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桓 玄 時 童 謠①

桓 玄 時 童 謠①

長幹巷，②

巷長幹。

今年殺郎君，③

後年斬諸桓。④

——《晉書·桓玄傳》

【注釋】

①桓玄——東晉時人，369～404年在世，大司馬桓溫的兒子。字敬道，一名靈寶。爵襲南郡公。元興元年（402年）攻入建康，第二年代晉自立，稱楚帝，改元永始。不久，被劉裕、劉毅、何無忌等人打敗，在逃往四川途中被益州都護馮遷所殺，死時36歲。

②長幹巷——當時建康城內的一條巷子。今南京尚有大小長幹巷。

③郎君——指元顯，他是會稽王司馬道子的兒子，故稱。

④諸桓——指桓玄及其親屬桓修，桓弘等人，均被劉裕等人殺死。

【賞析】

桓玄在中國曆史上是一個不怎麽知名的人，但是，他的名字卻與童謠、民謠聯係甚多。《晉書·五行誌》記載有《荊州童謠》雲：“芒籠目，繩縛腹。殷當敗，桓當複。”另有童謠說：“芒籠茵，繩縛腹。車無軸，倚孤木。”（見《齊諧記》）當桓玄要失敗時，又流傳童謠說：“草生及馬腹，烏啄桓玄目。”還有就是這首“長幹巷”的童謠。僅以個人所獲童謠的數量而言，桓玄恐怕可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了。

當然，這些童謠大多是於桓玄不利的。問題恐怕與指導並參與撰寫《晉書》的唐太宗的觀點有關。因為桓玄是由晉臣而稱帝的，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是皇帝所不能容忍的（雖然，唐太宗的帝位也是從別人手中搶來的），而唐太宗又是一個喜好文學之人，所以在整理《晉書》時，就特別樂意收集並保留對桓玄不利的童謠了。

這首童謠以靜寫動，用長幹巷的長存來反襯統治者壽命的短暫，含蓄地揭示了封建統治階級內部爭權奪利鬥爭的頻繁與殘酷。開頭的“長幹巷，巷長幹”，以地名的詞序顛倒、同義反複的形式起興，隱約透露出長幹巷的長久、穩定。建康城中街巷甚多，為什麽獨獨選中長幹巷作為代表、作為見證？大約就因為它帶有一個“長”字，最適宜於用來反襯相互殘殺的統治者性命的短。

“今年殺郎君，後年斬諸桓。”是一段史實的濃縮寫照。元興元年（402年）司馬道子的兒子元顯奉詔討伐桓玄，不料反被桓玄打敗，結果，桓玄攻入京師。矯詔加罪於元顯，加以殺害，又給自己加上一大堆頭銜，次年幹脆踢開晉安帝，自己當皇帝。但是，他的皇帝夢並沒做多久。因為，他篡位後便得意忘形，一方麵“驕奢荒侈，遊獵無度”，另外，“性又急暴”，喜怒無常，使得“百姓疲苦，朝野勞瘁，怨怒思亂者十室八九焉”。在這種情況下，劉裕、劉毅、何無忌等人興兵討玄，先是斬桓修於京口，斬桓弘於廣陵，後來桓玄及其兄弟子侄和其他親屬均被斬盡殺絕，終至滅門。從殺元顯開始到桓玄被族滅，正是二年時間。“今年”、“後年”雲雲，是符合曆史實際的。不過，童謠以先驗的形式出現，增加了一些神秘感和宿命論的味道，恐怕是一種有意的提前，而於史實是不合的。

【今譯】

悠悠長幹巷，穩穩巷長幹。今年殺元顯，後年斬諸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