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撫琴思昔

秋雨的淩晨，雞啼如太陽的詠歎調，啟迪著生命的大地，自然天光朦朧了我的許願。

噢，是我答應過要給你寫信，天外的驚鴻驚醒了那片迷夢。整天裏，我總覺得有一處缺憾要補——那種靜觀未完成的書畫的感覺，時時襲來。

夜來時，漫天銀輝如滄海，星月隻是海中的島，而你我，是島上的居民。但天氣變化帶來了清涼，那氛圍包圍著我，要剿滅我暢直的心菲。

在心靈的芳園裏，你是一顆成熟待摘的果子；

在青春的冷落中，你是一顆不甘寂寞的種子；

竟許，是你異常的珍惜，失去你應擁得天國，如同我，為夢求的詩情，而冷落了光彩繽紛的青春。如兩顆相反方向的同軌道衛星，在特定的時候會撞擊而共鳴。

一直**舟滄海，望斷天涯，伊人不來，梅樹仍立，風雨中，李花開了，天真爛漫的，刻意雕飾著中州早春的氣息。

白得耀眼，亮得誘人。

或許是那天黃昏時，懷抱吉它輕弄弦，你終以處子的靜謐遠穆昭示了泉水的叮咚，那種情緒在曲兒奏響之前已擴散開來，如和熏的南風，溫柔地撫過寂冷的荒原！

或許是那日臨行的回首，瑾瑜閑置啼泣猶存，終以淒淒的回轉帶去你一再逃避的悵惘。今生若憶仍舊心悸——那西北風夾雪吹來的孤寂！

還許是那天聖光驗降臨的蚊帳下，猛聽愛歌頓時惘然，回顧躲藏，終把難抒的情思回**於粉紅的詩箋。

哦！要不是你的路徑，在楓葉正紅時從我們的交點岔開，我將和著你的琴聲抒歌，雖然你的彈指並不熟練，但也可和遠上寒徑的伊人並立於山崖。

要不是你的秋天裏，常戀青春凋謝的滑石，我將陪著你在宇宙燈下漫舞，闌珊的燈火中，站著一個憂鬱的大衛，靜靜地注視著你的不安。

要不是你的紅果兒，常常在伊甸的枝頭左右摔打，我將以生命的方舟載著你遠航。結果，連春苑裏培植美麗情緒的園丁，也眼看著這粒青果的凋零。

你有太多的想法，多思的年華使你極力想逃開這種無法擺脫的困擾；你有太多的柔情，似乳的純濃又似水的淡漠，矯枉空費了一凡兒心機。

你匆匆忙忙地不擇河道，要在薄弱的脈管裏鼓脹一條渾黃的浪潮，怎奈營養不良的你缺失一種開拓的力度。

最令我賞心的是你對虛名的淡漠。你極力追求一種美的波瀾，但又流入幹涸的河道。我喜歡看著你穿那身改裝的製服行走——二月的枝頭，豆蔻的跳躍，掩蓋了審美的缺憾。我本要撫植一棵勁長的幼樹，隻可惜她難耐蒼涼。

在生的大澤中，我願給一個步履蹣跚的小天鵝插上飛騰的翅膀，隻是她不甘心隻身在大澤上空鳴唱。實際上，吟唱孤獨也是生命的輝煌，荒原中的生物是生命力強勁、超越自然的見證。

在生的大漠上，我甘願為一個輕捷的雲雀賦予婉轉振奮的歌喉，隻是她不甘在大漠的荒涼中飛翔；俯視孤獨是命運的驕傲，繁華中走出的小鳥哪敢在這裏吟唱？

一直保持著黃山的奇觀，霧海的距離，為了這別後雋永的記憶，多少次走過機遇，多少次走向機遇，天使般地捧著青春的聖旨，但“不失去怎談得上得到”的怪思幹擾了我這個多慮的遊客。

失去了春天夢求的方舟；

失去了夏日激烈的火鳥；

失去了秋晨流連的田苑；

失去了冬雪初睛的黃昏。

雪鴻點點，是你昔日拋下的雪球，融化了今天，濕潤了青山。晨陽清爽，展示了童年裏的藍天。那悠悠的歲月，天真地呼喚，杜鵑在啼血。

我也有我的青春，我何嚐不求那種恣意的瀟灑，但是我想，我必須駕起飛舟確保這載體安然的幹淨。之前的甘苦為誰享，之後的留情為誰寄？隻看見遠遠的山野上孤單的牧羊蘇武，那笛聲，是塞北特有的蒼涼。

我才知，生活是性格的縮寫；鳳凰是梧桐的羈鳥。

不期待繁華，但向往繁榮。今生啊，駿馬奔啊奔啊，那滋味，好暢快好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