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元康中京洛童謠①

元康中京洛童謠①

南風起，②

吹白沙。③

遙望魯國何嵯峨，④

千歲髑髏生齒牙。⑤

——《晉書·五行誌》

【注釋】

①元康——晉惠帝（259～３０６）的年號，時為公元291～299年。京洛——即洛陽，因東周、東漢均建都於此，故名。

②南風——這裏指惠帝的皇後賈氏（256—300），字南風。南風起，為雙關語，明指自然界的南風，暗指賈後的得勢。

③白沙——“白”為晉代流行的顏色，“沙”指晉惠帝的太子湣懷太子司馬，他的小名叫沙門。“吹白沙”也是雙關語，表麵上指自然界的風吹起白的沙子，暗指賈後陰謀陷害太子的事。以上兩句，《晉書·賈後傳》等引作“南風烈烈吹黃沙”。

④魯國——賈後的內侄賈謐的封國。嵯峨——山高峻的樣子，這裏是形容政治形勢的凶險，指賈後勾結賈謐作亂的事。《賈後傳》等引此句“何”字作“鬱”。

⑤髑髏——死人的頭骨，這裏指賈後。這一句，《賈後傳》作“前至三月滅汝家”。

【賞析】

前麵說過，晉惠帝是一個傀儡式的傻瓜皇帝，但是他的皇後賈妃卻頗有點本事。她是賈充的女兒，比惠帝大兩歲。史書說她“妒忌多權詐”，善搞陰謀詭計，而且“性酷虐”，做了皇後以後更是“暴戾日甚”，“荒**放恣”。她曾親手殺死數人，宮中有懷孕的嬪妃，她竟用戟戳人家的肚子，使之流產。她利用惠帝的愚笨和軟弱，插手國家政治，翻雲覆雨，攪得天下更加動亂不安。永平元年（291年）三月，賈後指使楚王司馬瑋等人殺死了輔國的大臣楊駿及其兄弟，中護軍張邵等11人，而且都是“夷三族”。這年六月，她又假傳聖旨要司馬瑋殺死了太宰、汝南王司馬亮，太保、陽公衛。過了幾天，又以擅自殺害司馬亮等人為罪名，殺死司馬瑋，由她實際上獨攬大權。元康九年（299年）廢皇太子司馬為庶人，並殺其母，幽其子，又於次年三月，假傳聖旨殺害了司馬。這事引起了“八王之亂”。四月，梁王司馬肜、趙王司馬倫矯詔先廢賈後為庶人，隨即殺死，同黨賈謐、張華等數十人也被殺死。就這樣，司馬氏王朝內部殺來殺去前後共亂了十六年，殺死的大臣和皇親國戚無法計數，最後惠帝自己也被東海王司馬越毒死。皇室內部這種爭權奪利的鬥爭，不僅使統治階級大傷元氣，而且極大地破壞了社會生產力，給人民帶來巨大的災難和痛苦。真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這首童謠通篇用比喻，隱晦地表達作者對造成這種曆史災難的賈後的譴責。“南風起，吹白沙”，用兩個雙關語，表明賈後對湣懷太子的暗害，表麵的意義與暗含的意義表達得都很貼切。“遙望”兩句，繼續運用雙關和比喻來說明賈後的猙獰麵目和危害。“千年髑髏生齒牙”，用千年的白骨精長了牙齒這樣的比喻，是一個創造。它既表示了賈後的所作所為是不合曆史潮流的，又表達了人們對她的無比憎恨的感情。《西遊記》中的白骨精形象的創造，不知作者是否從這裏吸取了靈感？從藝術上說，童謠運用雙關和比喻、把人物姓名嵌入句子之中，都巧妙而貼切，但用語也有些過於深奧，明顯流露出文人代作的痕跡。

【今譯】

南風刮起來了，吹走了雪白的沙子。遠遠地看過去，魯國的地勢多麽高峻凶險！那裏的千年白骨精長出了牙齒要吃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