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村莊的味道

村口的大槐樹下，那拉長的身影，可是母親久久的期盼？嫋嫋的炊煙，可是落日的餘暉？

故鄉四季輪回寒暑易序的歲月中，時常變換的田間地頭的莊稼和河邊的花草，不變的是盤桓在青瓦上的溫馨而醇香的炊煙，以及佇立在一炷炷炊煙背景中的母親。在母親的身上，聚集濃縮著豫南鄉下女性辛勞隱忍的身影。當蘸著朝霞的雞鳴聲響徹村莊時，母親便踏著第一縷晨曦，開始了鍋碗瓢盆的人間交響。

婆娑多姿的雨絲潤澤著大地，隱隱約約的炊煙村落像南國溫柔賢淑的女子，顯得格外靈動盎然，一畦畦油菜田，一道道小河灣，一座座老屋子，一片片小樹林，填滿鄉間的美景。深秋時節，我再次回到故鄉。當一陣和煦的秋風吹過，我輕輕悄悄地來到了田間。舒展心葉，放飛心靈。

歲月履痕，淡淡如茶。我對故鄉熱切地牽掛著。盡管隔著多年的漫長光陰，今日重回故鄉，仍然感覺親切清新，震撼心靈。這些年，我始終不能把故鄉忘記。在時光浸潤下，故鄉那份溫情時刻，成為心中溫暖的所在。浮躁的生活，當失眠伴隨人生的時候，心中隻要一浮現故鄉那一幕：老屋，大槐樹，拱形橋……就有寧靜，就有好夢。讓我們相信，美好的生活就在當下，就在我們的一顰一笑中，就在我們的一日三餐裏。

進入村莊，夕陽染紅了樹梢，歸巢的鳥兒成群結隊在樹梢上盤旋。

聊一聊這千年的時光。

在村莊的南頭，有一處不大不小的院落。那是我的家。在庭院前久久停留，門前的這棵大槐樹，有些年份了，幼時，感覺好玩，常常爬上爬下，不知劃破了多少條褲子，也不知挨了多少次父親的拳腳。此時正值春天，春意正濃，花綴滿樹，飄**著醉人的清香。大槐樹向南彎曲生長，仿佛在伸懶腰，總想把藍天白雲攬入懷中，而垂下的枝椏也向南，我使勁去拽，也拽不過來。好像害羞的姑娘不肯轉過身來。

走進小院裏，籬笆牆上的幾個小泥人依然俏皮地抬頭眺望，仿佛在給我們講述著童年的故事。

在村莊的歲月，過去的每一個日子，都值得我去細細品味。小時候，到了桂花飄香的季節，奶奶每晚都會坐在院前的桂花樹下納涼，我們這些孫子孫女們圍坐在周圍，聽奶奶講著優美的民間傳說：《牛郎織女》、《白蛇傳》、《孟薑女哭長城》。那些傳說常常伴我入夢。

如今，庭院前的那棵桂花樹依舊，可總是少了曾經的那份天真與快樂，桂花樹下少了奶奶的身影，還有奶奶手搖蒲扇給我們扇蚊子的情景……一種希望和一種懷舊，加上一陣風吹草動，讓我沿著童年的記憶，尋找兒時一條快樂小徑。這是一座偏僻幽靜的村落，村子不大，白日裏大人們忙於生計很少在家。村子四麵，長著許多樹，蓊蓊鬱鬱的。村的北頭，有幾顆榆樹，以及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樹木。每到春夏之際，采摘榆樹錢是我和小夥伴們最大的樂趣，一邊攀爬，一邊較量比賽。然後，精疲力盡躺在地上，藍藍的天空，白雲悠悠牽著我們的夢想，幻化飛向遠方。那些被愛感動的時光，讓我們懂得感恩，讓我們快樂成長……人有時候對於故鄉的懷戀，會達到一種不可抑製，不可忍受的程度。就像我當兵在部隊時，想起故鄉的豬肉燉粉條，還有那香脆可口的固始皮絲……恨不得馬上長出翅膀，飛回故鄉，吃上爹娘早我準備好的一大盆香噴噴的蘿卜熬肉。

那種懷念的情緒，會讓你想要衝破一切阻力，把所有的後果都任性地拋在一邊，奮不顧身地回到村莊，那裏有一種最熟悉不過的味道。那是親人的氣息和期盼。

爺爺，孫兒來看您呢。不用村民的指引，我來到村邊的爺爺墳前。爺爺離開我們已逾三十年了。敬上紙、香，獻上一片孝心。然後，跪下嗑了幾個響頭。說實話，在眾多的孫子中間，爺爺生前是最偏痛我的。他知道我是個小書迷，就經常背著哥哥弟弟偷偷塞給我一些零花錢，讓我買來了做夢都想的《說唐》《西遊記》《鐵道遊擊隊》等小人書……這一切都仿佛在昨天。田野裏一片蔥綠，風暖暖的，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盛開在爺爺的墳塚上。

村子裏的百姓是懂得知足的，因而顯得平淡。村子旁邊是一條鄉間小道，沿著它可以走到田野的盡頭。我慢慢地走著，在田野的芬芳中，一股淡淡的花香撲麵而來，像一股清泉流過心坎。村中，建有一家規模挺大的針織廠，是一位早年外出務工的姑娘回鄉創辦的。她的名字遲遲不肯浮現在腦中，但是我近乎執著地回憶著，因為我知道，這個名字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屬於她的婉轉的故事。

村邊緩緩流淌的小河，就像母親一樣，明亮的眸子，倒映著城市的燈光，倒映著農舍的炊煙，她甘甜的乳汁，滋養、繁衍著萬物生靈。

小村生生不息，沒有因歲月的流逝而迷茫，反而更增添一份凝重的分量。在人生路上，坦然真誠和心懷感恩是我收到的最好禮物。

故鄉，你給了我太多的樂趣，引起我無數遐想，也給我留下了無限的依戀，比如，一個村莊，一個人，或者一件事……你永遠是我心兒眷戀的地方。

彎月柔映池邊樹，碧柳岸邊許相知。故鄉，我絕不去找任何理由離開你，請你靜靜聽我傾訴。陌上花又開，送我一抹微笑。一如當初，你甜甜的笑容如同被撕開的陽光，大片地撒入我心底，溢滿著溫暖的氣息，熟悉的味道，逐漸將我包圍。

聞著故鄉泥土的清香，再次離開時，我卻邁不動自己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