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這樣的情況下,王俊財經常出入四觀殿軍政分府,跟詹大悲取得聯係,隨時了解革命黨人的最新動態,為革命黨人提供後勤保障。
因為餘家跟王家是世交,餘瑞祥熟識王俊財,一看到王俊財,不由非常高興,稱讚道:"王氏家族為了幫助革命不遺餘力,的確讓人敬佩!異日建立了中華民國,王氏家族當立首功。"
"王家隻不過在漢口有點薄名。餘家卻是武昌首富。想必餘世伯和餘世兄一定會盡最大的力量,來支持革命黨。"王俊財謙遜地說道。
餘瑞祥歎了一口氣,說道:"家父雖說能夠為百姓的利益跟官府據理力爭,不過,忠於清廷的思想卻極為頑固,不僅自己不支持革命黨,而且還不要我哥支持革命黨。"
王俊財說道:"雖說如此,我相信,他們最後會支持革命黨人的。"
餘瑞祥跟王俊財說了一回話,就在王俊財的陪同下,去王府拜見過王翔宇,便離開漢口,啟程回去武昌。
雖說並沒有勸降張彪,餘瑞祥了解清楚了漢口的局勢,知道那邊的革命黨人無力對盤踞在劉家廟一線的張彪殘部發動攻擊,便越發希望快一點從武昌發兵,渡過長江,攻打劉家廟,先把張彪及其殘部趕出漢口再說。因而,一回到武昌,餘瑞祥徑直去了軍政府,準備再一次提出發兵攻打漢口的**。
恰好,起事的革命黨主要領導人都在那兒,湯化龍等谘議員們也齊聚在會議室,一個個望著黎元洪,似乎在等待他做出重大的決策。
黎元洪正襟危坐,張口就要說話,看到餘瑞祥進來了,先向他點了一下頭,隨即說道:"從現在起,我即為革命軍之一員,不計成敗利鈍,一切為了革命軍,去做最大的努力,直至光複我漢人的江山!"
嘩啦啦,眾人激動萬分,熱烈地鼓掌歡迎。
餘瑞祥一樣興高采烈,說道:"都督既然已經是革命黨人,腦後拖一根辮子就不好看了,應該趕快把它剪掉。"
"是呀,革命黨人腦後都沒有辮子;都督留著辮子不太好看。"眾人附和道。
黎元洪說道:"你們不要這麽說,我既然已經是革命黨人了,就肯定會剪去辮子的。今天已經太晚了。明天,你們就找一個人來,把我的辮子剪掉吧。"
"都督既然已經是革命黨人了,何必要等到明天才剪辮子呢?"蔡濟民說道:"就今天,就現在,剪掉你的辮子。"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地,就有兩個革命黨人跳了起來,跑出會議室,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找來了一把剪刀。一個人就揪住了黎元洪的辮子,另外一個人一剪刀下去,哢嚓一聲,那根長長的辮子就落了地。緊接著,那把剪刀在黎元洪的頭上肆意揮舞。不一會兒,黎元洪頭上連一根毛也沒有了。
蔡濟民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摸著黎元洪的光頭,說道:"黎都督這下好了,變成了一座佛了。"
"是彌陀佛。"黎元洪笑道。
"是鬥戰勝佛。"餘瑞祥馬上接過了黎元洪的話頭,說道:"從今往後,黎都督一定會率領革命軍像孫悟空一樣,一**打到北京去,遇妖降妖,遇佛殺佛,任何人也阻擋不了我革命軍降妖驅魔的步伐。"
眾人嘩啦啦地鼓掌叫好。為了慶祝黎都督辮子落地,革命黨人甚至在門口放起了鞭炮。幾天來的緊張氣息,就因為黎元洪頭上辮子的被剪而輕鬆下來了。
王俊林也在現場,說道:"僅僅隻是放鞭炮慶賀,恐怕還不能表明黎都督已經參加了革命黨,要把黎都督的辮子懸掛在門外的大樹上,讓人人都看清楚,黎都督已經是革命黨人了。"
大家紛紛叫好。黎元洪的辮子懸掛在門外的大樹上了。王俊林拿出一張白紙和毛筆,讓黎元洪寫上這是他的辮子,把它粘貼在那根辮子跟前。
黎元洪正式走馬上任湖北軍政府都督,處理軍政府的大小事情。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連夜召集各**革命黨人和谘議員們,商討軍政府各部門的職責和人員的配備問題。
問題解決之後,餘瑞祥說道:"軍政府已經成立起來了,就必須正視當前所麵臨的主要問題。至今,張彪率領殘部仍然盤踞在劉家廟。而且,聽說清廷已經從河南和湖南調兵開過來了。要是他們跟張彪殘部匯合在一起,力量就會大於我革命軍。因而,在敵人的援軍趕到劉家廟之前,我們應該盡快調集人馬,渡過長江,和漢口的革命軍匯合,先把張彪殘部解決掉。這樣,即使日後清軍打到漢口來了,我們也能夠處於主動地位。"
"張彪不足為慮。"黎元洪說道:"趕明兒,我寫一封書信,派遣一個同誌過江,勸他來降,不是比打仗更好一些嗎?"
"我今天已經去勸說過張彪了,他不會來降的。況且,就是要逼降他,也得有能力先打痛了他,才比較容易成功。"餘瑞祥堅持道:"這件事情不能遲疑,要快。我們是在跟清軍搶時間。要是清軍贏得了先機,我們就會很被動。"
眼見餘瑞祥說得如此慎重,革命黨人紛紛讚同他的意見。可是,革命軍隻有五六千人,既要維持城裏的秩序,又要跟清軍殘餘分子作戰,已經很有些吃力了,哪裏抽得出人馬渡江作戰呢?
"隻要善於運用學生和民眾,我們就可以抽調出一個標的人馬去攻打張彪。"餘瑞祥說道:"張彪已經是驚弓之鳥,革命軍一打過長江,他隻有繼續北逃。"
黎元洪卻疑慮重重:"別說一個標的人馬難以對付張彪,就是武昌城,也會因為抽走一個標的人馬陷入恐慌。"
餘瑞祥雖說指揮革命黨人打敗過張彪,卻黎元洪乃當世名將,現在又是軍政府都督,他說的話自然比餘瑞祥說的話更容易引起其他革命黨人的讚同。餘瑞祥幾乎陷入了孤立。
他痛惜地說:"你們一再猶豫不決,就會貽誤戰機,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
"我相信餘瑞祥的判斷。如果你們不敢過江,那麽,我願意率領一標人馬到漢口,跟張彪作戰去。"王俊林說道。
"沒有人說不去跟張彪作戰。可是,黎都督說得不錯,我們的力量很薄弱,抽調的人馬多了,這邊出現問題,就更不好收拾;抽調去的人馬少了,等於是去送死。我們總得好好計劃一下嘛。"身為謀略處的主要負責人,蔡濟民說道。
"這樣是不能等來部隊的。"餘瑞祥說道:"如果一定要等待我們的力量強大了以後才打過長江,我們應該快一點拿出計劃,迅速擴充部隊。"
"是呀,光嘴上說解決不了問題。得拿出實際行動。"王俊林說道。
於是,大家火速商討擴軍計劃,決定把武昌、漢陽、漢口三個地方的革命軍擴充到五個協。原來的軍隊建製全部打亂,劃分到五個協裏麵去,作為各協的骨幹力量,負責訓練新補充的軍人,並帶領他們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跟敵人作戰。會議還推舉了整個擴軍計劃的負責人,就是餘瑞祥和王俊林。
第二天,武昌就樹起了擴軍的招牌,在各主要**口張貼了招軍的告示。各個學堂的學生幾乎傾巢而出,全部參加了革命軍。許許多多工人,也從工廠裏麵跑了出來,加入到了革命軍的行列。餘記紗廠的工人因為對餘瑞光不支持革命黨人而不滿,幾乎全部投了軍,工廠不得不關門歇業。
作為擴軍計劃的負責人,餘瑞祥和王俊林每一天都會帶領衛兵馬不停蹄地到各個招軍點去查看情況。招軍的告示僅僅掛出了一天,就已經招收了幾千人,餘瑞祥、王俊林都非常高興。
第二天,他們一起朝一個招軍點走去,老遠就看到那兒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發生了什麽事?兩人相視一眼,騎著戰馬,飛快地趕了過去。
原來,是一個女人來到了招軍地點,要求參軍,卻招軍點不招女人,正在那兒爭吵呢。餘瑞祥和王俊林很感興趣了。嗬,還有女人想出來當兵,就衝這份氣度,就非常了不起。
那個女人一聽戰馬的奔騰聲,趕緊轉過麵來,高興地說道:"餘瑞祥,王俊林,你們來得正好。他們說你們是招軍的負責人,你們說,我能不能當兵?"
女人竟然是趙春麗。餘瑞祥遲疑地說道:"嫂子,革命軍裏麵沒有女兵呀。"
"革命軍不是要推翻清廷,建立中華民國,改變過去的一切嗎?原先女人纏足,現在卻放足了;原先沒有女人當兵,現在為什麽不能招受女人當兵呢?"趙春麗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兩天,她在家裏整天看到的都是餘昌泰那張如喪考妣的臉,實在厭煩極了。她很想出門,卻餘昌泰不允許任何人走出家門,生怕誰一走出去,就會變成革命黨人。饒是如此,她還是聽下人說漢陽的革命黨人已經起事了,父親被革命黨人軟禁在家。
在王俊林到達漢陽之前,漢陽的革命黨人就已經起事了,並把趙嘉勳全家軟禁起來了。王俊林去知府衙門的後堂見過趙嘉勳,很想勸說趙嘉勳不要留戀清廷給予的官位,要出來為恢複漢人的江山做一番事業,卻遭到了趙嘉勳的拒絕。趙嘉勳甚至還把王俊林狠狠地罵了一通,反過來勸說王俊林不要當叛逆。王俊林還見到了趙承彥、趙承博兩兄弟。趙承彥是堂姐夫,跟王俊林的關係不錯。王俊林一見到他,就勸說他支持革命黨人。
趙承彥自幼就跟父親分隔兩地,幾乎沒有受到過父親的教誨,卻在新式學堂裏讀過不少書,自然對革命黨人抱有極大的同情。可是,在父親眼裏,革命黨人都是叛逆,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鋌而走險的危險人物,嚴令家人不得跟革命黨人有任何聯係,更不準支持革命黨人。趙承彥對父親的說法有些不理解,就把自己聽說過的革命黨人的主張告訴給了父親,希望父親能夠支持革命黨人,結果他挨了父親好一通臭罵。這時候,趙嘉勳的正牌夫人周瑩瑩,竟然在丈夫麵前火上澆油,說劉芳芳把孩子教唆壞了,要是不好好管教,趙家就會毀在趙承彥手裏。於是,趙嘉勳就把趙承彥關在家裏,寧可讓一個頗受信任的夥計全盤管理榨油坊,也不要趙承彥插手。周瑩瑩還不放心,甚至慫恿丈夫威脅趙承彥母親劉芳芳:如果趙承彥支持革命黨人,就把劉芳芳掃地出門。劉芳芳自然不願意被掃地出門,隻有哀求兒子不要使性子了。趙承彥不得不答應母親不出趙府。革命黨人起事後,把他軟禁在家,他反而覺得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