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古村奇婚2
從此以後，陳氏在家裏的缸裏甕裏籮裏桶裏都暗暗地做了記號，但她還是經常發現東西有缺少的跡象，隻是沒有被她抓住，她也不好發足。但她心裏明白，除了秋雲，大明和小明是絕對不會幹出這種事來的。陳氏越來越感覺到，秋雲不想好好地跟隨大明過日子。除了把家裏的東西偷出去之外，她和大明在玩什麽名堂，做母親的至今吃不透。秋雲進古家的門已經兩年了，不但不給古家傳出種來，至今連個信號都沒有，陳氏不知已經豎著耳朵聽了多少個夜晚，但從來沒有聽出有點節奏感的聲音來。連族長太公也早有怨言，怪陳氏沒有把兒子媳婦**好。
陳氏再也憋不住了，把大明拉到一邊問：“大明，你是閹了還是僵了？給你娶進媳婦已經兩年了，怎麽夜裏連點動靜也沒聽到過？”
“媽，您年紀大了，耳朵不靈便了。”
“照你說來，你們是在動作的？怎麽至今沒搞出個名堂來？大明，做娘的是做夢也想抱孫子啊！”
“姆媽，您別急，馬上就會有的。”
“我連你放屁的聲音都聽到了，哼，你哄得了別人，還哄得了我？”
“媽，您別生氣……”
“我不生氣，再給你一年時間，你叫秋雲給我拿出個孫子來！”
過了幾天，秋雲又從家裏拿了一袋花生和幾隻雞蛋，打算到集市上去換些好吃的，給小明送去。走到曬穀場邊，冷不防被從屋後背閃出來的陳氏一把抓住。這回陳氏不再把秋雲拉到屋裏去收拾，而是從地上拾起一把破掃帚便朝秋雲打去，邊打邊罵，“不要臉的東西！白白養你兩年多了，養隻雞還會生蛋哩，你隻會把雞蛋偷出去，真是不要臉！”
聽到這打罵聲，村子裏的男女老少都來看熱鬧，曬穀場上圍攏來許多人。這時，大明也正好路過這裏。陳氏一把拉住兒子說：“大明，秋雲又把家裏的東西往外偷，你說該打不該打。”
大明連忙堆起笑臉說，“媽，秋雲做出這種事來，我也有責任。您要打就打我吧。你年紀大了，要氣出病來的，打我幾下消消氣。”
陳氏喘著粗氣，呼哧呼哧地說：“你媽……老了，氣不起……也打不動了，你替媽……好好收拾收拾這賤貨！”陳氏將破掃帚交給大明，她要趁機試試兒子的心，他和秋雲到底有沒有夫妻情？
大明朝秋雲走過去，破掃帚高高地舉了起來，卻在空中晃動著，不忍心打下去……“打呀！為啥不打？”陳氏喝道。
大明這才狠狠心，破掃帚猛地朝秋雲落下去，但碰著她的身子時卻放得很輕很輕，一下、兩下、三下……圍觀的人都嘩地笑起來，甚至連秋雲也被逗笑了。
陳氏看到這情景便想，這小夫妻到底是有感情的。莫非自己的耳朵真的不靈便了，夜裏竟聽不出一點聲音來。想到這裏，忍不住地笑了。
秋雲眼尖，見這情景拔腿就跑了。
秋雲一直跑到小明管水庫的小屋裏，關上小門，就撲到小明的懷裏嗚嗚地哭……小明問她發生了什麽事？
秋雲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哽咽，“小明，求求你，你幫我生個孩子吧……”她說著，把身上脫得一絲不掛。
“這……這……你該跟我哥去說……”
“現在就是你哥叫我來的。你哥是個大好人，我到你家已經兩年多了，他從來沒有碰過我。他讓我睡到**，自己睡在樓板上。他說我是屬於你的，等他找到了對象，就把我還給你。”
“我哥真傻，你已經是我的嫂嫂了，怎麽能還給我呢？族長太公不會同意，全村的人都不會同意的。”
“那怎麽辦？”秋雲簡直絕望了，她拚命地扒小明的衣褲。“小明，為了你，我已經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嗎？不為你，我早就逃跑了……事到如今，你就幫我為你哥生個孩子吧，我可以做你哥名義上的妻子，可我的心仍然是屬於你的。今後，我還會經常來看你的……”
秋雲說得好傷心，連小明這男子漢都流淚了。他忘情地一把摟住她，她的身子顫抖得很厲害，她揪住小明的脖子，用舌尖舔去小明的淚水……就在小明和秋雲如醉如夢的時候，屋外突然閃過一條黑影，然後是一串吃吃的怪笑……小明和秋雲夢未做圓，突然猛地一驚，這荒無人煙的山嶴裏，是誰來了？
兩人連忙穿好衣服，秋雲急著要走，小明也不敢留她。
秋雲走了以後，鄰村管山林的癩子大華走進小明的小屋：“小明，嘻嘻……你嫂子大老遠地跑來慰勞你，真是情深似海啊！嘻嘻……不過小明，你別緊張，我絕對不會把這事透漏出去，你盡管可以放心。我今天從山那邊過來，是想請你幫個忙，我老娘病了，沒錢看病買藥，想求你借點錢。”
“你要借多少？”
“一兩百都可以。”
“我手頭隻有伍拾塊。”
“也好也好。”癩子大華拿了錢便走。
一星期後，秋雲又來看小明，給他帶來吃的，又給他留下貳拾元錢。秋雲一走，癩子大華便又趕到了，又要借錢。小明隻好把秋雲留下的貳拾元錢又給了他。
沒過幾天，癩子大華又來向小明借錢，小明說實在拿不出錢了。癩子大華冷笑一聲：“小明，你是聰明人，你自己琢磨琢磨，能不借給我錢嗎？假如你和你嫂子的好事兜出去，那是什麽性質，那是**！村裏的人還饒得了你嗎？小明！”
“大叔，你別急。這樣吧，限我三天時間，三天以後你到這裏來拿錢，伍拾塊！”
癩子大華終於乖乖地走了。
小明隻好把這事告訴了給他送東西來的秋雲。秋雲回到家裏，心一橫背起一袋芝麻，打算到集市上去賣，卻被大明看到，她隻好把實情告訴了大明。大明沒言語，從床底下挖出一隻布袋，交給秋雲，說，“你和弟弟一塊走吧，到外麵闖**闖**去！”
秋雲接過布袋，猛覺得這布袋很沉，用手一摸，原來是一袋硬幣。
“哥，這錢你是哪來的？”
“這是我兩年多來一枚枚積攢起來的，你就拿著走吧！”
“哥，我對不起你……”
“哭什麽？秋雲，你走了，我才好找對象哩！”
秋雲拎起布袋，又轉過身去朝大明鞠了一躬，然後悄悄地離去。
秋雲剛走進小明的屋子，癩子大華便從她身後跟了進來。
“小明，三天時間到了，我來取錢了，錢帶來了就借我伍拾元。”
秋雲從布袋裏掏出硬幣，一枚一枚地數給癩子大華。癩子大華見布袋裏有那麽多硬幣，就說借伍拾元不夠，要借壹佰元。秋雲不肯。癩子大華撲過去奪住了布袋。這時，小明已經忍無可忍，一把揪住癩子的脖子，將他按倒在地，用膝踝壓住他的脊背，吼道：“秋雲，把板斧遞過來，我劈了他！”
“哎，不不，秋雲姐姐千萬別拿，我不要借錢了，饒我一條狗命吧！哎，秋雲姐姐……”癩子大華嚇得直叫。
秋雲放下板斧，扔過來一根麻繩。於是，兩人一齊動手，把癩子大華的雙腳雙手捆綁起來。
癩子大華沒命地瘋叫著。
小明一聲斷喝：板斧拿過來，劈！
“啊啊，饒命！饒命！秋雲姐姐饒命啊……”癩子大華已嚇成了一堆爛泥。
其實秋雲沒有再去拿板斧，而是從板斧旁邊撿起一塊破毛巾，塞進癩子大華的嘴裏。
癩子大華還在掙紮。
秋雲收起一袋硬幣，拉起小明出了小屋。“殺了他，我們會犯法的。小明，我們走吧，我們隻有這一條路了。”她把大明說的都告訴了小明。然後說，“小明，我們都有兩隻手，別怕，到外麵去總好過日子的。山後麵的月靜，到廣東去打工，不是賺回來不少錢嗎？”
“可……可是，媽年紀這麽大了，我們走了以後，哥太孤單了，我真不忍心離開他們啊……”
“別說了小明，快去把東西理一理，我在外麵等你，要快！”
終於，小明和秋雲在走投無路之後，決意上路了。小明牽著秋雲的手登上山頭，轉過身來鼓勵似地對秋雲說：“秋雲，再翻過兩個山頭，就能望見通往縣城的公路了！”
“嗯。”秋雲應著，卻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去。小明也回過頭去，兩個人站在山頭上，望著山嶴裏的水庫，望著水庫旁邊的小屋，小屋的燈還亮著……“小明，這鬼地方，我們永遠也不要回來……”秋雲突然朝小明撲過來，淚水刷刷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小明一把擁住秋雲，“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回來，光光彩彩地回來！”
一陣沁人的夜風從遠方吹來，帶著一個美麗的夢想，又吹向遠方……（一九九九年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