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世界如何看中國

且看世界如何看中國

——讀《世界的中國觀》

改革開放的大潮再一次把中國推到了世人注目的中心地位,從地球的各個角落,人們發出各種各樣的議論,表達出他們的觀點:中國,永遠是一個多彩的世界。

如果讓時光倒流,看看曆史上的世界是怎樣看待中國的,肯定也是很有趣的一樁事。留美學者忻劍飛先生經過多年努力,奉獻給讀者的《世界的中國觀》,就是這方麵很優秀的成果。他把世界對中國的認識分成:前中國觀時期(至古希臘“曆史之父”希羅多德時的公元前4—前3世紀止)、初步認識中國時期(從公元前4—前3世紀到公元5—6世紀約800年)、準中國觀時期(馬可·波羅以前的第二個800年)、從教士中國觀到職業中國學時期(15世紀以後至19世紀末、20世紀初),從中西交往的曆史論述了世界對中國從無知到有知、從知之不多到漸有了解的過程。每個時期都有作者基於事實之上的思考和評說。然後,作者著重就最後一時期中,西方是怎樣看中國的問題分6章從不同的側麵進行了闡述,可以說,給我們描述了西方人眼中的中國輪廓,並理出了一條認識深化的線索。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這個哲理,擴大到“中國”,似乎也同樣適用。作為中國人,‘是否就一定了解中國呢?恐怕不見得。作者開頭的“正名”,就讓一般的中國人眼花繚亂。他說,“中國”這個詞在國體意義上使用,最早隻是到1689年9月7日,才以外文本出現在《中俄尼布楚界約》上的,而在漢文本上的使用時間更是晚到1842年8月29日才出現在屈辱的《中英南京條約》上!真好像“中國”的災難竟是“與生俱來”似的。而曆史文獻中,早已有之的“中國”,含義竟有10項之多,它們是:1.指國中;2.指京師;3.指帝王都城之地;4.指華夏族;5.指諸夏(周代王室分封的諸國);6.指中華;7.指春秋時齊、宋地;8.指赤縣神州;9.指戰國時關東六國的總稱;10.指三國時的魏國。可惜,10項中沒有一項是在國體意義上使用的,而曆代中國的統治者頻頻改朝換代,竟使外國人認為我們“實則也沒有一個固定的國名,而自作主張地或以“秦”,或以“絲”,或以“唐”稱呼中國,以至於“china”何以會代表中國也成了一個眾說紛紜的問題。這不能不說是中國的不幸。

不過,名稱畢竟是次要的,中國在外國人眼中的形象每況愈下的境地則是更可悲的。當中國絲綢走俏世界的時候,被稱為“賽裏斯國”的中國被描述成“疆域遼闊,沃原千裏,……物產也很豐富,……真是應有盡有”,簡直是一個神話般的好地方。但是,到了清朝,正如費正清所說的:“表麵上看,清朝的統治到18世紀晚期正處於空前的鼎盛時期,但是在19世紀中期,它就證明是一個軀殼中空的巨人。”(本書274頁)到19世紀下半葉以後,隨著帝國主義入侵的加劇,中國終於從“天朝”的寶座上跌進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可悲境地,以至於一度“支那”成了被侮辱、嘲弄的代名詞!這不是外國人“觀”錯了,實在是我們自己不爭氣。

當然,書中也反映了不少世界級名人對中國、中國人和中國文化的讚美之詞,其中包括伏爾泰、狄德羅、歌德、馬克·吐溫、巴爾紮克、托爾斯泰等等巨匠,這是足可引以自豪的。但同時,他們也有真誠、直率的批評,涉及政治、經濟、文化、民族性等等方麵,恐怕更值得我們自警。魯迅在評價內山完造的《一個日本人的中國觀》一書時,對書中“有多說中國的優點的傾向”頗不以為然,怕人們因此而陶醉,因而指出在讚歎“偉大”的同時,“我們還要揭發自己的缺點,這是意在複興,在改善”。

今天,當我們正意氣風發地建設四化、邁向小康、追趕世界水平時,回過頭來,看看世界過去是怎麽看中國的,將不僅僅隻有曆史資料的作用吧。

(《世界的中國觀》,學林出版社出版,定價:7.90元)(《博覽群書》1993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