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氣勢兩相高 ——讀老五、白水著《萍水生風》

白水著文，老五作畫，數十篇作品匯集成冊，書名《萍水生風》，新近出版了。這些文字和圖片，最早見它們的時候，是白水來了西安，以一遝打印的文稿見示，粗略翻翻，自然是滿心歡喜。沒過多長時間，就看到這些文稿在南京董寧文主編的《開卷》上連載了，這才一篇一篇地細閱一過，慢慢體味其間的高妙之處，這就是書中的畫說汪曾祺係列。後來就還得知，《齊魯晚報》的“青未了”專欄也在連載著二人合作的畫說《金瓶梅》係列。白水、老五，當此時也，可謂名噪一時，聲動江湖。

收在書中的白水的文字，都是讀書劄記，是他讀《史記》、《金瓶梅》、汪曾祺文字的閱讀體驗和認知，其間有對原作的理解和欣賞，還有就是借古人酒杯抒一己之懷的醒世情思，二者有著密切的結合而相映生輝。除此而外，文字中還能讀出他對原作的藝術鑒賞力，尤其是對汪曾祺文字係列的藝術探究，實在是到了一種高妙的藝術境地，參透了汪曾祺筆下的人物形象、思想以及作者藝術手法的奇妙之處，能言人之所不能言，揭示了一些藝術創作的深層次現象。他的讀書之深、之細，以及善於思考，善於把古人身上發生的事件與當下的情狀相聯係的情結，都是現在很多的讀書人缺少的。他的文字清簡，沉雄，讀起來卻又滋味幽深，遣詞造句的嫻熟也是不一般的好，還有些舒緩有度的格局，實在是少見的好文字了。

老五濟南曆下人，這些年以畫名遠播於藝壇。他的畫應算作是新文人畫的傑出之作，在造型、線條、用墨、構圖上幾達於完美的狀態。會有人說，畫家的畫在這些方麵都會有好的呈現，是的，不能算作有錯，但一般的畫家，在這些方麵，能有一兩個好的呈現就很不錯了，而老五，卻幾乎是有了完全的美的表現，這即是他的不同於一般畫家的區別。尤其是他的用墨，分寸、力度把握之好，確乎是能看出古人墨分五色的言說的，而他對於畫麵的掌控力，亦是堪稱妙絕。緊貼著白水的文字，經意與不經意間，畫麵一種蕭散的寫意的姿態，實有著形神畢現的力量。

這幾天翻看著這冊小開本的書，品讀著白水的文字和老五的畫，心裏是沉靜的。大致秋天到了，總能讓人看到些山野清明、水落石出的蕭肅氣象，不知為什麽，好些次都會想起唐詩人杜牧的《長安秋望》詩句來，“樓倚霜樹外，鏡天無一毫。南山與秋色，氣勢兩相高。”這樣虛實相生，而又相互輝映的山水清明、高直疏朗的美感，總是縈懷於胸，心情似乎亦相同於閱讀《萍水生風》時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