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飛霞山禪悟
飛霞山
飛霞,是一種禪的意象。
山與水的完美結合,為飛霞山的禪像做著完美的注解。江水曲折回環,山峰高聳兩岸。一個“飛”字,涵蓋出飛霞山飄然的神韻。
古、雄、大、奇,在這四個字的**下,我約了一個同伴,以遊客的身份來到了飛霞山。在清遠市區,打聽了半天,去山上隻有水路,沒有陸路,要麽從清遠市包船溯江而上;要麽乘車繞一個大圈,再翻山至渡口,渡過北江上山。猶豫了一陣,我們選擇了第二個路線。
與世隔絕,這是我對飛霞山的第一個印象。
渡過北江,沿著山徑上山,除了同船的人,前後隻遇到十幾個遊人,不由喟然長歎。這般與世隔絕的地方,在古代大約隻有神仙在此修煉了。不過,這是我喜歡的境界。生性僻靜的我,從來就反感那些人流蜂擁的景點。寂靜,冷清,在我看來是一種禪的氣氛。
沿著山徑上山,沒有工整的石板,踩著用山石堆砌起的凹凸不平的山路,卻讓我滋生出遠古的情懷。山路邊的石頭上長著青綠的苔蘚,熨帖著有點疲累的心境。偶爾會遇到幾個牌坊,在歲月的洗禮中顯得有些殘舊。
江麵開闊、峽江對峙,曆代興建的寺觀、亭、樓,都有意將其隱沒在林木蔥鬱的山水色之間,形成古雅清幽的天人之作。
正是春天,沿途蜿蜒的路旁長滿了剛發芽的小草,朵朵野花崢嶸鬥豔,風采別致。兩旁的山上,屹立著翠綠的鬆柏,眺眼望去,綠色充滿了眼球。
站在一個涼亭內往下眺望,對麵的綠山,一座挨一座,聳立在清澈的江邊,朵朵白雲與山融為一體,滲出清紗般的醉人迷霧。朝遠處眺望,一條小船在江水裏徐徐行走,給恬靜的江水帶來了絲絲波瀾。
鬆峰觀日亭、長天塔、修行精舍、登極橋、帝子祠、洗心飛瀑……一處處經典的細節,精心構築了飛霞山的綺麗。
這裏峽江迂回曲折,水碧晶瑩,兩岸各有36峰,夾江相對,起伏連綿。峽中古跡有飛來寺、飛霞洞、藏霞洞、錦霞禪院。如果在江中泛舟,可覽金鎖潭、白花潭、鍾潭、凝碧灣、韓愈泊舟處、東坡釣磯以及“一水遠赴海,兩山高入雲”的妙景。
走累了,做了一個深呼吸,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和同伴啃著隨身攜帶的食品。身後,是一股潺潺的流水。起身,用手捧著水喝進肚子,身心便有了清涼的感覺。一陣涼風拂來,草木飄動,蟲叫蟬鳴。我知道,這就是天籟之音,是飛霞山的禪音。它與世無爭,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獨享一番情趣。
飛霞山是以自然風光、人文景觀為背景,以宗教為內涵的勝地。它不僅擁有雄奇的七十二奇峰,又有清澈的峽江為背景,其中有森森參天的古木,禪音伴奏的溪流。置身於此,便有入仙的感覺。
“風光譽南國,古跡遍峽山”。這是飛霞山的美譽。
蘇東坡也有詩雲:“天開清遠峽,地轉凝碧灣”。
藏霞洞
喜歡洞的感覺。這是因為,它將真實的麵目遮掩了起來。
在飛霞洞裏呆了不長時間,我們來到了藏霞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飛霞洞裏那些神像之類的東西,對我實在沒有多少**。也許,一個“藏”字,令我更感興趣。既然藏著霞,何不一睹為快?
藏霞洞是一座先於飛霞洞數十年的洞觀,據載,藏霞洞建於清同治二年(1863),相傳湖北祖師陳複始雲遊到此地,欣賞這塊“金龜背上有形跡,仙鶴回頭兩相抱”的地方,於是由清遠人林法善法師集資動工修建成洞。
飛霞,是一種自然的意象。用它為一座建築物命名,源於命名者對自然的膜拜,也足見他對禪意的理解。
飛霞洞四麵環山,建築雄偉,殿宇順著山勢逐級疊建而上,高達七級,頗有西藏布達拉宮的氣勢和淩空欲飛的幻覺。
雨是飛霞山的常客。不知不覺,一陣山雨從身旁掠過。一股紫霞之氣從山坳騰升到殿宇上空,縹縹緲緲。我恍然,飛霞山的得名,正在於此。
飛霞山是全國為數不多、嶺南地區最大的“三教合一”的宗教名山,而這全部的內涵就在藏霞洞中。洞內奉儒、釋、道三教祖師及諸仙佛。進洞一看,其中鍾乳懸垂,柱石擎天,造型千奇百態。祖師爺們及諸仙佛身居於此,表麵上冷漠無情,可是其內心世界一定是五彩斑斕,豐富多彩。幽靜中帶著奇異,這是禪的境界。眾多的仙人雲集於此,才能醞釀出飛霞的氣勢。
密林深處,幽穀之中,氤氳的薄霧籠罩著,藏霞洞的廟宇若隱若現,使人頓生虛無縹緲,如入仙境的感覺。
藏霞洞名曰洞,可是它胸襟開闊,吸納大氣。據說在這裏修行的人,常會看到一片七色彩霞,在廟宇間飄**,經久不散。我想,所謂的彩霞,是隻有曆經修煉的人才能目睹到的。我閉上眼,吸氣,呼氣。也許,這屬於急功近利,努力了半天,也無法使眼前幻化出一片霞光來。
我恍然。我是世上庸俗之人,內心藏著濁氣,仙人的感覺,禪相的捕捉,我是不能抵達的。
藏霞洞環境幽靜,結構巧妙,別具一格。名山洞府、幽穀藏珍如此的稱謂,對它來說是名副其實的。
洞的奧妙,在於深藏不露。藏霞洞就適合這樣的表述。
飛來寺
沿著北江邊的一條路直上,累了正想喘口氣,忽聞鍾聲響起,如夢初醒。於是,又來了精神。
飛來寺,是嶺南地區三大古寺之一。有個說法,此寺原在安徽舒州上元延壽寺、在太子太禺和仲陽的神力作用下,一夜之間乘風雨飛來峽山,故名飛來寺。傳說當然不足為據,可是這畢竟為它的得名添加了傳奇色彩。
密林幽穀之中,雲霞經久不散,令寺院時隱時現。寺院主殿瓦上的那顆瑤珠,與前麵的螺星嶺峰尖以及殿後山上的一座天然石佛正好三點成一線,獨具匠心。
經過古寺山門牌坊,我們進了寺院。與一般寺院不同的是,它的建築結構嚴謹,均衡對稱,依次錯落,層次分明,與周圍的自然環境相互比照,遙相呼應。我對那些神像不感興趣,便站在院中一株數百年樹齡的紫玉蘭前。這棵樹聽說是明代皇帝賜種。經曆了世間的滄桑,它心念止絕,私欲盡斷。它蒼老的皺褶,是歲月留下的印記。它的內心,一定深藏著許多不為人所知的故事。麵對它,我歎息著人的生命的短暫。在我的凝視中,它靜穆無言。
英國詩人布萊克《天真的預言》的詩中有這麽幾句: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一樹一菩提,一葉一如來。
菩提,即覺悟的境界。這株紫玉蘭,到達了如此的境界。
一間殿宇,門前石坊矗立,上刻“第十九福地”。漢景帝年間,道教祖庭據茅山派祖師茅盈之報,奏請朝廷冊封飛霞山為天下第十九福地。既為十九,必有前十八,它們又在何處呢?人間自然有解不開的謎,謎底全解,自然界和人世間就是一片蒼白。我一直自信,所謂的福地都是心靈的感覺。覺悟了,處處都是福地,處處都是禪界。
出了寺,我扯著朋友來到後坡慈雲殿古亭旁。這便是飛泉亭,亭後有飛瀑,亭下有小潭。寺後有登山小道,小道上有一座小巧玲瓏,大方典雅,內分兩層的觀瀑亭。此處留下了蘇東坡的字跡:涼碧軒,並有“ 東坡居士同遊廣陵寺(即飛來寺)”的碑文和對聯:“天上樓台山上寺,雲邊鍾鼓月邊僧”。坐在當年蘇東坡皆觀江垂釣之處領略江景,內心便有波濤湧來。對岸的凝碧灣,呈現出禪的意象:一灣碧水,翠竹搖曳,漁翁撒網、鸕鶿插水……飛來寺真的不錯,一麵傍山,一麵臨江。山水奇絕,層巒疊嶂,幽洞澄潭。在飛泉亭,我和同伴鬆懈了身心,他躺我臥,在地上擺出一副飛翔的姿勢。
心神**漾,這是禪的境界。
聽說,1997年的一場山洪暴發,將寺的主殿衝毀,後來經過精心重建,才有了現在的模樣。有來有去。這似乎在印證佛家的偈語。
飛來寺,藏匿著禪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