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毫針

趙 欣

以前聽年長者以無奈的語氣笑談性欲減退的事情,我是不以為然的,可是到了中年之後,就越來越有同感了。妻子比我小8歲,正是如狼似虎的階段,因此我總是感覺愧疚。年長者還說,人這一輩子,**的次數是固定的,莫非是我男人的樂趣接近尾聲了麽。

蘋果5s手機剛上市,我就給妻子買了一部,博她高興,但是她想要一張電信的手機卡,要三連號的。我就特意從縣城到市電信公司找我的戰友老吳。老吳和我是一個火車皮入伍的,為人正直而豪爽,胸前總是戴著一枚紅底的毛主席像章。但是自從幾年前離婚之後,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戰友聚會,很少看到他,跟我也很少聯係。

迎麵走過來一個人,我就上前詢問,那人好奇地看看我,笑著說,老吳,吳經理啊,你和他什麽關係呢,他已經去世了。什麽時間的事?我很驚詫。前年,那人說。

談話間我忽然覺得這個人越來越麵善……你是?那人上下打量著我問道,你是邵哥吧!你是大勇!我猛地想了起來,張大勇!

大勇和我8年前相識,那時我在縣建設局當副局長,他是市電信公司下派到基層作總經理的。大勇的哥哥大權,是市中醫學院的院長,和我是在後備幹部班裏認識的,他總是說,我是針灸師,技術高超,針到病除,需要就找我吧,大家都當笑料。不過聽說大權離過婚,對仕途有些影響,否則早就是衛生局的副局長了。大勇一到縣裏,大權就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予關照,我滿口答應。我還了解到,大權去年又當新郎了。不能不令人感歎,作為男人他這輩子夠瀟灑的。就這樣,我和大勇就熟悉起來,我們都有一個共同嗜好---喝酒,所以聯係頻繁。

大勇隻比我小8歲,卻長得像個瘦高的大男孩,眼睛很大,白白淨淨,衣著休閑,一說話就笑,略帶一點羞澀,身上總是斜挎著一個休閑包。我心中擔心他坐不好總經理的位置,可是事實上他把公司治理得很好,當年就在全市排名第一。這讓我很佩服,人不可貌相。

某天市市政維修公司的經理朱惠來找我聯係業務,我們認識多年,也可以說是朋友吧。她竟然談到大勇。真是巧得很,她和大勇原來是夫妻,離婚8年了。這讓我十分奇怪,兩個人都是事業有成,又都長得標致,怎麽就分了呢。

他……

朱惠欲言又止,臉上掠過一絲紅暈,顯出鄙夷,沉吟片刻,笑笑說,過去的事情了。見我還有撮合的意思,朱急忙說,我們不可能了。

大勇多優秀啊!我說。

局長大哥,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啊!

不敢?

朱惠迅速掃我一眼,我看到她眼底一隻小兔子驚竄而去。她很快轉換話題,我也沒有再追問。但感覺很疑惑,很遺憾。我後來和大勇提及此事,大勇隻是嗬嗬笑笑,眼神真誠而又無辜,不作任何解釋。

一年後,大勇因為政績突出調回市裏了,從此我們的聯係就越來越少。這麽多年未見,大勇未見老成,還是像個大男孩,說話間還是有那麽一點羞澀,身上仍是斜挎著那個休閑包。

大哥,真巧啊!大勇說,你找老吳有什麽事麽?

我就說出我的意圖。

大勇說,不就是要個號碼麽,有老弟在,好辦,我給嫂子選一個吧,尾號1111怎樣?我說太好了,四連號,很緊俏的號碼。大勇說,1111,多堅挺的號碼啊,讓嫂子好好享用吧!他笑著說話時,眼裏浮起轉瞬即逝的詭異,我雖然有點疑惑,但是也沒有多想。很快大勇就把審批單交到我手中了,說,大哥,拿著單子到任何一家營業廳就辦了。但是不急,我倆好久沒有見麵了,我請你喝酒怎樣。

我說好,好。

一家韓式料理店,我和大勇盤腿坐在炕上。我看看大勇說,你把挎包放到一邊吧,多不方便啊。他卻摸了摸挎包,說,不礙事不礙事。白酒喝了一瓶,啤酒喝了一箱,我們談了很多,大權的事,縣城的事,當然,很自然就歸到了大勇的身上。

大勇略帶羞澀地說,還在單身呢。

怎麽還在單身?

是呀,大哥,大勇說,高不成低不就啊!我現在想好了,就找一個農村的女孩子,有沒有工作無所謂,單純樸實,年齡小點,人要漂亮。

我就拍著胸脯說,弟弟,縣城多的是這樣的女孩,交給大哥來辦!

大勇強調說,大哥,最重要的是賢惠,乖巧。

我點點頭,說必須賢惠,乖巧。

分別之際,我索要大勇的聯係方式。

我給你張名片,大勇說著就把挎包從身後挪到前麵,低頭在包裏翻找什麽,沒有找到,就從包裏掏出一個金屬盒子放在桌上,之後再找。金屬盒子銀白色,像過去的飯盒,能聽到裏麵嘩棱嘩棱的細瑣的聲音。

這是什麽啊,我問。

大勇低著頭繼續找,另一隻手把盒子拿回他眼前,好像怕丟的樣子,確切說,是怕看。他淡淡地說,針灸盒。

終於找出一張名片,我才知道大勇接替了老吳的位子。老吳什麽病死的,我問大勇,他低著頭又把金屬盒放回包裏,確認整理妥當,才淡淡地說,不清楚。老吳身體硬朗,怎麽突然就死了呢?這讓我很好奇。不過,那個金屬盒更讓我好奇,但是看大勇冷淡的表情又沒有追問的必要。從酒店出來,各自上車,大勇重又熱情起來,還說了一句,我的事情拜托大哥了!

沒問題,我說。

自上而下的“群眾路線教育活動”就像一股疾風,迅速在基層的角落猛刮起來。不過,在執行時,還是存在著形式主義。但還是發揮了一定的作用,相信堅持到底,必回矯正目前的官場作風。這不,活動開展後,我這個局長就沒有特殊待遇了,退出有休息室,有衛生間的豪華空間,換到縮小一半麵積的屋子裏,而且必須加進一名工作人員才算符合標準。這讓後勤主任老董很犯難,琢磨來琢磨去,就把通訊員小馬安置在我的屋裏,他說,這樣也好,更加方便服務領導嘛。

小馬這丫頭來單位有三四年了,平時也就是到領導屋裏送送文件,沒什麽接觸。照理我是局長,坐在我對麵,她會有些拘束。然而一段時間之後,她竟然自如起來。比如,她十分健談,總是有話說,不論公事私事,毫不避諱。而且還愛笑,一笑的時候就那樣滿是稚氣地望著你。說實話,她的笑很具感染力,我必須繃緊麵部神經,唯恐不經意間露出笑容。

新辦公室雖然狹小,但是窗戶大,采光極好。我感到不曾有過的舒暢。老董說,辦公室調換之後,似乎風水對路,局長的臉色紅潤了,說話和藹了,處理事情的能力更加高超了,我忙總結說,我們共產黨員不講風水,這是群眾路線教育的結果啊!

老董連連檢討道,我們的覺悟就是低啊!

那天下午,我閑來無事,就關切地詢問小馬的私事。

我以領導關懷下屬那種特有的寬厚仁慈的語氣朗聲問道,小馬啊,你這個年齡,該談婚論嫁嘍!

小馬歪著頭說,看對象看得鬧心了。

怎麽會呢?

和我同齡的男孩,我越來越不喜歡了。見我疑惑,小馬呲牙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我不喜歡男孩,我喜歡男人。她又接著補充說,大男人。

大男人?

是啊,就像局長這類,事業有成的。

她說完就捂著嘴嗤嗤地笑。笑得我有點莫名其妙。不過我的眼前很快就閃出大勇的形象,我迅速打斷她,認真地說,小馬,我給你介紹一個人怎樣?就是你說的那種。

小馬止住笑,但笑意還在眼神中打轉。她望著我。待我認真介紹完大勇的情況,她想了想,又笑嘻嘻地說,都40歲了,離婚快十年了,到現在還沒有結婚,是不是變態啊?

我感覺小馬的樣子不太用心,心想,年齡問題肯定是主要障礙。她嘴上說喜歡大男人,其實隻是說說而已,一到真章就退了。現在的女孩子真是搞不懂。

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小馬忽然吞吞吐吐地要和我說什麽事情。

我就說,小馬啊,你好奇怪啊,啥時候變得忸怩了?

小馬說,局長啊,我受不了爸爸媽媽的壓力,他們為我的婚姻很著急,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你說的那個大勇。

我哈哈笑起來,用手指頻頻指點著小馬說,好啊,大勇可是不錯的男人啊!

我把情況在電話裏和大勇說了,大勇很感興趣,第二天就來縣城了,我們三個人吃了一頓飯。但是大勇的表現有點讓我失望,那麽大的人,還是個領導,竟然在女孩子麵前顯得局促不安。背著挎包,臉紅紅的,像個在老師麵前的手足無措的學生。我暗暗笑他。

飯局行將結束時,我提議雙方互留號碼,大勇又把挎包轉過來,從裏麵掏名片,沒掏出來,就把那個金屬盒掏出來放到身邊,繼續翻找。小馬好奇地伸長胳膊拿過去翻看,還把耳朵貼在上麵凝神細聽。大勇見狀,停止翻找,紅著臉正要奪回,小馬已經打開了蓋子,裏麵亂亂的,如同一個電動按摩儀。非常顯眼的是一堆針灸用的毫針,又長又細,銀光閃閃。

什麽呀?小馬很好奇,歪著腦袋,拿出一根針看來看去,這麽長啊,你是中醫?會針灸?好啊,哪天給我針灸一下吧!

大勇的額頭滲出亮晶晶的東西,他含含糊糊地解釋著什麽,但是我一句話也沒有聽清楚。待小馬看夠了,大勇急忙收拾好,放進背包裏,用手背擦了擦汗。大勇這麽大的人,竟然這麽小孩子氣,這和他哥哥截然相反。但是各人有各人的特點,大勇這樣子,應該是個安分的男人。而我最關心的還是他們彼此的印象。大勇說,這女孩很漂亮也很大方,可以進一步了解。我又問小馬的意見,小馬說,比想象的年輕,就是有點靦腆。我說,靦腆?人家是總經理啊,那表明在意你嘛!

一月之後,大勇又來了,嘴說是看我,其實是看小馬的。我調笑他,他隻是嗬嗬地笑著。我們三人吃過飯,大勇和小馬要出去走走,我想他們是事先約好了的。現在男女之間的聯係手段真是便捷啊,手機之外還有網絡,什麽QQ,微信,可以說話,也可以視頻。熟悉得快,感情升溫也快。他倆很自然地拉起了手,還同時轉身和我揮了揮手,說了句,我們走了啊!原本由我主導的局麵,現在我一下子成了局外人,這讓我心裏突然間有種莫名的感覺,說不清楚,但總之是不舒服。我給自己的解釋是,這是男人的普遍心理。

這個春天,小馬就如盛開的桃花,燦爛無比,嬌豔襲人。我怎麽以前沒有注意到手下還有這樣一個美女呢。我常常要提醒自己,你是領導,要注意自己的儀態,特別是目光。還有,大勇和大權可是你的好朋友啊。

轉眼已是夏天。我從未注意到夏天是如此地美好。我喜歡這個夏天。

在明亮的辦公室裏,我抬眼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小馬單薄而暴露的衣著,甚至她乳罩的顏色,我都依稀可辨。小馬有時站起,兩個胳膊支在桌上,探頭問我某處文件的修改,或是低頭打掃室內衛生的時候,衣領就會下墜,我就會窺探到她幾乎全部的胸部,我很想判斷清楚,她應該是幾罩杯,B還是C,或者D?可是每次都沒看清楚,每次都寄希望於下次。然而這樣的念頭隻是一瞬間,很快就會打消。不過我還是有幾分喜悅,自己的性欲似乎正在恢複。我就安慰自己,我可是沒什麽惡意的,隻想借助小馬來改善一下生理問題而已。

但願別讓小馬發現我的不軌。

周一,上班時間過了兩個小時了,小馬還是沒有來,這是不正常的,她的紀律觀念很強的。後來我才想起,小馬周日去了市裏看大勇。現在的年輕人,思想開放得很,說上床就上床。這丫頭讓愛情衝昏了頭腦,連班都不好好上了麽,應該好好批評她!這想法剛剛閃現我就自責,你這老家夥這是怎麽了?妒忌?你憑什麽呢?可是說實話,小馬不在,辦公室就變得灰暗而又冷清,我的心很是悵然。

下午我進辦公室時,眼睛霍地一亮,小馬來了!可是小馬伏在桌子上,肩頭一聳一聳的。聽到聲音,小馬抬起頭,匆忙用紙巾擦了一把眼睛,小聲問候道,局長來了!

你怎麽了?我盯著她的臉,她的眼部紅腫,淚痕猶在。

沒怎麽!小馬迅速低下頭,抽出一張紙巾擦眼睛。

到底怎麽了?小馬,和局長說說。莫不是大勇惹你生氣了?

換音未落,小馬的眼裏湧出大顆大顆的淚珠,撲簌簌流淌下來,看來果真和大勇有關。小馬抽泣了一會兒,隻說了一句,他,他是魔鬼!

他對你不好?怎麽會呢,你們不是處得很好麽?

好什麽好?小馬伸出胳膊,局長你看!

我探頭細看,見她白嫩的皮膚上有一些針孔般的痕跡。

這和大勇有關係麽?到底怎麽回事?

小馬搖搖頭,又伏在桌子上抽泣,我緊張地看向門口,擔心有同誌進來,看到這個場麵不好解釋。直到下班,小馬都沒有和我說明情況。帶著這樣的疑問,下班後我給大勇打了一個電話,一開口就責備他。

可是大用嗬嗬笑著說,大哥,你還不相信我麽,你想我會傷害一個女孩麽?我的眼前立時就出現了大勇那真誠而又無辜的眼神。我想想也對,大勇怎麽會呢。

那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追問,心裏暗暗詫異,自己到底是關心大勇和小馬的感情狀態還是在關心小馬。甚至小馬若真受了什麽委屈,就會有為她討公道的那股衝動。是領導的關心還是什麽?

大勇很輕鬆地說,大哥,女孩子就是這樣的嘛,敏感,好生氣,你放心,我會對她好的。

我說,你好好哄哄小馬吧!她是個好女孩!

好的大哥,這幾天我要參加省公司的表彰會,之後我就過去看她。

那天,我正在核對一篇講話稿,小馬歪著頭站在旁邊傾聽我的修改意見,其實我故意延緩時間,因為那股青春的氣息令我迷醉,我甚至深深吸了幾下鼻子。這時大勇就進來了。我急忙站起來迎接,還稍微有點慌亂。為什麽會慌亂呢?我暗暗問自己。我轉頭看向小馬,嗬嗬笑著說,小馬,你大勇哥來了!不想小馬竟然很害怕的樣子,先是躲閃在我身後,一隻手還緊緊抓著我的衣角,而後趁機溜了出去,任我怎麽打電話也不接聽。我無奈地看著大勇,大勇也尷尬地笑著看我,就像一個青澀的大男孩。

你們這是怎麽了?我問道。

不知道啊。大勇嗬嗬笑著,眼神十分無辜。

如今餐飲娛樂活動都受到限製了,據說有暗訪組在查。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都是慣性思維了。群眾路線運動教育確實有必要,可是這需要一個過程,需要一個深入人們思想的過程。老董做後勤主任多年,很是精明,找了一家不掛牌子的私人會所,位於城郊,據說靠山是市公安局的領導,山珍海味什麽都有,能吃能住,條件比市裏的酒店還有檔次。

我和大勇喝了很多酒,安慰大勇說,好女孩有的是,大哥再幫你物色。可是大勇說,大哥,我就喜歡小馬。我就拍著胸脯說,那好,我好好勸勸她,這丫頭交給我了。很快我又糾正說,這丫頭的事交給我了。我忽然意識到我是如此的敏感。

酒席終散,已是半夜時分,一輪銀盤似的圓月就掛在窗外,十分皎潔。遠處幾聲狗叫,讓這夜晚更加寂靜。

正好妻子外出,我就陪大勇住下。可是服務員抱歉地說,隻有一個套間了。大勇在裏屋,我在外屋,中間有一道門,門上沒有玻璃,門鎖在裏麵,大勇可以隨便出入而我卻受限製,可是,兩個大男人,還有什麽顧忌呢!

大勇剛進裏屋,又迅速折回,把他落下的挎包拿走,走時還扭頭瞥了我一眼。沒走幾步,什麽東西啪的一聲落在地上,大勇忙彎腰拾起,用嘴吹吹,我看清楚是一枚紅色的徽章,不,確切的說,是毛主席像章。我覺得很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年輕人還喜歡這個?我覺得好笑。

我硬著舌頭說,大勇啊,你的挎包裏都什麽寶貝啊經管得那麽緊,不就是毫針嗎?哪天也給大哥我弄一套。我聽到大勇笑著說,好的,大哥,我給你弄一套,保你享受。

毫針有什麽好享受的,我嘟囔著。躺在**漸入夢鄉,睡前聽到門鎖上鎖的聲音,迷迷糊糊地暗暗發笑,這個大勇,是不是男人啊,鎖什麽門啊,這麽大人還害羞!

我是個無夢不眠的人,不過醒來後很難回憶清楚情節,我恍惚記得,夢裏有小馬。小馬怎麽進入到我的夢裏,又在夢裏和我有怎樣的故事呢?這時一陣特殊的聲音不斷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讓我知道我已回到現實。可是現實裏發生了什麽呢?我側耳細聽,確定聲音就來自門那邊。

一開始我並不在意,可是那聲音如此怪異和奇特,讓我不能不循聲探察。門雖然鎖著,透過門縫我還是能夠看到裏麵。然而眼前的場景讓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屋內通亮。大勇全身**,呈大字狀仰躺在**,兩個**的位置,各插著四根毫針,**的區域,也插著四根毫針!毫針上有細細的電線匯集到枕邊的金屬盒裏,從盒子裏伸出一條電線,頂端是手柄之類,正握在大勇的手裏。大勇的手操控著手柄,每動一下,毫針就會顫抖起來,而他的身體也隨之顫抖。他麵目扭曲,雙眼緊閉,壓抑的呻吟聲一陣高似一陣。

我離開門縫,揉揉眼睛,再看進去,不由得心砰砰亂跳。我看見大勇的陰莖慢慢膨脹,最後大如棒槌,隨著他握著手柄的手不斷動作,毫針加劇顫抖,而他的身體開始抽搐,麵孔青紫,一隻眼睛緊閉,一隻眼睛大大睜開,如同死魚眼,似要鼓脹而出,十分猙獰。緊接著他嚎叫一聲,一股**噴湧而出……我急忙轉身,回到**,假意發出鼾聲,可是眼前總是閃現著剛才的情景。我突然想到小馬胳膊上的痕跡,對,那就是毫針的針眼!莫非……我猛然打了一個寒顫。

門鎖啪地一聲打開了,大勇探頭進來,我能感覺到他鷹一樣的目光在我的臉上逡巡,片刻之後,關門,上鎖,我蹦到嗓子眼的心終又回落。看來小馬所言不虛,這大勇真的變態麽?還是我在夢裏呢?

算了,還是睡吧,明早再說。

這樣想著,又進入夢鄉,夢裏又居然出現小馬,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對我說愛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的酥軟的胸部已經貼到了我的臉,那股乳香沁入我的心脾。我這時就想,還裝啥呀,美味送到嘴,豈有不吃之理!我的下體居然有了反應,這讓我喜出望外,我的功力恢複啦!可是,很快,這個美夢被我的身體內的警覺係統打亂了,警報越來越急促,我感到屋內有某種危險正在逼近,我一下子睡意全無,眼睛微微翹個小縫偷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心狂跳起來,我看到一個瘦高的人正站在我的屋內,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到牆上,魔獸一般。而他的麵部隱藏在暗影中看不清楚。那人慢慢走近,此時的角度,月光正照在他的臉上,他的兩眼閃爍著幽蘭的亮光…..

是大勇!

大勇一隻手端著金屬盒子,金屬盒子閃爍著亮白的光暈,就像手術室裏器械的冷冷的光澤。

他邪惡地笑著,向我走近,用另一隻手捏起一根亮閃閃的毫針……五

在市裏開會一周,會風大好,過去輪流請吃的潛規則沒有了,但我還是偷著參加了兩次酒宴。

一次是戰友聚會,酒酣耳熱之際,大家想到已有幾個戰友在這個世界中掉隊了,其中一人即是老吳,不禁唏噓,最後形成一致結論,人生無常,有機會能享受就享受吧。身旁的一個戰友伏在我耳邊神秘地說,你知道老吳怎麽死的麽。我說,不知道啊。他說,老吳自虐成癮,欲罷不能,最後自殺。至於如何自虐,他說不清楚。

一次是會議結束那天,巧遇大權,他非拉我留下喝酒。他說,咱們不公款吃喝,不怕明察暗訪。說這話時他看著服務員,服務員心領神會地點頭回應說,是的,張院長,不管誰來查問,您這就是個人買單。席間,得知大權又離婚了,我調侃說,大權啊,你這人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他眼神忽地一亮,緊盯著我看。那目光讓我很不舒服,犀利而戲謔,似要在我思想薄弱處,洞穿而入,揪出我深處的不可曝光的靈魂;又極為魅惑,催化著酒精在體內發酵,如鬼魂般蒸騰開來,竄至各個角落,擾亂我的神經中樞。這目光似乎很熟悉,我一下子想到大勇。我本能地告誡自己,必須堅定自己的意誌,來抵禦侵擾。

我猜想大權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或者是酒精的作用。但他很快恢複常態,和我一次次幹杯。我們的話題毫無邊際,談同學,談仕途,談到大勇,最後談到尾號1111那個號碼。大權的臉上浮出意味很深的笑意,他說,你知道麽,這個號碼我用過。1111的號碼有什麽特別意義麽?我恍然記得,我的戰友老吳以前的尾號也是1111。多好啊,多像是四根毫針啊,大權看著我說,老同學啊,我是針灸師,技術高超,需要就找我吧!要不,今晚就留下吧!他的目光越來越亮,如探照燈一般射向我,我忙避開,佯裝醉酒,踉蹌著告辭。為什麽如此惶恐呢,我想不明白。

到家已是半夜。月亮似乎很害羞,剛一露頭,就又躲在紗般的雲層後麵偷窺世界,恍惚間似乎是大勇的樣子。

妻子**著睡著了。怪不得我打她尾號1111的電話,她沒有接聽。我仔細查看紗質的窗簾,在確定不會被對麵的某個變態看透之後才放心。這個夏天熱得出奇,空調吹出的風似乎都是熱風。很多人索性就脫光,我就曾看到對麵的女人光著屁股在廚房炒菜,蜂腰肥臀,**無比,當我正欲細看,卻被妻子發現,她說,看吧看吧,隻要你那家夥能好使就行,讓我又羞又惱。

我輕輕摘掉挎包,放到客廳裏,進到淋浴間,痛痛快快地淋了個夠,還覺得沒有降溫,又在浴缸裏浸泡了一會兒。

旅途勞累,我竟然打了一個盹,大勇的麵孔,大權的麵孔,還有老吳的麵孔,小馬的麵孔循環登場。對了,老吳胸前的紅色徽章……大勇那個晚上拾起的,難道是老吳的?

猛然醒來,似乎世界大變。天空是靛青色,深邃高遠,月光像水乳一樣流淌著,清涼的風從開著的窗戶吹進來,有秋天的感覺。

莫非是做夢麽?我不確定。

這時,我聽到妻子在輕聲喚我,聲音很細很軟,像是囈語,讓我想起我和妻子的**,也是這樣的月夜。我走過去,月色透過紗簾,沐浴著全身**的妻子。她**高挺,全身的皮膚泛著銀色的光暈,而她**的黑絨絨的三角區域鮮明而又神秘。

妻子多麽性感啊!一股念頭突然從心底竄起,就像砰然燃起的火舌,越燃越旺。要是把那長長的毫針,一根,二根,三根,四根,慢慢紮在那高聳的**上,紮在那黑絨絨的三角區域上,會是怎樣地舒爽!我又想到妻子的手機號碼1111,四個1,多像是四隻顫巍巍的毫針啊!

讓我滿足你!我惡狠狠地想道。我想我一定是在獰笑,而且笑出了聲。

此時的我,內心無比快意,似乎突然間擁有了以前缺憾的某種能力,那感覺讓我全身的神經都興奮起來,躍躍欲試。而我的行為完全不由自主,似乎鬼使神差。返身回到客廳,翻開我的背包,從裏麵掏出金屬盒子……六

一段時間以來,總覺得小馬有了變化。幾乎每天換一套衣服,還化了淡妝。新買的一個漂亮背包,就像長在身上,上班期間也背著。和我說話時眼神潮熱,語調也變得嗲嗲的,我不敢確定是不是和我有關係。我到了越來越不自信的年齡。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會回想自己的青春年華,就禁不住歎息。難道我真的從此雄風不再?

下午下班的時候,單位的同事都走光了,小馬還坐在電腦後麵,劈劈啪啪地敲打著鍵盤,不時微笑一下。陽光照射進來,映得小馬的臉蛋像個飽滿的紅蘋果。要是啃上一口,是甜還是香呢?我佯裝閱讀報紙,無數的壞念頭在心裏縈繞。

陽光變成橙色,快要落山了,可是小馬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故意咳了一聲,小馬抬起頭,含笑望著我。她說,局長,你知道麽,我正在網上學中醫呢!我打趣地問道,小馬,還學中醫呢,看來你的心情很好啊,是不是處上對象嘍?哪個小帥哥那麽幸運啊?

我才不處小的呢!小馬撒嬌般地看著我說,我喜歡男人,成熟大男人。

我暗想,成熟大男人?我算不算?嗬嗬,真是想得美啊,你是老男人了!這樣的自我認識讓我剛剛膨脹的念頭冷卻了許多。不過,我還是在感慨,男人啊,不管多麽老,心底終究是不安分的。可是,我這老男人,還有沒有機會呢?被巡視組立案調查的公安局尚局長,比我還大呢,他的情婦就是小馬這個年齡,也是這麽貌美……但現在我必須終止這不可告人的思想,因為眼前的小馬正在和我對話。

你呀,小丫頭,可別鬧了,我給你介紹成熟男人了吧,你又怎麽樣呢!我頓了頓,大勇,多好的成熟男人啊!

小馬笑吟吟地不吭聲,凝視著我,目光浮起狡黠,似乎對我的話題毫不在意,而是在思忖著另外一個與我相關的問題,而且要做出什麽重大決定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看來我的思維是無法與其同步的。望著小馬嬌美的模樣,我在心裏歎息了一聲,廉頗老矣!是的,老了,老男人了啊。

小馬慢慢站了起來,把兩隻纖纖玉手向身體的兩側翹起,象小燕子要展翅飛翔的樣子。而我的視線就像抹了油一樣,迅速滑向她**在外的兩個白皙的半球上,可是我又不能不馬上把目光上移。時間和空間越來越凝滯,而小馬的兩眼變得熱切起來,盯視著我,慢慢走近,我正要本能的有所反應,她俯身,溫軟的唇已經貼在我的耳朵上了,瞬間一股熱烘烘麻酥酥的感覺,象過電一般,又比過電舒爽。

她吐氣如蘭,撩撥著我的聽覺,那聲音就在耳邊,又似乎相當遙遠;似乎是夢幻,又如此真切。她的胳膊蛇一般纏住我的脖子,幽幽地問:局長,群眾路線教育這麽長時間了,您能不能更貼近群眾呢?

夢裏?

忽然門外有人大聲說,局長,樓裏沒人了,我也先走了。之後是遠去的腳步聲。是老董。老董做辦公室主任8年了,很是忠誠,如今隻剩一年就退休了,他有一個請求,讓我把他的小女兒招聘進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他小女兒我見過,也很漂亮,不過和小馬是不同類型,現在在一家醫院當實習護士。

小馬瞥一眼門口,不等我回答,又問,局長,你針過灸麽?她這個話題很突兀,可是我感覺似乎並不陌生。

此時我的耳邊響起大權的聲音:我是針灸師,技術高超,需要就找我吧。我也望一眼門口,回過頭說,沒有過,沒病針灸幹什麽啊?我的回答是根據我的經曆,我確實沒有做過什麽針灸,可是我總是覺得這樣回答底氣不足。

你知道麽,針灸,針灸可以讓你成為神仙…..你等等。

小馬不再稱呼我為“局長”,而是直接說“你”,這讓我感覺彼此間不再有距離。然而我隻是憨傻地坐著,不敢妄動,隻怕這美夢會象肥皂泡一樣破滅。

不知什麽時候,屋內的光線變為殷紅的顏色,空氣中似乎暗流湧動,跳躍著某種令人亢奮的味道。小馬放開我的脖子,把背包卸下,從裏麵掏什麽東西,由於她的包小,所以掏起來很費勁。終於掏出來了,我立時就愣怔了,那是一個金屬盒子,和我那個一模一樣。小馬打開,邪惡而妖媚地笑著。

你,來,來,來嘛……她嗲嗲地喚道。

盒子打開,裏麵長長的毫針,在夕陽的光暉中,似乎剛剛浸了血,又像是燃燒著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