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梧桐樹

走在雨中。走過梧桐樹。

桐花兒開了,淡紫色的花冠,喇叭口,淡黃的幽馨,點綴著黑色的顆粒,嫩嫩的白苓頂著米黃色的花蕊,藏在她深深的胸海裏。

女孩說:梧桐樹是鳳凰的停留處。

男孩說:我不期望哪隻鳳凰落在我婆娑的枝頭,為我的花冠再添加一份色彩。我期望冬日的寒風中,淒涼的黃昏時,我的凰兒輕情地拍動我寂寞的心房。

多少年來,我是這樣等待著。

我在黃昏溶進了太陽,我在留戀中溶進了秋雨,我在寂寞中溶進了繁星。

在這青春的雨裏,我走著,輕輕地溶進了梧桐。梧桐張開了觸角,擁著藍天的詩意。飄落的碧雲連著天地,唱著我的頌歌。

桐花開了,姹紫嫣紅的。在雨中更添了份少有的情致,出沐春露,動人楚楚。

可楚楚動人的桐花,隻能那麽淒涼的開著,雨水一絲絲的澆過了他的花冠,纏過他的枝幹,溶進了他的肌膚。凰兒沒有來,是怕這淒淒春雨淋濕了她金貴的羽毛,還是……女孩幽幽地說:這裏的梧桐太多了,可世上的鳳凰還很少。

她望了望一直在雨中默默地走著的人,又望了望一直在眷戀中悄悄的我。會意的微笑,如微波傳導在我們的收音機裏。

早春的雨,在中原已是晚暮的祈禱了,但她還那麽下著、下著。梧桐在雨中都低了頭,滴落一大顆一大顆紫色的春雨。我的梧桐伸了伸腰。說:期盼好累。

梧桐的枝幹長了一節,那層期盼反深了一分。

透過雨幕,望著遙遠的天際,但密密的樓群把了望的夢擋在昨日,而把哀婉的清音,留給了梧桐,留給了秋雨。留給了我中原的處女地。

我走在林蔭的路上,柳絲如煙,垂著我的思戀。

她沒有來,我把柳枝兒當作她了。

風中飄悠的身姿,搖**著一個輕盈的夢幻。柳煙裏無一處不是婀娜的影子。

我確信,那麽柔美的身姿和性兒,在著個世上再找不到第二個。冬風抽幹的心思,就在默契中根部輸足了養份,泛青了,抽綠了,也變成了柳葉兒。

我在夢裏看見,竹影婆娑的瀟湘,三兩株那裏一豎,感受很別致的,綠影和陽關吻不到她輕靈的影子,低級和庸俗也染不了她清高的性子。

竹煙柳林的深處,斑駁的光圈裏層,是一幢土建的紅樓,心底是火熱的,埋在地下的身架也是火紅的。立在綠色的背影後,連那昂起的頭顱也是紅色的,如同少女羞紅的臉龐,蘭色的天空下,有這麽一幢紅樓,生機不隻是綠色賦予的。

她沒有來,我把正建的紅樓當作她了。我在心靈深處為她建著一幢紅樓,可我孤獨地走在林蔭深處,看到許多長長的投影。

走近了?還是走遠了?

片刻的休憩,在戶外的沙堆仰臥。

伸展麻木的腰肢,懶洋洋的和太陽對眼。風輕輕地吹,拂起數星沙塵,拂起數縷頭發。

閉了眼,烏黑的圓圈在眼簾——竟是令人迷離的太陽。閉了眼,用心去諦聽海的聲音。

海灘隨著海浪在吟唱,沙塵隨著沙脊飛向沙漠的深處,沐浴陽光,還讓人感到了沙漠的熱力。

身下是潮濕的,我確信這就是海灘,北戴河的海濱浴場,海南的小灣東方夏威夷。哦,海來了,是海浪拍打著遐想的風帆,眯眼裏看見了珊瑚的南海。

我確信,珊瑚島是海的珍珠,是水沙哺著女兒淚的結晶。

我確信,椰子樹是海的風帆,是海風扶著的一縷藍天碧海的向往。碧空盡處,海鷗影影綽綽,像閃爍在浪尖的星辰。

是陽光的海灘麽?

沉醉於童年的神話,夏夜的蛙潮。這種大海的思念帶著我們到海洋去,聽海的呢喃,聽海洋挑起浪潮的古話。

是陽光的海灘吧!

聆聽到海輪起航的長笛,我感到我就是船長,由愛的海豚導航在夜的黑海,我確認海豚就是海圖指針。

正在走向大海,留影於江河湖海。從蘆**裏采一支最堅的葦子,灑脫地插於耳鬢、與那朵紅花,獻給隨我遠行的女孩。

我對她說:這是世上最奇妙的創新。

青春的花開了,奇異的折射著生活中特有的陽光。青春開花了,歡歌笑語,奔放的他和她到哪兒去了?

陽光的海灘麽?她默默地隨著太陽而去,隨著太陽那輸導的熱力沉默而去,最後凝在了黑色的太陽上,像隻烏鴉。九頭鳥吧,陽光的夢幻?

陽光的沙灘麽?臂彎下散布著一片熾熱的沙堆!

我不願意冷酷地辜負一個詩境的情空!

我想在我的紙上畫一片葉子。

葉色剪影了劍鋒的銳氣,葉麵上是她生長的脈絡,每一次邁步都象這鋸齒的的葉邊。

忽然想到了鋸子的發明者魯班,好象也受過她的啟發,發明了鋸開榆木疙瘩的鋸子。由此深感葉子的可貴。哪象鬆樹的葉子,圓滑的身肚,尖頭上也不知要鑽出怎樣的惡來。這當然與世人讚美青鬆品質的角度不同。

我思量她,從萎黃中出脫月季模樣之不易,中間不知別人為他操了多少心,她也為自己打了多少氣。就想這鋸齒的葉邊,坎坎坷坷地讓人心痛。

就是在月季和畫展的公園,她走來了,人海中閃動著她的朝氣,教人怎能不說今年的花會更盛,畫展很別致,盡管花兒含苞欲放,但每個枝頭已顫動著多少開放的煙縷。

然而葉子,然而葉子?早擁著她,耐心的等待綻放。綻放的梅樹寒冽中沒有葉子,蓓蕾乍放了,就是五片花瓣環拱的嫩香。薇蕊裏映著冬天的鴻蹤。

似乎是冬天瑞雪的飄零,熱極而生冷。

似乎是打雪仗時握雪的感覺,冷極而生熱。

我使勁握,墨綠濺了我一手,我以為藍天掉下了感動的淚水。指甲縫裏,都充溢著綠潮。冰涼的——竹葉青酒酣之後的冷落。

花開了,葉子還那樣忠誠的護著她。

可我的葉子,我的葉子……

我在課內課外尋找生活的細節特征,書寫自己對時光的鑒定。我寫不出。

我靜默於我的時間,思維停頓在表麵的世界:你沒在生活中認真尋找。

若有尋找的過程,你你就不明白自己應做的,你可用你的生命給時光作結,結論就可站住腳——至少在你的一方。

缺乏尋覓?缺乏體會?

——你立得穩,一身都將受益。

受益?怎樣才能把這種感受傳達給我的綠葉呢?

——隻因你的脈管認真汲取了光熱和水分,才有如此生機。

怎樣才能把這種感受傳達給我的蓓蕾呢?

——正因你認真愛過,你才知道愛的內涵、愛的酸甜苦辣。

我怎樣才能把這種感受傳達給沉淪的朋友呢?

——要是你不懈地尋覓了,你就會在尋覓中充實你自己,自拔於泥沼。

我一直認為凡事認真是我改不了的壞毛病,這給我帶來了不少的煩惱。如今反感到周圍的許多是大意的書寫,快餐式的文明,內容空洞,應付差事。想起來,凡事有失必有得。認真了,暫時失去的可能很多,但得到卻是以後的事、長久的事。

我的珍惜“認真”這一癖好,我深知,認真地生活,認真地工作,認真地學習,這將帶我們輕快地向前走。

人說姑娘的心是紙做的,一捅就破。

我說你的心是紗做的,看得見而看不清。

你說我的心是玻璃做的,看的清卻抓不住。

友說,如果是紗,近則明了;如果是玻璃,亮則輝映。

你們不願挑破那層隔阻。隻要去動,便會看到一個真真切切的、極想的、真心示人的、而又長期被封閉的世外桃源。

花從中飛著一隻小蝴蝶,剛選個花心停留,你用撲朔的妙手撲它。

小蝴蝶飛走了,你說:她多可愛,金色的翅膀上的四個亮點就象四隻眼睛。

我說:你的童心也隨著飛走了。

蝴蝶的翅膀上留著我們的兩雙眼睛。

我看到了,我說你輕點輕點別傷著它。而它在覆蓋的潔白衣衫中飛去了,飛得很遠很高,陽光中,他的翅膀上那四隻眼睛閃閃發光。

你說:她真自由?

我說:她自己的空氣她擁有。

五月是個可愛的季節,校園裏開滿了鮮花,但我分不清月季和牡丹。我想:既然都是春天,不必分那麽清楚。

一支花構不成春天。蓓蕾,還是按你的季節給春天以朝氣,這般歡樂的年華,你為何不飛翔?

——你想麽,校園的男孩子都盯得我心慌。校園的花圃百花競放,就是為補充色彩的不足,這如潮花香,不僅僅是賞心悅目。

這是五月的季節,五月的季節是火紅的。

第一天,你象一個樸實農家的孩子;第二天,你象一位靈巧園丁的女兒;第三天,你宛如天使,輕捷的步子帶著春天要來;第四天,青年節,我們要遠足,車停在廣場上,你怎麽還不來。空氣在躁動,熱風淋漓。——呼喇喇,樓邊一群鴿子驚起,那是女孩子展現美時特有的聲音,你們笑著、跑著、鬧著,使春天熱情而柔和,歡快的氣氛融進了花海,感染了每一個人。

我們的春天春意盎然,分外柔和。

在這個充滿雄性氣質的校園,女孩子是春天裏的春天。

隻是花不構成完整的春天。

在這男子漢的鍛打地,這裏的男子漢欣賞裙帶風,這裏的男子漢創造自己的春天,是橄欖綠,扞衛著春天的安全。

隻是花的春天是混亂的春天,是單調的春天。男子的春天從嚴冬而來,是剛強的春天。

五月真是個美好的季節,五月的春天是全色的春天。

我們心中的蓓蕾和我們構成春天的兩種格局。

當兩種風格相會,我們忘情地為保一方平安奔走,我們的忠誠和熱血呼喚著:春天,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