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沙漠小鎮吉蘭泰

2月8日早晨，張繼煉主席早早就來到賓館。吉蘭泰鹽池和周圍的烽火台是今天考察重點，一起陪同考察的還有阿拉善盟駱駝研究所所長張文彬。9點鍾，我們一行從阿拉善左旗出發前往吉蘭泰。大約20分鍾後，已經穿越在巴吉公路上。巴吉公路修築在烏蘭布和沙漠中，公路很少有彎道，路上車輛又極少，文彬兄隻深踩一腳油門，就把軍政駕駛的越野車拉開好遠。

烏蘭布和沙漠地處阿拉善盟和巴彥淖爾盟境內。東近黃河，南至賀蘭山麓，北至狼山，西至吉蘭泰鹽池。烏蘭布和沙漠莽莽蒼蒼，視野所及之處，是變換著形狀的漫漫沙丘。幹旱和大風是沙丘形成最主要的兩個原因，加之人們濫伐森林樹木，破壞草原，令土地表麵失去了植物的覆蓋，沙漠便慢慢形成。沙源則分布在沉積物豐厚的內陸山間盆地和剝蝕高原麵上的窪地和低平地上，多是來自古代或現代的各種沉積物中的細粒物質。

同行的阿拉善地方作家黃聰介紹說，阿拉善沙漠占地約8萬平方公裏，綿亙分布著騰格裏、巴丹吉林、烏蘭布和三大沙漠。沙漠總麵積居國內第二、世界第四，相當於以色列國土麵積的3倍。我們視野所及為莽莽蒼蒼的烏蘭布和沙漠，其景觀類型多為半固定的白刺灌叢沙堆和長有梭梭的沙壟，這一帶風蝕和鹽漬化非常強烈。沙丘上偶爾也會泛出一丁點綠色，它是生命力極強的沙冬青。

黃聰說，沙冬青對治療凍瘡有奇效。梭梭則是一種獨特的沙漠灌木植物，有“沙漠植被之王”之雅號，是戈壁沙漠最優良的防風固沙植被之一，性耐幹旱，耐嚴寒，喜沙性，有頑強的生命力。尤為難得的是，有一種多年生肉質草本植物肉蓯蓉寄生在梭梭的根部。肉蓯蓉為名貴藥材，被譽為“沙漠人參”，曆代王朝列為“貢品”。

昨晚張繼煉主席安排我們與阿拉善政協副主席王秋才、作曲家王彩家、張文彬兄等人一起聚談，話題自然會說到草原、說到沙漠、說到梭梭……他們共同有一句很感慨的話：沒有人會比生活在沙漠戈壁的人更愛草原植被和生態環境。

阿拉善盟原政協主席蘇和就是這句話的踐行和代言者。他10年前退休時的一個決定徹底改變了他以後的生活軌跡。

蘇和的家鄉在額濟納旗，國外的一些史學研究專家把額濟納視為匈奴最早的首都。這片地方曾是著名的居延——黑城綠洲，曆史上有著無與倫比的綠洲農業文明，因為氣候變化、過度開墾、砍伐，額濟納旗近幾十年沙漠化嚴重，沙丘正在向額濟納逼近。2004年，蘇和從阿拉善盟政協提前退休，他說服家人，拿出全部積蓄，帶上老伴德力格來到額濟納條件最差的地方——黑城，蘇和將殘存的2萬多畝天然梭梭林圍住，一邊讓其自然恢複，一邊人工補種。一晃，老兩口在黑城腳下已守候10多年。據林業部門測算，他成功搶救天然梭梭林3000多畝，人工種植梭梭6萬多株。當地老百姓能夠明顯感到黑城周圍正在悄然發生著的變化。蘇和說，最令他欣慰的是，現在額濟納旗有越來越多的人在為“讓黃沙變綠洲”的綠色夢想而共同努力。他們這種精神也如同沙漠裏頑強的梭梭，不屈不撓。

我們前行一陣，直抵吉蘭泰鹽湖。

吉蘭泰鹽湖位於阿拉善左旗境內，烏蘭布和沙漠西南邊緣，坐落於烏蘭布和沙漠西南邊緣的賀蘭山與巴彥烏拉山之間。吉蘭泰鹽湖曾有過多個名字：達布蘇、唐溫池、吉蘭泰淖爾等，公元1783年使用吉蘭泰淖爾的名稱，一直沿用至今。

吉蘭泰鹽湖四周由戈壁草原、沙丘所環抱，鹽湖麵積120平方公裏,湖盆東部和西部地勢偏高，分別是賀蘭山和巴音烏拉山的低山丘陵地帶，周邊環繞著烏蘭布和沙漠與騰格裏沙漠。吉蘭泰鹽湖位於盆地的東北低窪處，由於鹽分不斷沉澱聚集，形成了層疊的鹽壩。

吉蘭泰鹽池采掘曆史悠久，早在先秦時期已采鹽食用。馮玉雷社長分析說，西漢王朝與匈奴在這一帶糾纏不休，很重要一個原因估計是為了爭奪吉蘭泰鹽湖。張繼煉主席對此觀點頗為讚同。

黃聰是我們參觀吉蘭泰鹽湖的向導，我們將車停在立有“鹽根”石碑處的鹽湖碼頭處，接著便到采鹽區參觀。

我是第一次聽說鹽根，也是第一次見到鹽根。到過鹽湖的人應該都知道“鹽根”，鹽根俗稱“玻璃鹽”、“水晶鹽”，晶瑩剔透，是鹽中的極品和精華。

當日，天空晴朗。一眼望去，鹽湖碧藍，鹽堤上一片茫茫灰白，這是析出的鹽漬所致。巨大的鹽湖藍白相間，就像是一片碩大無比的白茫茫的濕地，再遠處，南邊是賀蘭山，北邊是巴彥烏拉山，一南一北拱衛著吉蘭泰鹽湖。

黃聰說在吉蘭泰鹽池周圍，曾經有一條條蜿蜒的駝道與外麵的世界彼此相連。據他了解，主要有4條。往東屬運鹽專道，穿越烏蘭布和沙漠至磴口黃河渡口，渡過黃河後，再運至包頭、綏遠，最終走向陝西、山西、河南。朝南沿著烏蘭布和沙漠西緣至定遠營古城，翻越賀蘭山到銀川、靈武，或沿騰格裏沙漠南緣至中衛、甘肅諸地。向西進入騰格裏沙漠，經和屯池鹽湖、豪斯布爾都至甘肅民勤縣，主要用於農、牧區之間的生活用品貿易。從北經銀根、圖克木等地至外蒙、蘇俄，是舊時一條國際通道。

黃聰說自己曾親自走過東線，還寫過一篇《消失的古駝道》的散文，我趕忙向他約稿。

冬季，鹽湖停產歇業，采鹽船一個個排成長隊停在湖邊。鹽山銀白耀眼，如同雪山。黃聰說，在鹽山前留影，不了解的人還真以為背景是巍峨雪山。

考察完吉蘭泰鹽湖，我們路過敖倫布拉格鎮時，已到用餐時間，不過，鎮上幾家飯館都大門緊鎖。文彬兄又繼續往東帶我們到一處曾經的驛站。這裏惟一的飯館門也鎖著，不過，細心的飯店主人王軍德留有電話。在王軍德趕回來做飯的空擋，我們繼續驅車考察位於敖倫布拉格鎮境內的西部夢幻峽穀。

西部夢幻峽穀由絳紅色礫岩夾雜著堅硬的花崗岩構成，經數萬年風雨剝蝕，洪水衝刷方形成如此景觀，其氣勢恢宏壯觀。馮玉雷社長說，西部夢幻峽穀兼具雅丹和丹霞地貌特征。

峽穀高處有一處烽火台遺址，我們返回時，意外發現北邊荒灘裏也有座烽火台，兩處烽火台互為呼應。少頃，我們即抵達沙丘高處的烽火台近旁。砂土夯築的烽火台孤單而立，為記錄方便期間，我們為它擬了個名字——“罕烏拉烽火台”。

接著，我們又分別考察了罕烏拉蘇木鎮附近的“敖包烽火台”和“狼山烽火台”。敖包烽火台遺址早已被牧民改為鄂博，大家排隊圍繞墩台遺址走三圈，以表達敬意。

敖包烽火台由土坯和石塊砌成，土坯幾近癱倒。

返回驛站時，飯店主人王軍德為我們準備的午餐是一鍋燉羊肉，主食米飯。

飯菜清香無比，堪稱美味。我悄悄對坐在一旁的劉櫻說：“我感受到了小時候的羊肉味道。”劉櫻也是直讚好吃。

我不解，這樣一處破爛不堪的餐館，為何能夠做出如此鮮美的羊肉。一旁坐著的王軍德喜滋滋地看著我們吃得津津有味。我忍不住問他：“這鍋羊肉為何能夠做得如此香？方便透露一下配方嗎？”文彬兄、黃聰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王軍德告訴我，所用主要材料為：6斤新鮮羊排，6斤白蘿卜，清水、大蒜、生薑、蒜苗適量，菜籽油、吉蘭泰食鹽少許。王軍德特別強調，沒有添加雞精、味精等調味品。

我忽然想到了一句極富禪意的話：自然之味即為好味。

返回途中，已是夕陽西下，烏蘭布和沙漠在蒼茫的暮色中更顯得荒涼、孤寂。

讓人有一種曠世孤獨之感。【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