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小巷裏來了位靚女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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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小巷裏突然出現了一位操外地口音的漂亮女子。她中等個子,勻稱而略顯苗條。白嫩嫩的肌膚,看上去不過二十開外年紀。起初,大家都以為是六三婆婆家的親戚,到六三婆婆家裏來做客的。但小巷裏的老年人都說,六三婆婆從來沒有提起過她家在省城裏有這麽一門高親。你看你看,她脖子上的金項鏈有多粗,你看見了沒有,她左手戴一隻金鐲,右手也戴一隻金鐲,嘖嘖,說不定她腳裏也戴金鐲哩!吔吔!你看她,每天都要換一套衣服,奇出怪樣的,她有這麽多箱子盛衣服嗎?嘖嘖……自從小巷裏出現了這位陌生女子,老太婆們談論的話頭可就多了。
幾天以後,小巷裏的人們才得到確切消息,這陌生女子原來是六三婆婆家的房客。她在六三婆婆家的樓上租了一個房間,每月300元。這可驚呆了小巷裏的男女老少,六三婆婆交了發財運,還保密,這老東西!
鄰居們暗暗地留意起這財大氣粗的女子來,發現她屋裏來的小夥子特別多,大有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之輩。鄰居們冷眼觀察著,後來發現一些身有一官半職家有妻小的“饞貓”們也登門造訪,門庭若市。
小巷裏的人對這女子更加感到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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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六三婆婆在與鄰居老太婆們的閑聊中終於悄悄地透露出來,那漂亮女子的名字叫玉妍,別看她好象隻有20多歲年紀,其實她今年已經31歲了。她是和丈夫離了婚才出來的。她丈夫前年在白月潭度假村買了一幢小洋樓,離婚時分給了她。她打算住到那小洋樓裏去,這幾天正在搞裝修,所以才到這裏暫住幾天的。
一段時間住下來,玉妍和小巷裏的人混熟了。大家都覺得這女人和別的女人並不兩樣,普普通通的,待人很熱情隨和,人家向她問這問那,她也樂意講自己的事情,一點沒有那種有錢人的嬌氣和傲氣。
原來玉妍是個農村姑娘,和她離了婚的丈夫陳啟明可說是青梅竹馬。她16歲就外出打工,幹過擋車工、縫紉工、包裝工等等。陳啟明比她早兩年外出闖**,幾年以後,突然發了,把她接了去,住進了豪華的別墅裏,吃穿住行,全由保姆服侍,什麽事都不需要她動一動。一開始她感到很舒服,後來時間一長,就慢慢地厭了。整天呆在屋裏,象坐牢似的。丈夫很忙,每天都要到後半夜才回來,有時甚至整夜不回來。那兩個小保姆,象是丈夫專門派來管束她的。她想到外麵去走走,兩個小保姆總是說,陳經理關照過的,叫你不要出去。這大城市比不得鄉村裏,也比不得小鎮上,可以隨意串門。大城市人多又雜,出去難免受騙上當吃啞巴虧。在兩個小保姆的管束下,她很少能和外界接觸,丈夫尤其不允許她與男人們來往。有一次,有一個男同學去看望她,正好被陳啟明遇上,此後一連幾天,他不給她好的臉色看。她幾次想發作,但她心裏明白,丈夫實在太愛她了。因為她長得太美了,追她的人太多了,所以丈夫總是不放心。因此,她也一次次地原諒了他。
她後來才知道,丈夫每天很晚回來並非全部都在忙工作,有許多時候卻是在豪賭。一個晚上輸贏在幾萬元上下,這實在太可怕了。於是,她再也忍耐不住,就哭,就鬧,就和他大吵起來,就鬧著要離婚。有一次,他竟一個晚上輸了十幾萬!他回到家裏時自己也象個木頭人了。她大罵大鬧,非要和他離婚不可!否則,等到全部被他輸光了,她以後的日子怎麽過?想到這裏,她越哭越傷心,傷心得連他都落淚了,竟同意了她的離婚要求。
在離婚財產分割中,她不但分得了白月潭度假村的那幢小洋樓,還分得一輛車和35萬元的現金。
聽了玉妍的講述,小巷裏的鄰居們無不為她惋惜。她自己呢,自從離開了兩個小保姆,買菜、做飯、洗衣……什麽事都要自己幹了,實在感到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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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一天傍晚,一輛豪華小轎車駛進了小巷,在六三婆婆的家門口停下,從轎車裏走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來,他就是玉妍的離婚丈夫陳啟明。陳啟明徑直走向玉妍的房間,六三婆婆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後頭,跟到房門口站住了。六三婆婆隻怕萬一發生什麽事情,她要對她的房客負責。
“你?你還來幹什麽?”玉妍的聲音。
“玉妍,我是來接你回去的,看你一個人住在這地方,真太苦了你了。我心裏肉痛哩!”陳啟明說。
“笑話!我們已經離婚了,我苦不苦與你無關。”
“玉妍,玩笑不要再開下去了,我今天真是來接你回去的。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對不起你的。我心裏也實在不願與你離婚,因為怕你沒日沒夜地哭鬧太傷心了,才同意了你的要求。玉妍難道你還不理解我的心麽?”
“大約你又輸極了,才變著法兒來哄我?想來騙我的錢是不是?”
“不,不,玉妍,告訴你吧,我贏了五六十萬。玉妍,你幫了我的大忙了,你和我離婚後,我什麽顧慮都沒有了,豁出命去一搏,結果旗開得勝!玉妍,可是你實在太苦了……”
“別碰我,請保持一定距離……”
“玉妍,我們回去吧,我求你了。”
“我再說一遍,別碰我,我們已經離婚,井水不犯河水。快走吧,陳啟明!你是堂堂一個大經理,深更半夜地闖進一個單身女人的房間裏來,不感到有失身份嗎?快滾!否則,我要打電話報警了!”
“別,別……玉妍,既然你一時還想不通,我過幾天再來接你。”
陳啟明說著,隻好灰溜溜地走了。
在以後的日子裏,陳啟明還來找過玉妍多次。玉妍要麽閉門不見,要麽不理不睬。有幾次被陳啟明纏得真的沒有法子了,就說:“請允許我再考慮幾天,你要有耐心,說不定你下次來我會跟你回去了呢!”
玉妍心裏明白,啟明心裏確實很愛她,而且愛得太自私太過份了,簡直把她當成了一件珍愛無比的寶物,任他擺弄,任他玩賞,任他珍藏。她不想再去過已經過了十年的牢籠般的生活。她要自由,她要與她樂意交往的任何人交往。這生活盡管苦一些,但既然已經跨出了這一步,她也不想再收回去。
這天晚上,她知道陳啟明又要來了,為了讓他從此不再來糾纏她,於是她連忙打電話給了最近正死死追著她的何煒,說晚上在家裏等他。
何煒算得上是個美男子,在日月潭旅遊開發辦公窒任第三副主住。他的妻子楊麗霞是位導遊,半年前和一位外商私奔了。如今他正對玉妍垂涎欲滴。
接到玉妍突然而來的電話,何煒真有些昏昏沉了,簡直不敢相信,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他使勁地朝自己的屁股裏擰了一把,嗬喲!痛的,不是夢,莫非自己的功夫真的到了家?於是,他不敢有半分鍾遲疑地去赴約。
這天夜裏,陳啟明果然又來了,當他走進玉妍的房間,頓時呆若木雞,因為他看到玉妍和何煒正半躺半倚在**說著什麽,玉妍的頭枕在何煒的肩胛上:“陳啟明,你憑什麽資格走到我的房間裏來?”
“既然如此,我,我走了……”男子漢的自尊心迫使陳啟明離開了這裏。
玉妍從**爬起來,走到門口,望著陳啟明走下樓梯去的背影,她想叫住他,但終於沒有。她呆呆地站著,陳啟明的背影早已在樓梯的拐彎處消失,她還是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然後才轉過頭來悵然若失地看著何煒:
“他走了……你也該走了。”
聽到這話,何煒吃了一驚,喃喃道:“你今天晚上叫我來……”
“——可是已經沒有事了。”她接口說。
可是何煒還是癱在**遲遲不走,兩隻腳掛在床沿外邊,沒精打彩地甩著,突然一隻皮鞋甩出老遠,玉妍聞到一股難聞的腳臭。她突然感到這男人的醜陋,似乎看出了他心懷不正經的邪念:“何先生,時候不早了,客氣點,該走了!”
“那麽,你今天晚上叫我來幹什麽?”他爬起來,一蹺一顛地去尋找那隻皮鞋。
“我叫你來趕走陳啟明。”她毫不掩飾地回答。
“原來我被利用了!”何煒忿忿地將一隻腳穿進皮鞋裏去,趁機重重地跺了幾下,木樓板發出吱吱的聲響。
“不錯,我是來請你擋駕的。不過,何先生,我不會叫你白來的。”她拿出兩張百元鈔,“拿去,你的報酬。”
何煒不接。她將兩張百元鈔塞進他的口袋裏,拍拍他的肩,笑道:“晚安!”
何煒就這樣被驅逐了出去。
從此以後,陳啟明沒有再來。何煒也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