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未等金雁找媒人去說自己退婚的想法,媒人第二天下午卻親自上門來找金雁了。

“金雁呀!人家張濤今兒一早就讓我告訴你,讓你和他辦結婚證去哩。”金雁心中納悶:張濤怎麽這麽快要結婚?自己不是已經告訴他要退婚了嗎?便笑著對媒婆說:“咋能呢?我倆都還不到十八歲,這事門都沒有!讓他張濤就死了這個心吧!”

“年齡的事金雁你就甭管,隻要你去了就成,人家張濤他爸有錢,外頭朋友多,走後門一會就把結婚證辦到手了。你遲早是人家的人,早些辦了好。”

“我說過這事不成嘛,我不願意!”金雁說。

媒人仍然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那就讓張濤來叫你吧,你們這些年輕人呀,娃娃脾氣都還沒改呢!”

張濤於是隔三岔五來找金雁辦結婚證,他越是催得急金雁越是反感，隻得又一次鼓足勇氣向媒人和父親提出退婚的事。媒人顯然吃驚不小。她感到驚愕而氣惱,拉長了臉,眼睛瞪得像核桃。：“你膽可真夠大的！我說了多少年媒了,還沒有一個女子敢退婚的！我那天還以為你說不願意在今年結婚呢,原來你不願意這門婚事!那你先前幹啥去了?如今船到海灘了你才說。你把媒人抹得五麻六道的有你好看…….”金雁說了那晚的事。媒人把嘴一撇:“ 我當是啥事呢，這算什麽？農村娃麽,能有多好的。”

金雁不服氣:農村娃咋了?農村娃就應該不分場合的罵人嗎?

見說不動金雁,媒人氣呼呼道:“這麽好的娃你還彈嫌!我看你以後能找多好的!”

幾天後,金雁去了村西頭的玉娥家,對玉娥講了自己退婚的想法。玉娥和她從小--起耍大,上學時倆人不光都是學校的文藝骨幹,而且她也和金雁一樣喜愛文學,可貴的是玉娥這幾年一直沒有放棄對文學的追求,她的作品不斷出現在各種報刊雜誌上。金雁很佩服自己的這個好朋友,很多事都願意和她商量。

玉娥說:“這退婚的事你要想清楚了.咱這地方‘訂婚就是婚',訂了婚就像是把兩個人拴到一起似的,你退婚肯定要有壓力的。”金雁想了想，咬咬嘴唇:“我知道退婚不容易,但一聽到張濤那些罵人的話心就涼了……我本來就怕他念書少、沒教養，現在一看啊……唉!差得太遠了。”玉娥把桌上的水杯朝金雁麵前推推:“你知道咱耍梁妮女婿、小英女婿還有麗麗女婿都是那樣耍的,耍翠平女婿、小珍女婿比耍張濤厲害多了,還沒小心把人家小珍女婿的胳膊都給勒傷了,人家都沒嫌,仍舊笑眯眯的。誰知……唉!早知道這樣就不耍他了!也怪咱村有這個風俗。金雁你要考慮好,也許張濤隻是一時衝動才罵人呢,人品不一定就有多壞,婚姻的事你自己要拿主意。”

金雁下了決心似的說:“張濤實在不該在那個時候罵人。我已經想好了要退婚的，把他花的錢一攬子退給他！。”

和玉娥說了大半天話,直到天黑，金雁才回到家裏。從父母房門口經過時,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裏麵傳出的說話聲清晰的飄進了她的耳朵。

“兄弟這幾年在外忙著做生意,也沒讓娃念過書。聽張濤說金雁可能是嫌這個吧”金雁聽出那是張濤他爸的聲音。

“不會嫌這的,剛開始我看金雁蠻高興的嘛!”父親說。

“就是的,不為啥更不能剛訂婚就要散夥,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嫌我家張濤有啥毛病呢,這讓兄弟這張臉朝哪放呀!”張濤他爸的嗓門總是很大。

父親笑著說:“金雁可能是因啥事一時衝動,等我問清楚了咱再說。我肖家這門人還沒有把女子許了人,又平白無故毀婚的事呢!”

金雁想進去把話說清楚,但稍一思索還是覺得此時說不妥,不如改日叫來媒人,三方對麵當麵鑼對麵鼓，把這樁婚事全了斷了。她正想著,房裏有腳步聲響,像是有人要出來了,便趕緊躡手躡腳回到自己的房間。

躺在**,金雁的耳邊不斷回旋著張濤罵人的話,想起自己的哥嫂和住校讀書的妹妹平日裏都是和和氣氣互相謙讓,一家大小從沒吵過嘴。心裏就如同塞進了一團亂麻,難受極了。”讓這樣一個滿嘴髒話的人出入自己的家庭,成為這個家的女婿嗎?”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決定要退婚,她要成為肖家門裏第一個提出退婚的女子!

她又一次對父親說了這件事。父親沉思著:“我聽說是張濤那晚說話粗了點惹的事。年輕娃娃麽。再說這幾年沒人管,說不定以後有人管了,他也就知道這些了!”金雁不滿的撅著嘴,走過去扳著父親的肩頭,亭亭玉立的身體撒嬌般搖動著:“爸,不是的!張濤那晚還罵人呢,那些話我都昕見了,哎呀呀,難聽死了!聽都聽不得!”父親說:“你是嫌人家在人多處丟了你的人吧!可不能太好麵子了,虛榮心太強了沒好處呀!麵子難道能當飯吃?”

“爸,你不知道這個張濤罵的啥話嗎!都是流氓話呢!反正我要退婚,哪怕借錢也要退。”見父親不說話,她又繼續奴著嘴，賭氣似地說道:“爸,您先借錢把這婚退了,咱一個子兒都不欠他張濤的,我以後掙錢還您!”肖華義聽著,坐在那兒一愣一愣的不知說什麽好。他沉思片刻,才慢條斯理的說:“我看,這樣吧,給我幾天時間,我下去把張濤再了解一下。你也好好思量思量,真的不行咱再退婚也不遲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