深宮中的李貴妃偷個嘴、拈根草;四是兩不管,睜隻眼、閉隻眼,讓我們攻訐下去, 相互指責、兩敗俱傷,然後漁翁得利、一網打盡。
張四維,號鳳磐,蒲州人氏。他點頭稱是說,到底是“五歲善偶對,八歲誦千言”的首輔呀,就是深謀遠慮、韜略過人,想得比我們周全細致、高瞻遠矚多了。奸情不行,那就告他通倭罪,必然被斬首。
李芳獻計說,此罪固然是好,也有強大的震撼力,但是一定要把證據做實, 才有打擊力,才能扳倒他。否則,他就會倒打我們一定釘耙,讓我們“吃不走, 兜著走。”現今首要的是,派出心腹去沿海找幾個倭寇,賞予重金、許之大諾, 編造張太嶽的書信,被浙江巡撫胡宗憲拿住,借他同黨之手,除掉同黨張太嶽。
高拱擔憂說,隻怕他們惺惺相惜、相互隱瞞,因為他們畢竟是同黨。所以必須雙管齊下,多路攻訐,我們才有必勝的把握。一是發動官員豪紳群體彈劾, 二是發動土司群體彈劾,三是偽造倭寇信件,四是找幾個禦史彈劾,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他張太嶽再能再強,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張四維建議,我們應該派出多路人馬攜帶重金,去安撫各家土司,絕不能讓他們造反生事,壞了首輔“懷柔安撫”的施政國策。
高拱咬著牙齒說,出手必須凶狠,決不能有半點婦人之仁。不可沽名學霸王,一定記得項羽的深刻教訓。
密謀正濃時,有人匆匆來報,黃中造反稱王了。
高拱聞聲驟然變臉,先紅後青再黑,“噗”的一口鮮血吐在牆壁上,然後一頭栽倒在地,人事不省、手腳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