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滿盞之跟隨李自成南征北戰、東討西伐，出生入死，累立戰功，從一般衛士升任到掌旅，還被王後高桂英賜婚義女……虞和人半是高興半是心疼地說，可惜我家姐姐，沒有夫命呀。

滿盞之有些羞愧地說，我有些對不住你家姐姐，隻是王後硬是要賜婚，也不敢拒絕，王命難違呀。可好的是，我們至今還沒有洞房花燭，一身的冰清玉潔，也算對得起你家姐姐了。

虞和人苦笑著說，人生有命，富貴在天。該婚配時還是婚配吧，我家姐姐魂魄有知，也會替你高興的。

滿盞之搖頭說，我們有約在先、血誓相約，闖王不坐天下，絕不婚配！

虞興我歎息說，鬥轉星移，世事難料呀。你被活埋後不久，你家父親、我家父親先後神秘失蹤，緊接著溫家兄弟也神秘失蹤了，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找遍了大江南北、山裏山外，也不見蹤影。再找下去，也許毫無功用呀。

滿盞之唏噓不已地說，現而今，你我兄弟皆為闖王手下官佐，隻能心懷天下黎民百姓，做出一番驚天駭世的事業，哪有尋找家父的時機呢？自古以來，都是忠孝不能兩全，我們先做忠臣，後做孝子吧。

虞和人憂心忡忡地說，隻是可憐我家冰人和好兒，大軍混亂，不知去向，生死不明呀。

滿盞之安慰他說，吉人自有天相、天相自有吉人，想來姐妹二人不會有事，我們還是安心追隨闖王吧。大業成就之後，我們才有臉麵回到佛寶山呀，溫山霸也才不敢欺負我們了。

二人正說著，一匹快馬飛奔而來，一名紅衣女將如燕輕盈下馬，遠遠地喊道，盞之哥，盞之哥！

滿盞之站起來說，那就是小魚兒，王後的義女。

李自成為了穩住軍隊，用了三招“釘子釘板子”的方法，一是收受義子義女，把他們安插在一些重要的軍事部門任職，掌管軍隊大權；二是組建童子營，收養將士子女和流浪孩兒，專事傳令、放哨、偵敵；三是組建健婦營，收留投奔女子，然後把她們婚配給將軍、頭領們，拴住他們狂野的心鹿，一心一意跟隨闖王打天下。小魚兒見滿盞之身邊有人，牽著一匹大白馬，仍然遠遠喊著，盞之哥！

滿盞之招著手說，過來呀，小魚兒，這是我老鄉呢。

小魚兒上前鞠躬說，老鄉哥哥好。

虞和人笑著還禮說，小魚兒也好。

滿盞之介紹說，他叫虞和人，闖王新收的部總，救治將士的妙手，攻打襄陽的功臣。

小魚兒忽然驚訝地問，你不是那個把錢的郎中哥哥嗎？

虞和人謙遜地說，是呀，一個殘疾人，出來討口飯吃，還望女將軍多關照呢。

滿盞之疑惑地問，難道你們事先認識嗎？

小魚兒把都亭裏賣唱偵察明軍和土司情況的事情仔細說了一番，然後感激地說，郎中哥哥真是大方之人、有情之人呀。

也許因為姐姐的緣故，也許是因為美貌的相似，虞和人特別喜愛小魚兒，似乎她就是姐姐虞美人的化身，就是姐姐虞美人跟隨到了身邊。所以他微笑著說，盞之哥，你和小魚兒好好聊吧，我回軍營去了，有機會再見。

小魚兒笑一笑說，也沒什麽秘密的，就是闖王要回西安了，我來找盞之哥說說呢。

虞和人驚訝地說，襄陽乃中原腹地、朝廷命脈，南北要衝、東西節點，魚米之鄉、天府之國，王此便可以王天下了，據此便可以據江山了，何必回到窮鄉僻壤的黃土高坡呢？

滿盞之也說，這襄陽城池堅固，攻打半年、死傷無數才得手，郞門就要無緣無故地丟棄呢？

小魚兒笑著說，你們不知曉新順王回西安的深意。西安乃六朝古都、帝王龍脈，新順王不去占據，大西王必然要去呢。再說，西安臨近北京，猶如枕邊，朝發夕至、隨時可取，也是防備他人趁機摘桃子、黑夜起歹心呢。

虞和人詭秘地笑著說，原來新順王是想回西安做皇帝呀，怪不得歸心似箭、力主回鄉呀。

小魚兒點頭說，王後說了，新順王不搶先稱帝，張獻忠必然搶先稱帝。到那時，天下厘定、百姓認同，新順王隻能為臣、跪拜山呼，再想翻盤轉來，做一個人上人、坐上坐，就要被天下人指責為“弑君篡位，大逆不道”了。

滿盞之異常興奮起來，如果李自成稱帝，大家都是開國功勳、朝廷棟梁了，少不了封爵賞賜、錦衣玉食。所以，他立馬表態，馬上回營，聽候新順王號令。

虞和人卻興奮不起來，無法大師的諄諄教誨曆曆在耳，“世間之禍皆因欲起，世間之德皆緣寡心。”所以他連連歎息，不曉得郞門是好，一時也想不出脫身之計。

小魚兒見狀驚訝地問，虞部總似乎不願跟隨新順王去西安嗎，看你一臉的傷感之氣？

軍營跟幫會一樣，入營容易退營難。入營後隻有三條出路，要麽戰死沙場，要麽重傷遣送回家，要麽“一將成名萬骨枯”，否則就是逃兵，必然就地正法，連個家庭撫恤都沒有。滿盞之趕快圓鑿說，不是你小魚兒想象那樣，我家兄弟郞門不願去西安呢？隻是剛剛到達襄陽，立足尚穩、被窩未熱，又要大軍行動，遠涉西安，離家越來越遠，有些不習慣呢。

小魚兒笑著說，一個大男人，假稱大丈夫，小女子一般戀家情結，郞門成就大事？郞門稱霸天下？郞門得到女兒家喜愛？

虞和人歎息一聲說，常言“人怕出名豬怕壯”呀，朱元璋能“深挖洞，廣積糧，緩稱王”，新順王就不能學學嗎？

滿盞之立馬打斷他的話說，和人兄弟，你先回軍營吧，過後我和小魚兒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