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成帝時燕燕童謠①

成帝時燕燕童謠①

燕，燕，尾涎涎；②

張公子，時相見。③

木門倉琅根。④

燕飛來，啄皇孫。⑤

皇孫死，燕啄矢。⑥

——《漢書·五行誌》

【注釋】

①成帝——漢成帝，名劉驁，公元前32～前7年在位。燕——雙關語，既指燕子，也指趙飛燕。趙飛燕是漢成帝的皇後，也是我國古代有名的舞蹈家。

②涎涎——涎，音ｄｉàｎ（電），《廣韻》訓“美好”。這裏是形容燕子尾巴張開飛行時光彩燦爛的樣子，轉義用來形容舞蹈家趙飛燕的舞衣飄飄然如燕尾一樣優美。

③張公子——指冒充富平侯張放家人的漢成帝。

④木門倉琅根——比喻由貧而極富的飛躍變化。木門，形容趙飛燕貧時所居的地方，比喻趙的貧賤地位。倉琅根——宮門銅環，轉義為指皇宮；倉琅，同倉浪、滄浪，指青色。據盧文弨《鍾山劄記》說：“滄浪，青色。在竹曰蒼筤；在水曰滄浪。”古時，宮門多用青色；門上鋪首銜環，故謂之根。這裏是用門的變化來比喻趙飛燕地位的變化。

⑤啄皇孫——這裏指趙飛燕專寵時害死成帝的親生兒子，使他沒有子嗣的事。

⑥燕啄矢——以燕子中箭比喻趙飛燕後來被貶終於自殺身亡的事。

【賞析】

這是一首敘事的童謠。它一語雙關地用燕子的一生來比喻趙飛燕由貧賤而富貴、又由盛到衰最後滅亡的故事。趙飛燕本是一個官婢，後來賜給陽阿主家，學歌舞。因她身輕如燕，舞姿優美，故稱為飛燕。漢成帝曾化裝成富平侯張放的家人到陽阿主家尋歡作樂，見了趙飛燕之後，十分高興，以後就把她正式召入宮中。趙飛燕的妹妹也被看中召入宮內，兩人都被封為婕妤，受到寵愛。許皇後被廢後，趙飛燕被立為皇後，她的一家也都加官晉爵。姐妹兩人專寵十多年，但都沒有生兒子。公元前8年，定陶王劉欣來京，通過他的祖母傅太後向飛燕姐妹行賄，終於被立為皇太子。第二年，漢成帝突然暴死，大臣們都歸罪於飛燕的妹妹，皇太後要大司馬王莽等調查。飛燕的妹妹自殺。哀帝（即定陶王劉欣）繼位後，有人揭發說：成帝是有兒子的，但都被飛燕姐妹殺死了，要求查清定罪。但哀帝想到自己能當上皇帝，全靠飛燕之功，便不加追究，隻是將她的親屬免職、流放。哀帝死後，王莽借太後之命，先將飛燕由皇太後貶為孝成皇後，過了一個多月，又廢為庶人。趙飛燕即於當天自殺。

這首童謠比較完整地記敘了這樣一個宮廷鬥爭的故事。它以燕子起興，概括出趙飛燕的發跡和原因。“木門倉琅根”五字，選擇了門的變化，象征人的地位的變化，雖顯得晦澀一些，實際上是煞費苦心，抓住了特點的，構思頗為巧妙。後麵“燕飛來”四句，以三字一句的快節奏既點明了曆史事實，也間接表達了一個道理：害人者終害己。當然，對於趙飛燕在這一曆史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童謠的評價是否恰當，也還是可以研究的問題。實際上，她也是這一宮廷鬥爭中的犧牲者，是一個製造悲劇同時自己也演出悲劇的人物。童謠中兩個“啄”

字用得十分形象。整首童謠表現上始終寫“燕”，骨子裏處處寫人，但結合得自然而巧妙，毫無生硬、造作之感，這是它的高明之處。

【今譯】

燕啊燕，尾巴張開上下翻飛多漂亮，假冒張公子的皇帝，時常跑來將她看望。終於像木門變成了宮殿門，她從此平步青雲。燕飛入宮廷，啄死了宮中的皇子皇孫；皇子皇孫死光了，燕也飲矢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