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黑貔貅興師閑問罪 黃色貓奸計分思州
果不出黃金所算,寅時一到,繁星滿天、彎月如鉤、雄雞未鳴,就聽見 三十三聲號炮響起,三十三支號角吹起,三十三麵大鑼敲起,喪事總管扯起嘴巴呼喊,抽靈囉!
土家喪葬,主要為兩部分。第一為場麵部分,從死亡到坐夜發喪,主要是講熱鬧、講排場、講風光、講孝家的臉麵,所以炸不完的火炮,敲不爛的鑼鼓, 唱不絕的孝歌,打不夠的繞棺,頌不盡的道經,念不完的祭文,坐不盡的流水席。第二為實績部分,主要是抽靈發喪和落地安葬,必須吉日吉時吉地吉向, 求得平安吉祥、富貴發家、千秋萬代。冉二夫人,就是按照這樣的標準,選擇了發喪下葬時間和墓地。墓地在距離土司城二十裏之遙的大佛山,山頂巨峰猶如大佛,身高體肥、額寬麵滿、慈眉善目、耳掛垂月、鼻如懸膽、口似橫舟, 負西向東、晨曦初照、金光閃耀;佛山前麵,是日夜奔騰不息、千年萬年不枯的綿長酉水,是一官“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的吉象之地。長子冉魷阿抱著靈牌子,二子冉魴阿、三子冉鱸阿拄著苦竹棒,其他孝子扛著花圈、挽幛引領靈柩緩緩出城,吊孝來賓潮水般跟隨在靈柩後麵悲戚送葬,隊伍蜿蜒七八裏、鑼鼓敲得震天響、火炮炸得動地搖、喇叭吹得映山嶺、號子喊得順水淌。一般說來,丈夫死,妻子不得送葬;妻子死,丈夫也不得送葬。如果送葬, 靈魂就跟著去了,誰再嫁誰死,誰再娶誰死。如果不送葬,可以再嫁再娶,一切安然無恙。所以,冉雲怒沒有參加送葬,因為他是土司,還要娶納無數夫人, **無數女子。
冉二夫人的靈柩還在途中,忽然三發煙花彈在空中升起,走在後麵的支羅土司兵立即側身而返,從路邊的山洞、叢林取回事先掩藏的兵器湧入土司城, 按照約定分別占領了酉陽土司城東西南北四門和城外各路關卡。冉雲怒和夫人女眷以及少數守城司兵,被黃甲率領大軍全部拿下,無一漏網。同時,花峒長也率峒兵衝進牢房,不傷一兵一卒救出了黃貢。
黃金帶著黃中巡視城防說,我們隻能威服而不能占領,因為我們的兵力十分有限,加之遠隔支羅千裏,孤軍深入,救之不及。
黃中點頭稱是說,我們的目的就是威服整個武陵土司,不在乎一城一司地占據,在乎聽命於我,為我所用、為我所驅。
黃金計謀說,我們要在城牆上、關卡上遍插支羅大旗,站滿手持刀槍的支羅司兵,徹底威服酉陽司民。如果不成,黃甲、六狐狸開道,大哥、黃榜及五鷂子居中,黃屋、黃貢斷後,一路殺出去,求生保命。
黃中讚歎說,老三總是按照周文王的《易經八卦》思謀事物。謀求勝仗, 總想著敗路;麵對敗仗,總謀著勝路。
一切按照黃金的思路把關設卡完畢之後,太陽漸漸升高,送葬賓客陸續返回,看見城池關卡封閉、支羅旌旗遍插、支羅司兵站滿,嚇得麵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一直等到冉家三螞蟥安葬了冉二夫人回來,仍然沒有一點通關辦法。
大家正在無奈之時,黃軌出現在關卡上,扯起嘴巴呼喊,兄弟們,酉陽冉土司早已歸順我天威天儀的支羅黃土司了。我家土司老爺有令,請冉魷阿、冉魴阿、冉鱸阿三兄弟和秀山、彭水、黔江三安撫司通關進城,其他人等關下專候,違令者就地正法。
冉鱸阿氣得差點兒倒地說,一失對歌,二敗比武,三去親娘,四陷老父, 五丟城池,我黃螞蟥還有何麵目苟活於世?說著就要一頭撞死在石壁上。
冉魷阿和冉魴阿雙雙抱住他憤然說,兄弟這是陷害父親和冉氏家人。一旦我等自戕,雖然圖得一時痛快豪氣,他們必然遭殃賊人毒手。兄弟,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為好呀。
幾家安撫司也上前幫腔說,大公子、二公子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進城後,探明情況、看準機會,再作計較。
冉鱸阿環顧一眼大家說,大哥、二哥就不要進去了,你們都是有家小的人。我單身一人,哪裏黑哪裏歇、哪裏死哪裏埋,即便有事也不怕。其他土司要進去的話,必須把兒子們留在關外,以防萬一,不要被他們斬草除根。
冉魷阿畢竟是土司太子,一錘定音地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要去我們一起去,有了事也有個幫襯。再說了,人家已經點名道姓要我們入關進城,如果不遵守號令,隻怕一樣吃虧遭禍。所以,我們還是按照賊人的要求去做,一切多留心眼,相互照應、見機行事,方可保全性命。
冉氏三兄弟和三安撫司被押解進城,分別帶進他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土司大殿。身材魁梧、藤盔藤甲、須發飄逸的黃中坐在過去唯有冉氏土司可坐的鑲金黃木椅上,而冉雲怒卻被趕在案桌下一把黑色靠椅上坐著,兩邊站著藤盔藤甲、刀槍林立、威嚴難犯的支羅土司兵,特別是大殿門邊還站著兩名讓人心涼背冷的黑煞,一名是手持鐵牆錘的黃甲,一名是手持鐵板凳的黃屋。看到這一切,冉氏三兄弟和酉陽治下的三位安撫司,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哪有能力相機行事呢?但是,冉鱸阿還是首先問一句,土司老爹,您沒事吧?
昔日威風凜凜的甩尾蛟冉雲怒不但不敢甩尾,而且沒得半句語言,隻有搖頭算是回答。
黃中威嚴地掃一圈大殿裏黢黑而悲涼的每一張臉,然後頓一頓慢慢發聲, 你們先不義使詐擒拿我兒,再不仁羈押我兒於天牢,三不禮怠慢吊孝賓客,四不智司務頹廢,五不信司民刁蠻、不予教化,“義仁禮智信”全失,管理司務能力全去。因此,我大軍奉天朝之命,不得不來教化你們,點題你們,轄製你們。而今,甩尾蛟已經歸附我支羅土司,你們烏江上的三條螞蟥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冉鱸阿正想怒目發言,冉雲怒卻說話了,黃土司要酉陽隸屬支羅宣慰司節製,完全英明正確,我父子沒得半點意見,一切遵從將令。
三條螞蟥懷想,黃中總不會在這裏待上一輩子,你前腳出城,我後腳姓冉。一旦支羅大軍離開,我酉陽仍然管轄三家安撫司和十幾家招討司、長官司、峒寨,地域遼闊、兵強馬壯、武備精良,就是把酉陽宣慰司改成酉陽行省、酉陽國,你黃中也奈何我不得。於是,冉氏三兄弟低頭輕聲說,一切聽從土司老爹教導。
站在殿前的黃金威嚴高喊,請冉家父子禮畢退殿,請秀山、彭水、黔江三安撫司和花峒長上前聽令。
黃中慈祥地掃一眼大家說,改秀山、彭水、黔江三安撫司為宣撫司,花家峒為招討司,隸屬支羅土司直接管轄。請你們立即出城,回到本司本境,整頓司務、發展司業、愛顧司民。
四人做夢也沒有想到,在冉家坐夜拈了一個大便宜,提升了土司級別,立即稱謝退出,帶領本司人馬打道回府,連冉家埋人的早飯也都懶得吃了。此時, 黃軌進來報告,容米土司田九雲和兒子田什用、田什麽、田什休率大軍經巴茅溪、百戶司沿酉水而來,即將進入酉陽司境。
黃金似笑非笑地說,黑貔貅來得好快呀,昨晚剛剛從靈堂溜走,今早就率兵來問罪了。
黃中憂慮地說,田九雲大軍隻怕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呀。
黃金習慣地舞著馬尾刷說,不要怕他,早在兄弟的計算之中。黑貔貅也許早想攻伐酉陽土司,大軍早在路途等候,而今被我大軍橫插一杠子擾亂了計劃, 所以他想反手伏擊我,奪取酉陽城池。
魯進立即張掛武陵地理分布圖,讓大家尋找田九雲所在位置。
黃金指著圖畫中的一個小黑點說,這裏叫麻旺坡,是黑貔貅攻打酉陽城的必經之地。麻旺坡山大溝狹、水深溪密、樹大林茂,隻要埋伏三五千精兵,用滾石滾木即可擊潰來敵。
黃軌插嘴說,在狹窄的深溝兩頭再派兩員大將,把布口袋牢牢一紮,他龜兒子一個莫想跑脫。
黃金搖頭說,人家兵將眾多,如果剛剛依歸的幾家土司一起反叛,他們就會像汪洋大海一樣洶湧而來,你我都無生還之地了。我們這次征伐的目的是, 收他們的權、收他們的心、收他們的歸依,不在乎也不可能把他們的城池、土地全部占據。所以,我們隻要把田九雲打敗、打跑即可,“窮寇莫追,餓狗莫攆,潑婦莫逗。”
黃屋結結巴巴說,有有有道理,好好好道理。
黃金回頭望一眼大家,又指著地圖說,這裏是思州宣慰司,下轄烏羅、銅仁、鎮遠十幾個司峒,勢力同樣不可小視。他們一旦醒悟過來,也夠我們喝一壺。而今,聽說田家兄弟正在生怨,如果我們派人散布謠言,挑起內鬥、家族殺伐,再從中調停,不但落一個大好人大恩人的名聲,而且也為支羅土司今後發展埋下一顆包衣種子。
黃中掃一眼身邊虎視眈眈的戰將們,都低頭癟嘴,沒一人自告奮勇請命出戰,因為大家都覺得這是添鹽加醋、無中生有、嚼舌爛根的女人事,不是大丈夫所為。
黃金用犀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說,看來色貓子當之無愧了。
大家哄堂一笑,黃軌跳出人群氣憤地說,三叔,憑什麽每次做壞事,都編排我一人呢?四叔、五叔五大三粗、蠻力無比,為什麽不能去做這些嚼舌根、唆是非的事情?還有呀,黃貢、黃詔這些兄弟,眉清目秀、美男俊漢,逗個小妹、嫖個大嫂、弄個消息,比我幹柴幹棍的黃軌要方便得多、強勢得多呀。
黃甲笑得像一隻黑鼎罐說,我和你五叔呀,那是“麻布口袋繡花,底子太差。”你娃兒生來是勾兌女人的高手,軍師哥哥沒有看走眼。
黃中見狀說,其實這一路最重要、最有功勞,一人敵萬人,一將頂十將。單槍匹馬去戰勝一個宣慰司,比一萬人對付容米幾萬大軍的功勞要大千倍。色貓子,這樣的功勞,你還不要嗎?說不一定,還可以趁渾水摸幾條豔麗無比的美人魚兒呀。
黃詔奪趣說,肯定是有的,七八十斤重,長頭發、大眼睛、翹嘴巴、香蔥鼻子。
黃中看一眼黃詔說,既然這樣惹人,劍齒狼也去,給色貓子幫個手、打個伴。接著,黃金調兵遣將,分派任務,黃貢率五百精兵先行出發,在麻旺坡選好伏擊地點,準備石頭、木棒,並畫好伏軍草圖回報;大哥殺豬宰羊,大擺宴席,與冉家父子一道宴請全城官員和地方名宿,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隻管喝團結酒、友誼酒、兄弟酒。夜深酒醉時,把酉陽司務托付給冉家父子,我等以回支羅寨為名離開,悄然趕到麻旺坡,神不知鬼不覺地等待人困馬乏的黑貔貅。
黃中高興地說,軍師妙計,照此執行。
這裏不說黃中在麻旺坡怎麽伏擊容米大軍、怎樣箭傷黑貔貅田九雲、怎樣亂軍中斬殺豪箭豬田什麽的事情,單說色貓子黃軌和劍齒狼黃詔二人來到思州土司城。他們貓在一家屋簷下,一邊啃著高粱梗一邊思謀,怎樣去散布軍師教導的幾句話?寫在牆壁上沒有筆墨,印刷傳單沒有刻板,人人傳導沒有時間, 大街上呼喊沒人相信。忽然,一群小兒打鬧過來,敲擊了黃軌遊**的靈魂和封閉的智慧,想到了挑撥思州土司矛盾、兄弟仇恨的辦法。於是,他們找到一個正在遊街叫賣糖葫蘆的老者問,一樹多少錢,老爹?
土家糖葫蘆是用山楂做成的,十個為一串,插滿稻草繩子捆成的木棒,像一根結滿紅豔果果的樹木,孩子吃的多,大人吃的少。老者驚奇地問,你家多少孩子,買我這一樹?一樹五十多串,吃得了嗎?
黃軌笑著說,我家老爹過生日,來的孩子多,隻怕您這樹糖葫蘆還要分來吃才夠呀。
黃詔也幫腔說,兄弟姐妹多,孩子就多噻,擠擠滿滿幾十桌人。
老爹望一望溜圓紅潤的滿樹糖葫蘆,十分依戀地說,一起賣隻當批發,一吊半錢。
黃軌笑眯眯地說,看您年紀大了,做個生意不容易,給兩吊錢要得不? 老爹摸著滿臉黑白相間的短須“嗬嗬”笑著說,你娃兒好孝心,一定多子多福。
黃軌和黃詔扛著一樹糖葫蘆,找到那群滿街瘋鬧的孩子高聲叫喊,冰糖葫蘆,好吃不要錢,專送吊鼻膿娃兒。
不要錢的東西,沒人不想要。一群吊鼻膿小兒湧過來,鬧鬧嚷嚷就要動手搶奪。
黃軌立馬大聲阻止說,不能白吃,不能白吃。
小兒們舔著嘴巴說,什麽條件?反正一條,沒得眼眼錢。
黃軌笑著說,不得要你們的眼眼錢,隻要你們吃一顆糖葫蘆,念一句我教的歌謠就行了。歌謠很簡單,不費一點力氣。
小兒們拍著小巴掌齊聲說,要得噻,快點教噻。
黃軌一邊分發糖葫蘆,一邊教念歌謠;孩子們一邊津津有味地白吃糖葫蘆, 一邊跟著黃軌念誦:
土司王,領頭羊;
弟兄宰,過重陽。
分發了糖葫蘆,黃軌揮手說,你們一邊吃一邊滿街唱,最好到城牆上唱, 到城門口唱,看誰唱的地方遠,看誰唱的聲音大。一個時辰後,你們還回這裏, 不但有不要錢的糖葫蘆,還有不要錢的糯米粑粑。
孩子們散去後,黃軌帶著黃詔選擇了一家小酒館角落坐下,要了兩壺酒、一碟花生米、一盤牛腿肉、一盤豬頭肉和一盤煎豆幹,一邊張嘴咂酒,一邊耳聽小孩傳唱,一邊眼觀店家客官反應。
客官們麵帶驚慌說,趕快吃了走呀,田土司要大開殺戒了。
店家也麵帶難色說,哎呀,又得關門了。其實呀,這土司大位他田家人霸占著,誰坐不是一樣嗎?
有人歎息說,土司家族爭權爭利爭女人,遭殃的還是思州黎民。
思州田氏與容米田氏一樣,大多為地道土著居民,自春秋以來特別是戰國北方田氏南遷加盟,巧妙經營、靈活處事、借依朝廷,日漸成為黔中山區呼風喚雨、無人敢惹的首族,並在元朝初年受封思州宣慰司。但是,到了大明年間,其他田氏房族日漸衰微,隻有大房和幺房兩大核心集團,為爭奪族權司權漸行漸遠、仇恨疊加、矛盾尖銳,族內多次相互殺戮,一族為二、一司分倆,各為中心、各擁族長,各立宗祠、各祭祖先。而今霸占土司大位的,仍然是大房子孫世襲,幺房子孫無論多麽雄才大略、誌在天下、人多勢眾,連覬覦土司大位的機會都沒有。當然,大房也不忘時時提防、時時打壓、時時削弱幺房勢力, 或羅織罪名大辟極刑,或無中生有千裏流放,或絞盡腦汁削籍為奴,就連居住生活地點,幺房一族也被趕到幾百裏外的思南……聽到小兒傳唱,幺房眼線立即報告族長,田仁智找來同胞兄弟田仁美、田仁政連夜緊急商議,這明顯是大房族長田仁厚編排的惡作,加害的托詞,想借此剿殺我們幺房。
老二田仁美,綽號巴山雞,生來急急跳跳、慌慌張張,挽袖撈褲說,老子早就受夠了窩囊氣,這回要搞就搞個場合出來,非得把巴山燕弄死不可。
老三田仁政,綽號巴山雀,曆來也不是省油的燈,揮著拳頭氣憤地說,我們都是先祖田完後裔,為什麽大房曆朝曆代都做得了土司,難道我幺房沒得一人坐得穩嗎?大哥,帶著族人搞就是,“該死卵朝天,不死好過年”,殺了巴山燕田仁厚老賊,土司大位就是大哥你巴山雕的。
田仁智點頭說,有兩位兄弟這個態度,我心裏也有底了。為了幺房一族揚眉吐氣,我這三十多歲、一百多斤,全部交出去了。至於我們三兄弟誰做土司嘛,滅了田仁厚再說。
田仁美滿臉笑意地說,如果大哥一人做不過來,我們三兄弟輪流做也行。田仁智把三顆腦殼聚攏一起悄聲說,我們現今當緊的是要分頭秘密聯絡幺房各家各戶,一是準備武器,隨時聽候號令;二是家家戒備,提防田仁厚突然襲擊,他說“弟兄宰,過重陽”,也許虛幻一槍提前到八月十五呀……看到滿街司民麵色黑青、閉嘴不語、來去匆匆,黃軌說,兄弟,看來兒歌起了作用,我們再加一把柴、燒一把火,讓他們三五天之內打起來。
黃詔閃亮著一雙眼睛問,色貓子哥哥,怎樣加柴、怎樣燒火?
黃軌神秘地笑著說,老本行老買賣。我們今晚打扮成幺房人,撥栓翻窗進大房家,強奸土司家的女人。
黃詔大驚失色地說,搞不得。要去你去,打死我也不得去做那缺德短命的事。黃軌摳一摳頭發說,那就殺一個大房的小孩,丟在土司殿。
黃詔急切地說,也不得行,怎麽無緣無故殺害一個與我們不相幹、無仇怨的人呢?
黃軌想一想說,找一個死孩子也行。
黃詔搖頭說,也是一個發黴的餿主意。現而今,急打急哪裏找無人掩埋的死孩子?還是想一想別的辦法。
黃軌攤著手板說,隻有殺一條狗。
黃詔點頭說,這辦法好。死狗丟在土司椅上,狗血塗在大殿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