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春意鬧

春天都帶有一種濃厚的情趣，這種情趣，在調皮鬼那兒就更為別致。

當果園的杏花溢滿春天的氣息時，孩子的春天已經很濃很濃，他歪著腦袋、吮著指頭，站在杏樹底下，眼中飛出繽紛的彩色。

杏花在他眼裏變成了毛杏杏，又變成綠疙瘩，最後變成了五彩的夢想。反正，他已等不及了，小嘴正一抿一抿地咽著口水。他可不聽媽媽的嚇唬：吃酸杏要酸掉大牙的！

他的笑聲斜掛在杏枝頭，他的歌滲到杏子中，於是杏子都酸酸地裂開了口。

枝柯在風中晃悠，他感受到搖籃未體會的快樂。

媽媽的顫音早就長悠悠地尋了來，那種呼喚小牛歸家的樂音，在黃昏的天光下飄啊飄啊——是鄉間最美的風景。

調皮鬼其實早就聽見了，他如杏子一樣彌形於枝葉間。他伸手摘一顆酸杏放在嘴裏，一隻眼隨即閉上，直打酸哈哈，一隻眼還給樹下的媽媽做著鬼臉。

一顆酸杏杏落到了媽媽的腳邊，但媽媽還是摸不清她的“小杏子”藏在哪裏——杏樹勾胸搭背的，根本分不清這棵和那棵的枝丫。

置身於無邊的杏林中，媽媽的眼尋找著童趣，並嚇唬說要再不下來，大灰狼就來了。

鳥雀的歡噪之後，媽媽的眼追尋著每一片綠葉。透過葉縫的陽光，喚起媽媽的童心，媽媽在樹下轉啊轉啊，一如一個巨大的五彩輪和美夢繞著她，竟一時忘了來杏林的目的。

調皮鬼從樹上下地，驚異地望著媽媽時，他發現媽媽年輕了。而媽媽那掛在杏枝的童真也落到了調皮鬼的身上。

有啥好吃的，酸掉牙根呢。媽媽嗔怪道。

媽媽，可爸爸說，我在你肚子裏時，你最愛吃酸的！你當時再多吃點就好了！

這孩子。媽媽輕輕一笑，挽著孩子的手向家走去。

西山頭，太陽歡喜地融入大地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