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麗的天鵝和那變幻莫測的天鵝湖 （下）

世世代代居住在巴音布魯克草原上的蒙古族牧人，極為崇拜和愛護天鵝，他們稱天鵝是“貞潔之鳥”。而在一般不了解天鵝生活習性的人們的印象中，美麗的天鵝必有令人神往、惹人沉醉的愛情。其實，天鵝的愛情一點也不浪漫和甜蜜。

占有了領地，天鵝們就開始夫妻分工。雌天鵝忙著銜草築巢，雄天鵝則警衛驅敵。有了巢穴之後，它們便從容不迫地成婚**，生兒育女。

為什麽說天鵝的愛情一點也不浪漫呢？因為天鵝隻要通過各自的努力找到“意中人”之後，就始終雙棲雙飛，一生都不離棄。它們相親相愛，忠貞不渝地履行著各自的天職，繁衍後代，直至雙雙老去。如果中途有一方不幸去世，另一方寧可終身不再嫁（娶），孤獨地生活，也絕不見異思遷，另覓佳偶。

在巴音布魯克，馬鳴就發現有不少這樣的失偶者，它們總是離群索居，鬱鬱寡歡，羨慕地望著別人**而黯然神傷，令人不勝唏噓，感慨萬千。

前麵說過，天鵝在到達巴音布魯克後，必須先休整10－20天，才開始談情說愛，配對和爭奪領地。此時的巴音布魯克草原，長歌如號，風起雲湧，喧嘩熱鬧狂歡成一片，簡直就成了不流血的戰場。天鵝們的家庭也很單純，除了原配的，就是新組建的家庭，絕對不會“亂套”。多年來一直觀察天鵝生活習性的馬鳴，按順序給這些老朋友都編了號。

比如“1號家庭”的巢較大，建在湖水的中央，底外徑2.3米，高出水麵0.4米，而沼澤深達0.5－1米，水底還有冰凍層。可想而知，這個巢有多麽高大，天鵝夫婦為了建這個家耗費了很大的體力和智力。將巢建在水中央，也是為了免除野獸與人、畜的破壞。建巢的過程挺有意思，妻子走出已經鋪墊了柔軟的細草和羽毛的巢居，在刺骨的冰水中與丈夫協作，傳遞建築材料，以期盡快完成最後的工程。雄天鵝搬運建材的速度尤其快捷，每分鍾可達10－15次。

據馬鳴介紹，4月下旬，“黑水”區（當地牧民特指溫泉）最先解凍了，他在1號巢發現了4枚碩大的天鵝蛋。正好那對天鵝夫妻不在，他認真做了測量，記下有關數據，盡快散離了。如果被天鵝發現，就有可能毫不猶豫地丟棄這些愛情的結晶。

4月30日這天，2號和5號家庭的“主婦”也開始孵卵，天鵝的產卵期已經結束。天鵝的卵育通常由“母親”全權負責，“父親”則隻管放哨和驅逐入侵者。如果有人接近它們的家居時，雌天鵝會迅速用草蓋好卵，然後悄然隱身草叢，雄天鵝則站在百米之遙虎視耽耽，似乎隨時都要撲過來拚命一樣！然而，天鵝並不害怕當地的牧民，也許是他們太熟悉了，天鵝知道自己和這些善良的牧民同是巴音布魯克草原上的居民，他們也不會破壞自己安謐的生活。

有一天，“7號家庭”附近突然遷來一戶牧民，他們把蒙古包就紮在距天鵝巢台二三十米的地方。誰知那家牧民每天燒火做飯，吆牛趕羊，卻並沒有驚走孵卵的天鵝。而那成群的牛呀羊呀，還有兩隻野性十足齜牙咧嘴的牧羊犬，似乎有意識地敬重天鵝，進進出出竟沒有一個去碰碰“7號家庭”。

“7號家庭”始終安然無恙，這令馬鳴驚歎不已！原來，憨厚的蒙古人有一句名言：天鵝是吉祥鳥，是朋友，佛爺也保佑它們呢！大概具有靈性的天鵝也相信牧民的善良與友好。

保佑天鵝，也就是保佑人類自己

巴音布魯克的夏天，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節，滿目碧波斂灩，綠草如茵，野花盛開。6月，仍然是天鵝的繁殖季節，而且是小天鵝出殼的高峰期。這段時間，人們很難見到大群的天鵝，隻有進入沼澤深處，也許才會很運氣地找到繁殖期的天鵝。它們往往警惕性極高，一般不讓人見著。麵積達10公頃的巴音布魯克草原，一望無際，到處是豐美的水草和潺潺的河流，天鵝藏匿於這一方“世外天堂”，你要是不下一番苦功夫，真的很難找到它們的芳蹤。然而，馬鳴決心找到它們，這些美麗善良的朋友。

那天，馬鳴和才旦各劃一艘橡皮筏子穿越開都河湍急的水流，快速向南漂去。他們順河漂流到傍晚，仍不見天鵝的蹤影，天空卻下棋了灰蒙蒙的小雨。馬鳴最後才在一個叫鸕鶿、白骨頂、野鴨和幾隻賊眉鼠眼的小壺裏占據的小島上，找到了天鵝。為保護天鵝的安全，馬鳴和才旦毫不客氣地趕走了那幾隻專門偷獵天鵝和其它鳥兒的狐狸。

馬鳴發現，7月的天鵝正在換衣，它們脫光了羽毛從而失去了飛行能力，於是集體躲進了這塊人獸都難以接近的沼澤地，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在這裏一連數日，每天都能見到大群的天鵝，最多的一群有400多隻，那是多麽壯觀的場景啊！那個晴朗的早晨，馬鳴站在天鵝群落不遠處，登高望去，但見白雲、雪山、草地、碧水、飛鳥和倒影，若隱若現，如夢如畫。

然而，這涼爽而美麗的夏天畢竟太短暫了，幾乎未及享受，“秋老虎”就很快呼嘯而來，不由分說地侵占巴音布魯克濕地。那些才出生三四個月的小天鵝，羽毛剛剛豐滿，就已經在爸爸媽媽的帶領下開始了緊張的飛行訓練，它們即將辭別家鄉遠行，去那萬裏之遙的南方越冬！

10月10日，一個明月朗照的寒夜，馬鳴就曾站在巴音布魯克的曠野上，目送著他心愛的天鵝們，一批又一批地列隊出發了！這一去，直到第二年開春才能返回，而在險象環生的萬裏長征路上，誰也不敢保證天鵝們會遭遇什麽不測，明年又會有多少老朋友無端地“失蹤”呢？

寒冬臘月，是西部最寒冷的季節。然而，巴音布魯克濕地卻顯得溫潤而生機勃勃。據當地蒙古族牧民講，有水的地方就有蒸汽，有蒸汽的地方也許就有天鵝！

元月中旬的一天，馬鳴和同伴搭便車翻越查汗諾爾達阪，前往距天鵝湖最近的阿爾先鄉。那天的太陽格外耀眼，冰天雪地中四周一片銀光閃爍，足以致人“雪盲”。直到太陽快落山了，馬鳴剛趕到巴西裏克山下，忽聽有人喊道：“看！蒸汽。”

果然前麵霧汽蒸騰，撲朔迷離。據當地的蒙古族牧民講，有蒸汽的地方叫“黑水”。天上再冷，草甸下的水也是熱的。有這麽相對溫暖的環境，那些老弱病殘的天鵝無法長途遠涉，完全有可能留下來，留守家園。與馬鳴果然在“黑水”找到了天鵝。有幾隻天鵝正快速浮遊於水汽彌漫之中，馬鳴興奮地差點叫出聲來。貌似嬌弱的天鵝竟然果真能在這兒越冬，與巴音布魯克的奇寒抗爭，真是奇跡。馬鳴用溫度計測量了一下，水溫果然在5---7度之間，然而離開泉眼5米之外，水溫就降至0攝氏度以下了。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天鵝都能有幸逃過嚴冬的浩劫。馬鳴發現，在結了冰的“白水”上（蒙語：查汗諾爾），就常常能發現天鵝們悲慘的屍體。這些天鵝顯然是凍餓而死的，她們的屍體上羽毛稀疏，被封凍在堅硬的冰雪中。望著這些死去的天鵝，馬鳴忍不住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冬天，西部寒冷而漫長的冬天，的確是天鵝們極難逾越的災季。

初春一場大雪過後，在大尢爾都斯凍餓夭亡的天鵝就達到150隻，其中許多都夭折於卵和巢中。天災，已經使天鵝在劫難逃了，何況更添人禍！從某種程度上說，人禍猛於天災！

據馬鳴多年來調查掌握的數據顯示，上世紀六十年代，巴音布魯克有上百萬隻天鵝棲息。而現在，連過去的十分之一恐怕都達不到，科學工作者們將人禍歸納為幾類：外來人畜增多，大片原始草場被開辟為新的牧場，牧群嚴重地威脅了繁殖期的天鵝，毀傷了它們巢穴中的卵和幼仔；狩獵者的瘋狂捕殺，甚至還有專門撿天鵝蛋發財的人；工業開采對水源的汙染和濕地的破壞，旅遊等商業行為的過早、過度開發……如果人們懷著好奇和商業目的大量湧入，揚起漫天塵囂，驚飛成群的天鵝和各類正在做夢的鳥兒，天鵝湖還會有寧靜和美麗嗎？

“如果丟失了巴音布魯克，哪兒還能做天鵝們理想的繁衍地？這可是天鵝最後的家園呀！”馬鳴不無憂傷地說。

令人欣慰的是，科學工作者們和政府都在通過多方努力，保護這塊天鵝們最後的伊甸園。巴音布魯克草原上的蒙古族牧民，更是繼承他們祖祖輩輩熱愛天鵝的傳統美德，自發組織起了一支“義務保護隊”，日夜守護著他們心目中不容侵犯的聖潔的“吉祥鳥”……保佑善良的天鵝吧，人們！既然天鵝是我們生存的這個地球上的美麗精靈，是人類吉祥的朋友，那麽，保佑天鵝實際上也就是在保佑人類自己。

好在人們對天鵝的保護意識與日俱增，救護 天鵝的感人故事也層出不窮-----2006年12月28日8時許，漫天迷霧，一隻全身凍滿冰淩的白天鵝因體力不支，跌落在山西芮城縣南衛鄉成村方戰輝家的院子裏。

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使方家又驚又喜，一下子忙碌起來。他們趕快把白天鵝抱回臥室，先給它消融身上的凍冰。在給它做全身檢查時發現，天鵝翅膀下有一塊跌落時摔成的擦傷。為保證白天鵝生命安全，方戰輝從外村請來了醫生，為白天鵝檢查身體。在確認天鵝沒有危險的情況下，一家人又是喂食又是喂水，熱情招待這位高貴的客人。經過兩天兩夜的精心護理，白天鵝漸漸恢複了體力。

為使白天鵝順利回歸大自然，方戰輝把搶救情況報告了林業局。12月30日下午，芮城林業局的負責同誌專程到方家把白天鵝接走，經過專業人員一天一夜的喂養和觀察，白天鵝體力得到徹底恢複，可以放生。20007年1月1日上午11時，縣林業局和縣野生動物保護站的同誌一起，驅車前往50多公裏外的黃河邊，將白天鵝放歸大自然。

2007年2月27日，湖北孝感東湖鳥語林。一隻珍貴的白天鵝左腳被不法分子用獵槍打斷，並且食物中毒，生命危在旦夕。在接到群眾電話舉報後，武漢東湖鳥語林的專家很快趕到現場將受傷垂危的白天鵝救回。經過幾個月的精心救治，不僅使其完全康複，還裝上了假肢，在該園安家落戶。

2007年8月24日,烏魯木齊市米東區柏楊河鄉紅柳村一牧民吾普爾.阿不都拉在放牧歸來路經水庫時,看到水庫中有數對天鵝, 發現其中1隻白天鵝不能靈活行走和飛行，他懷疑這隻白天鵝受傷了，就抱回家中精心飼養，給這隻白天鵝喂肉食、魚等，並與林業部門聯係。米東區林業局野生動物保護辦公室工作人員立即前往將白天鵝送往米東區動物醫院進行診斷，經診斷化驗發現患有大腸杆菌引起的痢疾，經過打針吃藥，積極救治。疫情已得到控製。待康複後將放歸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