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曆史的棄兒

今天是2月7日。準備前往阿拉善。

西夏王陵、三關口在沿途考察之列。

早晨起來正在吃早餐的時候,內蒙古作協副主席張繼煉老師就打來電話,他仔細詢問我們出發的時間。馮社長曾經說過,張主席是個急性子,真是一語道中。

迎著清冷的風,清冷的霞光,我們又出發了。約半小時後到達賀蘭山東麓西夏陵。

西夏陵也叫西夏王陵,是西夏曆代帝王陵墓所在地,方圓50多平方公裏,是我國現存最大的西夏文化遺址,也是一處最具神秘色彩的文化景觀,有“東方金字塔”之稱。它是我國現存規模最大、地麵遺跡保存最為完整的帝王陵園之一。

受佛教影響,西夏王陵建築使漢文化、佛教文化、黨項族文化在此有機結合。西夏陵以帝王陵墓單獨構成景區,在國內罕見。

此時,霞光萬道,天空清澈,碧藍如大海,潔淨清涼的空氣直透心肺。遠遠望去,連綿起伏的賀蘭山上,尚有殘存的點點積雪。賀蘭山下,一座座高大的黃土堆聳立在眼前。這些高大的土堆就是西夏曆代帝王陵寢。望著一座座殘損滄桑的黃土堆以及布滿孔洞的殘垣斷壁連同四周的黃沙、衰草、礫瓦、破磚、碎陶,望著這處早就被列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勝地,我卻沒有一絲激動和欣喜,相反,有一種隱約的傷感直擊心頭。

公元1038年,黨項族首領李元昊稱帝,一個獨立的少數民族政權就此誕生,西夏王朝開始活躍在中國西北的曆史版圖上。

在西夏近2個世紀的曆史長河中,西夏王朝以相對弱小的實力,創造了獨特的民族輝煌。遊刃有餘地周旋在同時代的宋、金、遼之間。不幸的是,在蒙古大軍的鐵蹄下,這個王朝連同它的輝煌與夢想,全部湮沒在曆史的煙雲中。沒能逃脫“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曆史宿命。

時光最溫柔,也最殘酷,在時光麵前,滄海桑田,白雲蒼狗,不管一個王朝何其強大,何其長久,也隻是彈指一揮間。這本不奇怪,甚至來不及感歎。可歎的是,一部長長的“24史”中竟找不到西夏專史,我們自然無法聽到一聲西夏民族的歎息聲。西夏文自此成為極少有人識的“死文字”。西夏,因此成為中華民族曆史長卷中鮮為人知的“神秘古國”,這個王朝自然也成為曆史的棄兒。

霞光映射下的西夏王陵如同西夏曆史的一頁殘卷,那些黃土夯實的荒墓殘塚就像一頁頁殘損的書頁,它們曾經見證過西夏王朝的輝煌,它們無聲地訴說著這裏被毀壞的文明。

沒錯,西夏陵作為曆代帝王的陵寢地,這裏曾經紅牆黃瓦、闕台高聳,更有數不盡肅穆瑰麗的角樓、碑亭、獻殿、陵台,隻是這所有的華麗都隨著入侵者燃起的火把化為烏有。燒的燒了,毀的毀了,就連燒不了的石碑都被砸斷深埋。

西夏是中國曆史上以黨項族為主體建立的王朝。黨項族的曆史源頭最起碼可以追溯到唐初。那時,黨項族實際是羌族的一支,《隋書》上這樣記載:“黨項羌者,三苗之後也。”最初,生活在青藏高原的黨項羌和吐穀渾經常聯合起來對抗強大的吐蕃。唐高宗時,吐穀渾被吐蕃所滅,黨項羌失去吐穀渾依附,被大唐安置於鬆州(今四川鬆潘),隨後,黨項羌逐步繁衍成數個大部落。從唐末經五代至北宋,黨項拓跋氏均以中原王朝節度使身份稱霸一方。

公元1031年,李元昊接過祖輩傳承下來的偉業,他銳意改革,在政治製度、社會經濟、軍事整頓、民族風俗、武力擴張等方麵均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最重要的是李元昊於公元1038年正式稱帝,實現了他的祖輩夢寐以求的夙願。這位年輕的開國皇帝,確是有著建國興邦的雄才大略,他智勇過人,征戰的同時,尚能兼顧重視發展農業,注重發展經濟,參照大宋王朝製度逐漸完善了西夏統冶機構,並整頓軍族,擴大版圖,與北宋抗衡。後來,在與宋朝交好後,恢複了一度中斷的中原與西夏的貿易,進一步加強與中原地區的經濟文化交流。

西夏文化地處“絲綢之路”漢文化、印度文化、西方文化等諸多文化之間,它一方麵注重弘揚黨項族傳統文化,同時吸收其他民族文化精華。在西夏文化中,藏文化和漢文化的烙印最為明顯。與宋交好後,當時西夏與宋朝的往來文書,均用漢字和西夏兩種文字。這種具有民族和地方特點的西夏文化,是黨項族、漢族、藏族、回鶻族等多民族文化長期交融、彼此影響、相互吸收而形成的一種多層次的文化。?作為中華民族20多種民族古文字之一,西夏文理所當然成為西夏文化的代表,是中華民族曆史文化輝煌的一章,為中國悠久的曆史文化增添異彩。在李元昊的經營下,西夏國當時已擁有“東盡黃河、西界玉門、南接蕭關、北控大漠”的廣闊疆土。李元昊也因此而變得不可一世,日益橫暴**縱,遂導致西夏政局內部動**,後來又出現長期母黨專權。加之一代一代職業皇帝的揮霍,到13世紀初夏末帝時代,西夏王朝已是英雄末路。

蒙古崛起後,一直視西夏為眼中釘,不斷派兵襲擾突擊。

因為西夏所處的地理位置是當時極其重要的戰略地帶,屬蒙、金必爭的中間地帶。隨著成吉思汗野心的膨脹,蒙古若想攻金,西夏勢必成為攻金的後顧之憂。公元1205年,成吉思汗統軍首次進攻西夏,從此拉開了六戰西夏的帷幕。直到公元1226年成吉思汗死後第2天,西夏才獻城投降,西夏人不知道成吉思汗已駕崩,成吉思汗亦沒有看到西夏投降的這一天。瘋狂的蒙古將士開始血腥屠城:殺戮、搶掠、焚燒、掘墓,西夏土地“白骨蔽野,數千裏幾成赤地”。

據說連西夏之名,蒙古人也采取“消滅”的措施,將西夏改稱“寧夏”,其意是“安寧西夏”。此外,蒙古軍隊還將穿黨項族服裝、講黨項語、行其風俗者一律殺滅,西夏自此消亡。

未能幸免的還有華麗肅穆的西夏陵。

我們繼續上路。在行進中的越野車上,我掏出記錄本,當寫下“曆史的棄兒”這個標題的時候,一股莫名酸楚再次襲來。【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