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梁 時 童 謠

虜萬夫，①

入五湖，②

城南酒家使虜奴。

——《南史·陳武帝紀》

【注釋】

①虜——俘虜，這裏作動詞用。

②五湖——六朝以來，有多種解釋，一是指太湖，一是指太湖東岸五個與太湖相連的湖，一是指太湖附近的五個湖。這裏應是指太湖流域一帶的湖泊，代稱太湖流域一帶城鄉。

【賞析】

公元556年6月，北齊軍隊在蕭軌等帶領下，悄悄進至南京附近的鍾山龍尾，打算占領北郊壇。當時尚為梁國司空的陳霸先，派水軍於長江邀擊北齊的糧船，盡奪之。齊軍於是大饑，隻好殺驢馬充饑。過了幾天，齊軍至玄武湖西北、莫府山南，梁軍也移師郊壇北，與齊軍遙遙相對，準備大戰一場。不料“其夜大雨震電，暴風拔木，平地水丈餘”。齊軍晝夜坐立泥中，“懸鬲以爨”，不但（書為不”，爨但）飲食困難，人馬也多被浸壞，不少人腳趾都浸爛了。另一方麵，梁軍則因所處地勢高，水很快就退盡，路也很快幹了。待到天好，梁軍分幾路出擊，把齊軍打得一敗塗地，齊將領蕭軌、李希光、東方老等被俘並遭殺害，兵士被殺數千人，許多人被俘。惡劣的是梁軍還趁機把齊國的百姓也當作戰俘抓起來，連同被俘齊軍官兵賣給有錢人家作奴隸，甚至被梁軍官兵用來換酒喝：一個俘虜換一頓酒飯。因此，太湖流域一帶的酒家，當奴隸的俘虜就特別多。

童謠對這段史實的描述采取的是寫實的手法，雖隻有短短三句，但構思精巧，把“點”和“麵”很好地結合了起來。“虜萬夫，入五湖”，從戰爭的結果入手，寫的是“麵”，說明俘虜數量之多和分布之廣，“萬”不一定是實指，僅喻其多而已。“城南酒家使虜奴”，寫的是“點”，通過一個地點的酒家，表現了戰俘之多，同時也暗示了他們的悲慘命運。這樣“點”、“麵”結合，對比強烈，給讀者心靈的震撼力是強大的，留給讀者的思考餘地也是很多的。

童謠不僅揭示了曆史上一次戰爭給人民帶來的巨大災難，而且為研究中國曆史的人提供了寶貴的資料：在公元6世紀，曆史早已進入封建社會的時候，奴隸社會中那種把戰俘賣作奴隸的事仍然存在，而且，奴隸的身價竟是這樣的低！

【今譯】

齊梁一仗俘萬夫，賤賣城鄉遍五湖，城南酒家使喚誰？人高馬大盡戰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