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管弦子一嘴說七媒 秦良玉故意耍刁難
黃中回到支羅,先麵見了三位夫人,雖然年過半百、兩鬢有霜,自然也思念無比、相思濃黏,免不了陣陣溫存體己。但是,大事並未全部忘記,一切賞心悅目、恩愛濡沫之後,叫丁梅壽通知各家兄弟和頭領前來土司大殿議事。
而今,十路大軍三十二萬人合圍而來,小小支羅土司,戶籍總人口尚不足五十萬,袍哥兄弟分散各地,老弱病殘一起上,“麻子打哈欠,全體動員”, 也不是人家的對手。但是,黃甲揮著幹缽一樣粗的拳頭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子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腦殼掉了碗口大個疤疤,再投胎也許就成了皇帝宰相命。
彩娘轉動著一雙杏眼憤怒地說,隻要能報深仇大恨,死就死嘛,害怕什麽? 紅娘、玉娘同聲說,大姐說得對,正好報仇雪恨。
黃金笑著說,三十二萬明軍倒不可怕,在我麵前像巴山羊子一樣,想往哪裏趕就往哪裏趕,想殺哪一隻就殺哪一隻。而今最害怕的是我們周邊的土司, 至少比明軍厲害十陪。雖然沒有與我們反目成仇,有的還假惺惺示好,一旦他們被朝廷利用,或者投靠朝廷,就很難對付了。因為,一來他們讓大明軍入境, 我們的回旋餘地就縮小了,不便於機動;二來他們人熟地熟道口熟,讓我們防不勝防,很難把守險要隘口;三來他們習慣於山林作戰,攀岩爬樹、鑽洞跳坎跟我們一樣,抵消了我們的優勢;四來各家土司多為親戚,相互掣肘、相互牽連,一家有事,必然睚眥必報、不問生死。
黃屋結結巴巴地說,那就打打打一個兒女親親親家。
土家人打親家分為兩類,一是實親家,就是婚姻親家,無論是娃娃親、媒婆親,還是女兒會上的自由親,父輩之間相互稱親家;二是幹親家,為了孩子好帶好養、少生疾病、健康成長,認幹兒幹女,或者拜幹爹幹娘,父輩之間也相互稱親家,有的也叫幹親家。鳳姑絞著修長的手指說,周邊幾十家土司,黃家現有多少成年女兒待嫁?男兒,人家不要,因為那是舍本的事;外姓,人家也不會要,因為與你家沒有關聯,隻會要你黃家的女兒。
黃甲憤怒地說,男人的事擺不平了,讓女兒們犧牲,奇恥大辱、羞於苟活。不幹,堅決不幹,舅子烏龜王八幹。
黃金耐心地解釋說,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不穩住各家土司,就一定會敗在他們手中。再說和親之事,也不是老五的創舉。早在堯帝就開始了和親製度,為了鞏固和傳遞自己的政權,竟然把娥皇、女英二人嫁給強大的舜部落。建漢之初,劉邦也準備讓魯元公主和親,隻因為呂後又哭又鬧再加上吊, 找別人替代才算了事。從此,開鑿了和親之先河,和親成為曆朝曆代解決戰爭問題的首選方案。漢代劉家細君、解憂,隋代楊家義成、信義,唐代李家文成、永樂,宋代趙家賽月、金印等上百名公主,走上了漫長的和親之路,給中原大地帶來了些許安息和平,都是千古有功女子呀。
黃甲咕噥說,反正你的主意不地道,用女人換取贏利,不是大丈夫所為, 更不為世人所齒。要幹你們頂起碓窩幹,打死我也不幹。
黃屋也急著說,我不是那那那意思,打幹幹幹親家家家。
黃金再解釋說,範曄在《後漢書》中說虞延“性淳樸,不拘小節”,沈括在《夢溪續筆談》中也說寇準“能斷大事,不拘小節;有幹將之器,不露鋒芒; 懷照壁之明,而能包納。”也就是說,想成大事者,一定不要拘泥於細小的規矩規範。孫權為了討要荊州,讓色技雙全的二九妹子和年過半百的劉備和親, 隻是諸葛亮技高一籌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所以,老五巴壁虎這次出了一個金點子、銀點子、絕門點子。
黃榜憂慮地說,漢代王昭君可以代替劉家和親,我們為什麽不能找張家、李家女子冒名頂替?明白無故地把自家女子往火坑推,誰下得了這個狠心?
黃金搖頭說,土司之間都知根知底,如果有好事者揭底,一旦露出馬腳來, 就會“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了,反而給了他們背叛我們的口實,攻打我們的理由。
黃中發話說,按軍師說的辦。算一算、盤一盤,在黃家近族尋找,還有多少待嫁女子可以和親。
於是,大家扳著拇指一家一家盤算,成年還沒有婚配的女子有黃河之女茸妹、苦妹,黃金之女芼妹,黃榜之女艾妹、葦妹,黃節年之女苔妹,黃軌之女荷妹。彩娘說,荷妹隻怕班輩不合,其他都是嬢嬢輩,她一人是侄女輩,嫁出去怎樣叫喊?
黃中發話說,該怎麽喊,就怎麽喊,橫起豎起都是姑爺,隻是一個叫老姑爺,一個叫少姑爺。大家分頭準備,以黃府名義一起出嫁,和親這老少七女。大家正要離開土司殿,紅娘攔住他們說,就這樣出嫁和親嗎,出嫁誰家,和親哪府?八字還沒有一撇,都敢散了?
玉娘也翹著嘴巴說,總不能自己背個牌子“我長大了,想嫁人囉”一路問下去吧,得有個媒人去說和。就是說和了,還要看人家要不要你家女兒。
這樣一說,大家都沒主意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樣辦。土家人的婚姻一般來說有三媒,一是天為媒,二是歌為媒,三是人為媒。天媒是懷胎或者生下來就打上了親家,定下了親事,無論孩子長大後一個如何高官厚祿、一個如何貧窮低賤,一個如何殘腳斷手弱智低能、一個如何花容月貌聰慧賢達,都得結成夫妻,不得反悔,完全聽從老天爺安排。歌為媒最簡單,對歌定親,自由戀愛, 成熟結婚。人為媒是請人說媒,一般是男方看上了女方,不便直接說明,請媒也就是中間人去說和,說得和就開親,說不和就算了;也有女方看上了男方請媒的,這叫倒媒,畢竟很少,因為土家人在婚戀方麵有一句話,叫“戲男不戲女”。也就是說,男方看上了女方,女方不同意,不丟人現眼,不被人恥笑; 如果女方看上了男方,男方不同意的話,就顏麵掃淨,貽笑大方。所以,鳳姑歎息一聲說,這是要請倒媒呀。
黃中正色說,管他倒媒順媒,都得請。關鍵的問題,請誰去說媒。
在土家傳統婚姻中,媒人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說媒也是一個不可失缺的職業。“媒人心最狠,稻草說成金;揭開蓋頭帕,臉麻瞎眼睛”,這就是媒人的厲害之處。所以,隻要找對了媒人,什麽樣的女子都嫁得出去,什麽樣的男子也成得了婚。在土家哭嫁程序中,除了哭爹娘、哭兄妹、哭親朋之外,就有一段哭媒人,事實上是在罵媒人:
媒人是個豬潲瓢,這頭舀了那頭舀。你到他家吃頓飯,說他屋裏好幾萬。你到他家端個碗,說他兒子要當官。你到他家喝杯茶,說他屋裏馬上發。你到他家飲口酒,說他屋裏樣樣有。你到他家吞口湯,說他屋裏好田莊。
媒人盡念多多經,隻怕二天爛舌根。 媒人不說老實話,隻怕死了爛成渣……鶯姑攤著手板說,找媒人也是家外人。如果自己上門說媒,像竄鄉的貨郎, 隻怕被人笑死呀。
大家一起在土司裏尋找,既要不是黃家人,又要能說會道;既要德高望重, 又要不辱使命。想去想來,大家同時想到一個人,那就是會說會唱會拉會跳的管教授、管弦子、管閑貓。他被找來之後,雖然一口答應了跑腿事情,卻提出了新問題,黃家隻有七個待嫁女,周邊幾十家土司,成年的待婚男不在少數, 又去哪幾家說媒定親?總不能家家敲門家家問吧?
這樣一說,大家議論了三個說媒條件,一是兵強馬壯宣慰司家,二是武藝相貌出眾未婚子,三是品行端正年輕人,嫁過去隻能做正室,不可做小、做填房。按照這樣的選婿標準,大家根據平常掌握的情況,七嘴八舌地草擬了一個說媒清單,並相應地搭配了黃家待嫁女子:
紅竹蛇茸妹,嫁容米宣慰司田九雲之子河水豬田什休,又稱紅寡婦;綠瘦蛇艾妹,嫁永順宣慰司彭翼南之子毛腳蟲彭扣球,又稱灰寡婦;尖吻蛇葦妹,嫁酉陽宣慰司冉雲怒之子黃螞蟥冉鱸阿,又稱黃寡婦;玉錦蛇芼妹,嫁石柱宣慰司秦良玉之侄貓頭鷹秦翼明,又稱藍寡婦;五節蛇苦妹,嫁播州宣慰司楊順僚之子綿粉蚧楊竹馬,又稱花寡婦;虎斑蛇荷妹,嫁桑植宣慰司向仕金之子黑螞蟻向猛子,又稱黑寡婦;菜花蛇苔妹,嫁保靖宣慰司彭宣宗之子竹節蝦彭米答,又稱青寡婦。
管弦子拿著說媒清單正要出門,彩娘忽然捶胸大哭起來。黃甲急躁躁地問,才說媒還沒有嫁人,嫂夫人就開始哭嫁?
彩娘傷心欲絕地說,可憐我這些女兒呀,全都嫁給了寡婦。
大家想起準女婿們的綽號,也驚魂不定起來,猶豫不決起來。黃金笑著說, 沒什麽呀,綽號就是一個代號、諢名嘛。女兒們嫁過去了,未必就成了寡婦?
黃中也回過神說,老三說得在理。管教授,隻管去說媒,不要有什麽忌諱。管弦子帶著仆從,懷揣幾位姑娘的素描畫像,頭包黑帕、身穿長衫、腳踏草鞋、身背胡琴、手拿節杖一溜一拐地上路了。他們首選了播州土司,因為這是楊應龍被滅後建立的一個新土司,根基淺、人緣薄,膽子小、能聽話,圖一個“開門紅”的吉利。果真如此,還在土司城十裏外的關卡下,楊順僚竟然帶著司官、挑著酒擔、抬著烤豬烤羊列隊迎接。他笑容可掬地說,歡迎上司使臣駕到。
管弦子雙手持著節杖還禮說,閑貓子恭喜土司,賀喜土司,道喜土司。 楊順僚胖乎矮短、慈麵善目,端著一碗酒雙手獻給管弦子說,上司使臣光臨,定有大喜,不知先生帶來何喜?
管弦子一口飲了酒笑眯眯地說,聽說貴司三公子一表人才、武藝高強、尚未婚配,我家土司老爺有意把小女苦妹許配給他。
楊順僚連想都沒有想,立即奉上第二碗酒說,感謝上司恩賜。說著指著身後的三位一表人才的年輕人介紹說,這是我家老大楊竹鞭,綽號吹綿蚧;老二楊竹器,綽號紫蠣蚧;老三楊竹馬,綽號綿粉蚧;家裏還有一個卵子拖灰的吊鼻膿小兒楊竹簍,綽號銀毛蚧。
楊家三子立即上前道謝。管弦子的仆從抖開苦妹的素描畫像,高個子、瓜子臉、大眼睛、小嘴唇、粗辮子、繡花鞋、長披風,寶劍在手,低眉垂頭,特別是那一雙眼睛,明媚勾魂、顧盼流情、溫心含威,讓在場的人無不驚心動魄、血脈湧動。楊竹馬一把奪過畫像跪地謝恩,謝謝上司恩賜,謝謝老天恩賜。
管弦子看見三公子相貌堂堂、禮貌有加,自然歡喜無比,也算不虧待黃家苦妹。於是扶著楊竹馬說,我家姑爺快快請起。
楊竹器上前問,使節先生,黃家還有待嫁女兒嗎?
管弦子笑眯眯地說,成年的沒有了,生疙瘩兒多得像滿天星,二公子還沒有婚配嗎?
楊竹器笑著說,就是婚配了,也可以納小呀。管弦子嚴肅地說,黃家女兒隻做大,不做小。
楊順僚提著嗓子呼喊,知曉土司城,擺酒迎賓,大席慶賀。
管弦子帶著仆從,一路順風順水,春風得意,先後完成了播州、永順、保靖、酉陽、桑植、容米六家土司說媒,最後來到石柱土司,試圖來一個大滿貫、大結局、大收盤,走水路川江也行,走旱路忠路也行,愉快地回到支羅交差複命。可是,在石柱土司城出了卡殼,碰了一鼻子煙灰,討了兩手黑鍋巴。土司殿的把門千總橫著長槍說,土司出巡了,十天半月不回來,先生請回吧。
管弦子知道,這是秦良玉拒婚的托詞,莫說是一個清修高貴的女土司,就是一個邋遢猥瑣的男土司,出巡所轄峒寨也不會十天半月不回來,最多三兩天。所以,他從背上取下檀木胡琴說,不怕噻,三五年回來都行,我在土司殿前拉胡琴等她。
石柱土司兵站在自己的哨位上,瞪大眼睛,扯長耳朵,仍憑他拉下去、唱下去,有時還舞蹈下去。從上午拉倒下午,從日東拉到日西,從雞飛拉到雞歸, 沒一個人給他送飯,沒一個人給他送水,他仍然不停地拉著、唱著、舞著,直到夕陽“咚”的一聲掉下山去。這時,一名黑帕子司官過來說,管先生,土司大人請您說話。
管弦子口幹舌燥地說,這就對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何況我來給秦家送大喜呢?
秦良玉素有“饒膽智,善騎射,熟韜略,工詞翰,儀態嫻雅。而馭下嚴峻, 每行軍發令,戎伍肅然”著稱,也是武陵土司中屈指可數的英豪人物。其先祖為中原人士,元代初年因趕殺宋軍入川定居。她十六歲嫁給石柱土司馬千乘, 協助他治理司內軍政,井井有條、絲毫不亂。不久,馬千乘因開鹽礦得罪了太監劉瑾而被下獄活活打死。按照“夫死子襲,子幼妻襲”的朝廷禦製,她承襲了石柱宣慰司司使一職,更是把聰明才智和武功絕技發揮到了極致。所以,她不接待管弦子,是因為她瞧不上意圖奪取大明江山的黃中,不屑與之為伍,更不屑與之攀親。她披一襲大紅風衣冷若冰雪地說,什麽也不要說,喝杯熱茶吃飯,畢竟我們是鄰司,前世無冤,後世無仇。你要是在我這裏餓死了,難得給黃中那地痞無賴老兒解釋。
管弦子跛著腿正色說,我家土司來給秦土司消災免禍,怎麽“狗咬呂洞賓, 不識好人心”呢?隻怕你家夫君的陰魂沒有散去,又把你的陰魂搭了進去。
秦良玉冷冰冰地笑著說,我是黃中肚子裏的蛔蟲,他那點小雞腸子、小 九九算盤,我看得一明二白、三清四楚。什麽和親不和親,不就是造反被緝拿砍頭時候,多拉幾個墊背嗎?
管弦子鄙夷地說,夫仇不報、穩坐土司,享受天福、不婦不仁,你也心安理得嗎?睡覺不做噩夢嗎?不怕馬千乘半夜敲門、摳你的腳板心心?
秦良玉皺著溜圓的鼻頭說,螞蟻緣槐、緣木求魚,你幾個泥巴褲褪子、拖灰吊鼻膿,還能撼動鐵打的大明江山?
管弦子極力壓住火氣說,這就是土司夫人的不對了。而今的朝廷早已腐朽透頂,失去了庶民根本,就跟街頭那棵大樹一樣,不僅葉枯心空,而且根底爛溶。隻要我們振臂一呼,就會像當年的陳勝、吳廣一樣,天下響應,人人出手, 大樹必倒,讓暴明走上斷頭路。
秦良玉冷笑說,然後黃中做皇帝,百姓繼續受苦嗎?
管弦子傾著身子說,今天不討論這件事。我專程來給你送侄兒媳婦,貌美如花、芊芊動人,溫婉賢淑、千裏挑一,不要嗎?
這時,秦翼明進來給秦良玉耳語事情,見他魁梧俊美、禮貌沉穩,管弦子更加堅定了嫁芼妹的決心。所以他使一個眼神,仆從立即將芼妹的畫像抖開遞上說,請我家姑爺看圖識人,看圖說話。
秦良玉發怒嗬斥,誰是你家姑爺?八字沒合一撇,媒言沒得一句,不得行。合八字,是土家婚俗中的一個程序。“三媒”之後,男女雙方經過一段時間交往,了解一步步深入,情感一截截加固,就要進入婚姻的鉚定階段,叫訂婚。訂婚之時,男方先把出生八字即年、月、日、時報給女方,女方也把出生年、月、日、時寫出來找八字先生匹配,推算二人的屬相合不合,什麽時候結婚最適合。女方推定了結婚時間,還要報告男方,男方再找八字先生正期,敲定結婚的具體時間。管弦子站起來憤怒地說,我們走,等著秦良玉把石柱土司送上西天。
秦良玉也柳眉倒豎地說,我綠孔雀倒要看看,黃中老兒是怎樣送石柱土司上西天的。真是笑話,石柱土司是一槍一刀拚殺出來的,不是皇帝隨便賜封的。“屋簷下的麻雀,嚇大了膽子”,要來你就來,莫要空口說白話。
管弦子越來越激動地說,真是“鴨子死了,嘴殼子硬。”黃家如花似玉七仙女,其他六家土司都爭著要、爭著搶,剩下的芼妹長得最乖巧、最溫婉、最中看,專門為你秦家留著,你是“狗子坐秧蔸,不識抬舉。”而今,我黃家已與六家強大土司結成親家,連為一體、共成一家,不但我黃家首先要攻打你, 其他六家也會幫忙圍剿你、踏平你、瓜分你。縱然秦老婆婆武藝高強、刀槍威力無比,還能打得過我七家聯軍嗎?等死吧,秦老婆婆。隻可惜你那一群青壯蠻力的侄兒們,也要跟著你冤枉喪命。哀!哀!哀哉也!
“姻緣本是前生定,要想自主萬不能。”秦翼明自支羅寨打擂招親失敗之後,至今沒有找到婚配女子,所以見到芼妹的畫像後,早就靈魂出竅。他一把抱住正要生氣離開的管弦子說,管先生請留步,先用餐、後歇息,讓我單獨和土司嬢嬢說幾句話,明早定有分曉。
管弦子見達到了目的故意說,支羅粑粑不愁賣,黃家女兒不愁嫁。用餐就用餐,睡覺就睡覺,看在公子麵上等一晚。如若沒有消息,我們明日打早“腳上踩稀泥巴,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