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為心愛的女人喪失了鬥誌
皇太極這個後金汗國的天聰汗成為大清帝國崇德皇帝的第二年, 1637年時,他的宸妃海蘭珠給他生了個皇子,這是皇太極的第八個兒子。
因為宸妃是皇太極的最愛,愛屋及烏,他破例在大政殿為這第八子的誕生舉行隆重儀式,又頒發大赦令,釋放了許多囚犯,把這當成一件國之大事來向中外頒詔宣布,同時大會群臣,在崇政殿、清寧宮大宴賓客,把這事搞得熱熱鬧鬧、盛況空前。
此時的皇太極,己經是七個王子的父親,之前的皇子誕生時,他從未搞過什麽大型慶典活動,更沒有什麽大赦。皇太極這次這麽隆重,分明是將宸妃生的這個皇八子作為“儲君”來對待。
中外見皇太極如此看重八王子,紛紛前來朝賀。蒙古各部落的首領,一個個都帶著大量賀禮,趕來慶賀;朝鮮國王也不甘落後,除了禮品,還特意呈上皇太子賀表。再加上皇室上下、朝中百官、京城百姓,大家不是爭相前來道賀就是來看熱鬧,一時間,盛京城內到處喜氣洋洋,比過年時還要熱鬧。
大清國開國皇帝皇太極的婚配,用現在的觀點來看,都屬典型的近親婚配或**。這並不是他的過錯,而是鞏固皇權的需要。他的父汗、建州女真的領頭人努爾哈赤,為取得蒙古人支持,更快地統一女真各部落,曾迎娶了蒙古科爾沁貝勒明安的女兒為側妃,開創了與蒙古部落聯姻的先河。皇太極為了對付強大的明朝,更加積極地推進滿蒙聯姻。他改國號為“大清”之後,所冊封的五宮後妃全是來自蒙古博爾濟錦家族的女人。
早在1614年,皇太極還是貝勒時,就迎娶了後來尊稱為孝端文皇後的博爾濟錦氏;11年後一個美麗的春天,再迎娶後來被封為永福宮莊妃、尊為孝莊文皇後,生了順治皇帝福臨,當時年僅十三歲的、孝端文皇後的侄女;再之後,1634年,孝端文皇後的另一個二十六歲的侄女,也就是孝莊文皇後的親姐姐,又嫁給了皇太極,被封為宸妃,她就是給皇太極生下了第八王子的海蘭珠。
皇太極接連娶了蒙古科爾沁部首領莽古思的一個女兒(孝端文皇後)和兩個孫女(孝莊文皇後、宸妃)之後,他的兒子順治帝福臨又娶了這位蒙古首領的兩個孫女(靜妃、淑惠妃)、外加一個曾孫女(孝惠章皇後)。在這今天看似乎太過亂七八糟,但作為剛從氏族部落過來的金人眼裏,這一切卻很正常。
在早些時候,弱者隻能供強者驅使,女人當然也成了供男人享用的物品,無論是政治還是經濟上的強者,自然都可以娶了眾多的女人來供自已享用。皇太極一生的女人太多,單是養在宮裏的後妃,見於史籍的就多達15人,在這些人中,有所謂“崇德五宮”後妃,其地位遠高於其他妃子。宸妃海蘭珠被皇太極封為“東宮大福晉”,地位在崇德五宮中僅次於皇後,位居四妃之首。
皇太極能娶海蘭珠,最初還多虧了他最小的弟弟多鐸。多鐸不知怎麽就看上了科爾沁大妃的小女兒,也就是皇太極的皇後、他的八嫂哲哲的親妹妹,想要娶來為妃。這樣一來,多鐸與皇太極就不僅隻是兄弟、還又是連襟。皇太極開始不想與弟弟這麽地親上加親,可經不住自幼嬌生慣養、十分任性多鐸弟弟地反複糾纏,便準備同意這樁婚事,隻是在此之前得自已去看看皇後的這個親妹妹究竟怎麽樣。
於是,皇太極帶著後妃前往科爾沁大妃幕帳造訪。皇太極駕到,又有後妃光臨,科爾沁大妃的全部女眷都出來招待貴賓,海蘭珠當然也跟隨前來拜見姑母哲哲。就這樣,此刻既是海蘭珠姑父,又是海蘭珠妹夫的皇太極見到了海蘭珠,他隻感到眼前燦然一亮,以後雙眼就再也離不開她。。
人與人的關係,特別是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的關係,有時就有這麽讓旁人難解。作為一個皇帝,皇太極很容易就可以把凡是能進入他視野的美女都占為已有。事實上,此時充斥於他後宮中的女人,都是一些讓男人一看就動心、有著不同豔麗的大美人,通常意義上的天生麗質者,更是很多很多,可皇太極就是獨獨對海蘭珠一見鍾情。
當年的海蘭珠,已經26歲,早過了豆蔻年華,長相也不及她那肌膚雪白柔潤,麗質天成的姑母皇後哲哲,更比不上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的莊妃,隻不過海蘭有一種成熟的美、一種賢淑的美德,才使得已過不惑之年、比宸妃大16歲的皇太極無比青睞。隻所以這麽說,因為皇太極娶了海蘭珠以後,就一直與她情投意合,形影不離。
因為《詩經》中有“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詩句,皇太極讀詩念人,出於對海蘭珠姣好容貌的讚美,特別是對她賢惠溫柔的歌頌,特因她而賜名東宮為“關雎宮”。
縱觀中國曆史上的皇帝,是很難找到對女人真正講感情的,就是那被稱為情種的唐明皇,把楊貴妃也不過當一喜歡的玩俱喜愛著罷了。而皇太極對海蘭珠,在皇帝中卻有些例外。在海蘭珠的身上,皇太極似乎真正地傾注了夫妻間的全部感情。
剛迎娶海蘭珠不久,皇太極就十分報欠地對她說:“如不是發過誓‘永不拋棄哲哲’,我真想立你為皇後。”為對這份欠意做稍許補償,皇太極在給了宸妃最高的封賜後,又大封宸妃的母親為和碩賢妃,賞賜儀仗;對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一門,無論男女,都一一大加封賞。這是除了愛新覺羅家族之外封賞之隆的唯一一家。
或許,這些對於一個丈夫來說都算不了什麽,因為普通百姓最起碼都會給自已女人一個妻子的稱號及全部榮譽。說皇太極對宸妃傾注了夫妻間的全部感情,主要是表現在接蹱而至的災難之後。
應該說是上天嫉妒皇太極其他方麵太過完美,不久就降下災難。就在這個皇太極最珍愛、完全有望成為大清朝第二位皇帝的孩子出生不到1年,他的父皇還沒有來得及給他命名時,就不幸夭折了。皇太極與宸妃,比天塌下來還痛苦,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倆人都在傷痛中掙紮,日日夜夜哀思亡兒,彼此都因為愛子的去世大傷了身子。
在這期間,讓人感動的是皇太極對宸妃痛愛有佳,忍住傷痛加倍地憐惜她、撫愛她,為她分擔憂傷,希望她從痛苦中走出來。皇太極用皇帝特有的行為,除去多方安慰開導外,又厚賜宸妃財物儀仗。可惜這一切,都無法醫治她失去愛子的心痛。
1641年9月,皇太極忍著悲痛,禦駕親征遼西明朝的軍事要地鬆山和杏山。他來到鬆山城西北十裏處之後,命令部隊就此安營紮寨,準備讓軍隊稍事休息再發起進攻,可就在這時候,朝中大臣滿篤裏、穆成格等從盛京來報:宸妃患病!
雖然正是兩軍對壘、即將發起進攻的關鍵時刻,皇太極卻毫不猶豫地立刻召集諸王、貝勒、貝子等將軍的軍事會議,對圍困杏山等地做了具體的部署後,即刻啟程,晝夜不停趕往盛京,他要親去撫慰自已心愛的患病女人。皇太極抵達舊邊界時,已是深夜一更時分,正準備駐蹕到天亮再趕路,盛京卻又來使者奏報宸妃病危。皇太極聞訊皺緊雙眉,命令衛兵立即拔營,連夜繼續趕路,並遣大學士希福、剛林、索尼等急馳前往問候病勢來報。
可惜天道妒美,皇太極剛到盛京城外,還沒來得急入城,就聽到宸妃殯天的噩耗。皇太極疾馳人宮,在愛妃的遺體前聲淚俱下,悲痛欲絕。
皇太極親自主持舉行宸妃的葬禮,為表示對愛妃的悼念,他在隆重的喪禮上賜宸妃諡號為敏惠恭和元妃,這是清代妃子諡號中字數最多的。在將宸妃的殯所設在盛京城外五裏處之後,皇太極仍然頻繁地率眾王及後宮女眷到那裏去祭祀,每次祭祀都親自在靈前奠酒,回到皇宮,堅持不入後宮,而是在臨時的禦幄中居住,以表對宸妃的哀悼和懷念。
在頻繁舉行的祭祀中,皇太極每次都長時間沉浸在痛失愛妃的悲痛之中,隻要祭祀就一定“慟哭奠酒”,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還日夜哭泣,甚至整整六天六夜不吃不喝,好幾次哭暈過去。結果,“飲食頓減,聖躬違和”,“言語無緒”,害了一場大病。
朝中大臣見此,無不憂心如焚,有言臣祖可法、張存仁等進勸說:“皇上如此悲傷,於情可以理解,於理卻未免太過了。皇上乃萬乘之身,負有平定天下、撫育萬民的責任。皇上一身關係重大,現在與明朝的交戰乂正在進行,皇上不能過分沉湎於悲痛之中,應該以江山社稷為重,盡快從悲痛中解脫出來。”
這些道理皇太極都十分明白,從來意誌力異常堅定的他可就是控製不了自已對宸妃魂牽夢索的感情。直到有一天,皇太極突然昏迷了過去,嘴裏胡話不止,而所有的胡話幾乎都是在呼喚著海蘭珠。嬪妃和大臣們非常害怕,趕忙在神像前擺設祭物,進行祈禱。過了好大一會兒,皇太極才蘇醒過來。大臣們把他昏迷說胡話的情況講了一遍。皇太極開始受到震動。他懊悔地對大臣們說:
“天之生朕,原為撫世安民,今乃過於悲悼,不能自持。天地祖宗,知朕太過,以此示警。想想也慚愧,太祖(指努爾哈赤)病逝時,我也沒有這樣悲痛過。我怎麽能就為一個婦人而活著呢?從今往後,朕當善自派遣也。”
盡管有如此反省,皇太極還是為愛妃的死難以自拔,他仍然忍不住頻頻舉行祭典,請僧道人等來為宸妃布道誦經,超度亡魂。大祭、小祭、月祭、冬至節令祭、歲暮祭,年祭。可無論怎樣的祭奠,都無法抹平心中的悲傷,反而加重了心傷。大臣們看他那個樣子,就勸他說:“皇上每天居住深宮,憂傷的心情沒有全部消除,不如出外打獵,換一換心境。”
皇太極聽從了大家的勸告,遂和眾大臣外出狩獵。可他每次出獵,無論繞多遠的路,一定要經過宸妃墓地,當他走到蒲河岸邊,看到宸妃的墳墓時,一定要下馬佇立,長時間地憑吊默哀,以茶酒奠祭,痛哭不止。
自從宸妃死後,皇太極再沒精神重返戰場,因為宸妃這個心愛的女人,他從此喪失了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