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尋找占卜者1

又一個夜晚,城市華燈初上,點點的街燈映在市府大道兩側,似一條無垠的光帶延伸向未知的遠方,將都市華麗的氣息送向每一個角落。

無數色彩斑斕的夜景燈也照亮了市府公園,遠遠望去就像一座充滿迷幻感的琉璃森林,映襯著公園旁的高層公寓,使它在夜風中顯得更加獨特醒目。

A座23層朝南,淡黃色的燈光輕輕籠罩的兩居室,便是我的家。

今天是周末,我從超市采購回一大堆豐富的食物,為自己做了幾道喜歡吃的菜,有清脆爽滑的蘆筍蝦仁,也有濃香撲鼻的魚香茄子煲,還有清涼降火冬瓜幹貝湯,然而菜才剛剛端上桌,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我趕忙轉身來到門口,輕輕拉開一道門縫,明暗交替的光影裏,出現一抹修長的身影,麵容冷酷俊美,黑發略顯零亂地垂在額前,卻掩不住眉宇間桀驁的神色,一襲簡約的黑色短款風衣,在他身上也顯得氣勢非凡,隻是此刻的他看上去有種揮之不去的疲憊,眼睛四周布滿一圈淡淡的黑影,拖著行李箱的手也顯得有股說不出的無力。

“天揚,你終於回來了!”那一刻我的心簡直要跳出胸腔,撲上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是啊,回來了……”他露出一抹苦笑。

“你還沒有吃晚飯吧,快進來跟我一起吃。”我拉著他的手,將他請進屋內。

然而,他進來望了一眼餐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卻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我吃不下,這一周多來,我吃不下也睡不好,腦子裏晃的全是貝拉的影子。”

我的眼底閃過一抹黯然,低聲問:“這次回紐約找到她了嗎?”

他長歎了一聲:“沒有,我動用了全部的關係,想盡一切辦法也沒有找到她的下落,原本懷疑的青龍幫好像和此事也沒有關係……”

“可是我這裏卻有意外的發現哦……”說著,我便將一周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則新聞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他聽後整個人陷入一種無意識的驚怔狀態,眼底一片凝固的神色,隔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地說:“難道貝拉的失蹤真是不相幹的人做的?”

“極有可能!”我堅定地點了點頭,“不如這樣,等吃完飯,我再陪你去你家,看看有沒有什麽之前沒發現的線索。”

他緩緩地轉過頭,望著我,漆黑的眸子裏透出複雜的光芒:“尚蓮,真難得你為這件事如此費心,其實這件事與你無關,你根本沒必要趟這攤渾水!”

我一笑而過道:“不要這麽說,你和貝拉都是我的朋友,我又是學心理學的,最見不得別人受折磨了,隻有看你順順利利地把人找回來,我才能**。”

他沒有說話,但是我卻能感覺到他正拚命壓抑著心底洶湧的情緒。

“但是,讓我幫忙可是有條件的。”我又笑著說。

“你盡管說,隻要是我風天揚能做得到的!”他拋出一席信誓旦旦的承諾。

“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由笑得更開了,“我的條件就是要你答應我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養足精神才能和劫走貝拉的凶犯對抗!”

他低下了頭,默默地注視著我。

沒有說話,但俊美的麵容上有種久違的陽光般的溫度,恰如冰雪消融,他不知不覺露出的一抹淺笑,就像一抹暖陽,照亮了四周。

房間裏一片長時間的寂靜。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一聽見你的聲音,我心裏所有的煩惱好像都會隨之消失,心也能很快安定下來,專業的催眠師就是不一樣。”隔了很久,他才很慢很慢地說出這句話。

這使我心也不禁為之一動,我真的有他說的這麽神奇這麽好嗎?

不過——

就算能使他心安,能讓他心靈平靜,他心靈深處最掛念的那個人,始終也還是貝拉吧!想到這裏,我強迫自己把將要湧出的情感壓到心底,然後淡淡地回了句:“別說那麽多了,先吃飯吧,不然飯菜都要涼了。”

一頓簡單的晚餐過後,我們又來到天揚的家。

由於一周前他走的匆忙,房間仍維持著貝拉失蹤時的樣子,滿地的玻璃碎片,讓人一進門就不由得繃緊神經。

我讓天揚打開房內所有的光源,戴上橡膠手套,然後蹲在地上細細尋找起來。

記得貝拉失蹤當時,動靜極大,場麵詭異,還引起如此強烈的玻璃震裂,那麽隻要劫犯是人,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抱著這樣堅定的信心,我仔細地搜索著,沒有放過每一寸地板。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轉眼已經過了午夜,除了滿地的碎玻璃和破損的家具擺設,什麽特別的東西都沒有找到。

“沒有,什麽都沒有!那家夥就像一陣風似的,來無影去無蹤!”天揚終於忍不住焦躁地怒吼出來。

“別這樣,天揚,再給自己一點時間。”我直起身,揉了揉已經麻痹的雙腿,強打起一個微笑安慰他。

他從地上直起身,筋疲力盡地走到我麵前,勸道:“尚蓮,你明天還有工作,就別陪我在這浪費時間了,讓我一個人找吧,如果有什麽發現,我會馬上通知你。”

我搖了搖頭:“為什麽這麽說呢!你在國內無親無故,除了我這個朋友,還有誰能幫上忙,為什麽還要跟我客氣?”

他想了想,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然,你先坐下來休息一下,我去煮兩杯咖啡。”

“也好。”我笑著答應了他,轉身想朝客廳西麵那張舒適的大沙發走去,無奈雙腿蹲壓太久,實在麻痹得太嚴重,才剛邁出一步,就覺得腳底一陣針紮般的刺痛,整個人控製不住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一堆玻璃碎片當中。

“尚蓮!”天揚發出一聲驚叫,急步朝我跑來,也就在這個時候,倒在地上的我突然感覺到燈光反射下,不遠處有一條黑線泛著幽幽的冷光。

目光猛然定格在那裏——

顧不得渾身的劇痛,我立刻伸出手,將它小心翼翼地拾過來,放到眼前仔細一看,竟是一根長長的頭發。

“天揚,這是貝拉的頭發嗎?”我對奔到近前的天揚問。

天揚仔細看了很久,最終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是,貝拉的頭發染過,是紅色的,而且卷發,可這根頭發卻是黑色直發!”

這麽說,這是除天揚和貝拉外,第三個人的頭發,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劫走貝拉的嫌犯!

我的心頓時劇烈地跳動起來,當場如獲至寶,讓天揚到廚房幫我找來一個幹淨的食品密封袋,將它放入其中。

“我有位客人是市公安局法醫科的主任,和我私交很好,明天我就將這根頭發送給他,請他幫忙做個DNA鑒定。”我興奮地對天揚說。

“可是……”天揚麵露猶豫,“你知道我並不想和警方打交道!”

“放心吧,他是個值得信任的朋友,一定會嚴守秘密的,你就算不相信他也應該相信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

如此一來,天揚也就沒再說什麽,畢竟在這個當口,哪怕一根頭發絲也可能是找到貝拉的關鍵線索。

三天後的中午,我在工作室為一名客人做完催眠,正想讓小婧幫我去訂午餐,卻見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穿著銀灰色一塵不染的西裝,搭配著款式簡單的黑色皮鞋,白皙的臉上架著一副窄板的金邊眼鏡,不經意地透出冷靜利落、毫無瑕疵的特質,正是我委托鑒定那根頭發的法醫趙哲。

見到他,我顯得驚喜萬分,第一句話便說:“趙醫官,我可總算把你給盼來了,是不是帶了鑒定結果來給我?”

他沒有直麵回答我的話,卻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一起吃午飯吧,坐下來我再慢慢跟你談。”

我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兩人搭乘電梯下樓,來到位於工作室一層的意大利比薩店,這也是我平時常來的地方。

其間,我隻顧埋頭看菜單,刻意不去提這件事,隻等他主動向我攤牌。

終於,在一杯冰茶和兩塊比薩餅下肚之後,趙哲終於按捺不住,意味深長地對我:“尚蓮,我原先隻知道你是心理學方麵的專家,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對考古學也產生興趣了?”

考古學?他在說什麽啊,和我們今天要談的事情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望著我緊擰的眉頭,他仿佛已看出我心裏的想法,又說:“你最近是不是得到過什麽古董、古物,甚至是……古屍?”

“古屍?”我驚得差點沒從座位上蹦起來,“你在說什麽啊,我可不是盜墓賊!”

他笑了起來:“你那天來我辦公室的時候,一臉神秘的樣子,還一再交代我不可外傳,我難免會那樣想嘛……”

這真是……我實在說不出任話來表達我的心情,隻能非常無奈地扶住額頭。

“趙哲你想到哪裏去了,我讓你保密的原因,是因為這件事的當事人不希望別人過多的幹涉他的隱私!”隔了好一會兒,我才漸漸恢複正常的語言功能,“你盡管放一萬顆心,我一沒盜墓,二沒犯法,那根頭發的鑒證結果到底是什麽,你大膽地說吧!”

“那我可就說了,你可坐穩了……”他幹咳了二聲。

“快說!”我心底的火氣又上來了。

他望了望四周,見沒人注意這裏才壓低了聲音說:“那根頭發的主人,如果在世的話,至少有四千歲高齡!”

一時間,我隻覺得頭頂一陣天旋地轉的搖晃,眼眸中陷入一片空洞的茫然。

“四千歲高齡,我沒聽錯吧?”

“這是真的,鑒證報告我都帶來了。”趙哲說著,從隨身的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送到我的手中。

我即便不用看,也知道裏麵寫著什麽,趙哲辦事一向嚴謹,他不會拿這種事和我開玩笑,隻是這樣驚人的結果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使我的大腦突然陷入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難道說,你之前也不知道這根頭發主人的年齡,它也並不來自古物?”望著我恍惚的表情,趙哲的眼底也漸漸顯現出一種驚愕的神情。

“總之,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除了保密還是保密!”我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情緒,再三地告誡他。

“你放心吧,我趙哲可是出了名的有組織有紀律。”他的臉上雖然隱隱掠過一絲不安,卻還是一口承諾下來。

夜晚,又在如河水傾倒般的月光下降臨,無數星辰在漆黑的天幕上閃動著,就好像一個個裝著秘密的會光發的琥珀。

下班後,我沒有先回家,而是直接來到天揚那裏,將鑒證報告鄭重地交到他的桌前。當他打開密封的文件袋,看完裏麵的內容時,和我中午在餐廳時一樣,都露出震驚到蒼白的表情。

“這是怎麽回事?四千年前的頭發,難道是四千年前的幽靈劫走了貝拉?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凝視著天揚,盡可能冷靜地說道:“我也知道這個鑒證報告超出我們的想象,不過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很多超越自然常規的現象存在,我們不能以已知的世界觀來判斷一切,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貝拉的失蹤已經不再是一起單純的綁架案,其中牽扯著很多深不可測的謎團!”

“那怎麽辦,貝拉失蹤已經一周了,事情不僅沒有任何進展,反而變得越來越複雜,照這樣下去,她很可能會遭遇不測!”說話間,天揚的手緊緊地,緊緊地握成拳,青筋全都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