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鄭義文率領宋英趕幹事和新同誌山野井保、鬆野覺返回海複鎮農村—三旅機關所在地。
應山野井保、鬆野覺請求,鄭義文同意他們改用工作名,並請他們自己給自己取工作名。山野井保自取工作名“野山次郎”。鬆野覺自取工作名“野鬆次郎”。
鄭義文覺得行,而且好記。“山野”改為“野山”,“鬆野”改為“野鬆”,隻要顛倒一個字就記住他們的新名字了。
科裏同誌問:“原名蠻好,改用工作名做什麽”
鄭義文解釋:“他們參加新四軍,怕連累他們家裏人。”
至於發不發槍給他們,鄭義文決定參照正麵戰場的做法,不給參加工作的日俘發放武器,這樣比較符合“日內瓦公約”的有關規定,即不使用俘虜對他屬國作戰。鄭義文就這件事向山野井保、鬆野覺作了解釋,說明不發放武器並不是不信任他們。山野井保、鬆野覺表示理解,但要求鄭義文科長給他們各發一隻喊話用的話筒。
鄭義文當下派宋英去海複鎮“銅匠店”焊做了兩隻鉛皮話筒。山野井保、鬆野覺弄來紅絲帶牽在話筒上,斜背著。
敵工科的房東寡婦對山野井保、鬆野覺懷疑他們不是真的新四軍,因為著裝上,真的新四軍穿的灰棉襖都已穿舊,而他們兩個穿的是嶄新的;再是,他們兩人之間說的不是中國話,好像是外國話。宋英看出房東寡婦的懷疑,便咬耳朵向她解釋:“他們是日本軍人,被我們抓過來洗了腦筋,陶司令批準他們的要求,讓他們參加了新四軍。
“怪不得,我看來看去,他們不像新四軍,原來他們都是日本鬼子!”房東寡婦輕蔑地說。宋英伸手捂房東寡婦的嘴,不讓山野、鬆野聽見。
“那我叫他們什麽?”寡婦問。
“叫同誌。”宋英說。
寡婦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宋英把此事向鄭義文科長作了匯報,鄭義文表揚宋英做得對。隨即,鄭義文親自用日語向山野、鬆野講解新四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講解新四軍的愛民傳統。二人都順從地表示要牢記在心。
第二天,山野、鬆野就拿起掃帚給房東打掃場心。
這天,上級給鄭義文派來了一位副科長名叫沈特青,這使鄭義文激動不已。沈特青是鄭義文在上海教日語時的一名學生,是鄭義文發展他參加地下黨,一九三九年春,鄭義文帶他到皖南新四軍敵工部參加了工作。這年冬天,兩人分開了。皖南事變時,沈特青還在新四軍敵工部工作。所以鄭義文一直想打聽沈特青的下落。今天,沈特青來三旅敵工科任副科長,兩人又在一起了,怎不讓鄭義文激!
沈特青知道自己的老師、入黨介紹人鄭義文最急於想知道的是皖南事變中他的境遇。於是不等鄭義文問,他主動向鄭義文講述起來。
“皖南事變葉軍長指揮部隊與國民黨軍浴血奮戰八晝夜,部隊突圍時我隨幾個老紅軍衝出了重圍,但我負了傷。隨後,我化裝回上海養傷,傷愈後,地下黨介紹我回新四軍工作。我打聽到你在三旅,我就要求來三旅,領導批準了我的要求。”
“你來三旅,太好了!”鄭義文激動地拍打著沈特青的肩。
就在沈特青來敵工科工作的次日晚上,三旅政治部盧勝主任召集三旅機關同誌開了一個歡迎山野井保、鬆野覺參加三旅工作的晚會。盧勝主任致了歡迎詞。晚會上,參謀處的參謀們合唱了《義勇軍進行曲》。政治部的科長、幹事們合唱了“鬆花江上”。
鄭義文向大家提議,請新同誌山野井保來一個節目。其實,事先鄭義文已向山野打了招呼,山野當即作了出節目的準備。
在掌聲中,山野井保向大家敬禮,隨後掏出一張紙,說:“我在日本讀過女詩人晶子一首詩,題目叫《你不要死去》,因為對我感染太深,至今我也沒有忘記。現在我就朗誦這首詩給各位唱。
啊,弟弟呀,我為你哭泣,
你不要死去,
你是咱家最小的弟弟,
雙親加倍地疼愛你,
何曾教你緊握刺刀,
為了殺人而上前線?
雙親把你養到二十四歲,
可不是叫你先殺別人後葬自己。
啊,弟弟呀,你不要為戰爭死去。
秋天父親長逝,
母親悲痛欲絕。
現在又撕心裂肺送子出征
自己則孤零地獨審四壁,
母親白發一年多似一年。
你那年輕柔弱的新娘
常常蜷伏在簾後哭泣。
你是否忘記,抑或還在想起?
洞房花燭,不滿十月就已人去衾涼,
你就不為她想想,這可憐的新娘!
這個世上可不隻有一人等候你的還鄉
弟弟啊,你不要死去!
山野井保是帶著感情朗誦的,朗誦完畢,他眼眶中含著淚光。
掌聲過後,鄭義文站起來,讚賞地說:“剛才山野井保同誌朗誦的這首詩,確實很能感染人。我請山野井保同誌把這首詩製成日文宣傳品,送進據點裏去,讓日軍官兵都來讀這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