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終於當上大總統

馮國璋努力到最後，雖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讓黎元洪揀了個便宜，自已飽嚐了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但大總統的權杖，此時對他仍然有巨大的吸引力。

智者之所以能夠成功，多在於他們善於總結經驗，有毅力堅持重新再來。黎元洪因馮國璋的原因而揀了個便宜，馮國璋也從黎元洪的晉身之路找到了自己的晉身之路。

黎元洪不是從副總統的職位晉升上來的嗎？我馮國璋若做了副總統，到時候還有誰能再擋我總統之路！而且，據馮國璋判斷，這個時候不需要太久的時間。

現在的黎元洪和段祺瑞，他倆一個做總統，一個做總理。這本來就該團結為一體的兩個人，卻各懷各的鬼胎；他倆本來就是上下級的關係，事實上他倆的關係完全亂了套。

黎元洪生性溫和，諸事想平事寧人；段祺瑞生性霸道，諸事想訴之以武力。黎元洪做總統，說話在段祺瑞那兒根本就不管用；段祺瑞做總理，有什麽主張反正都要總統聽他的。黎元洪憑威望和人脈，段祺瑞憑實權和軍隊。

這樣的倆人，必然捏不到一起，遲早會分裂，用不了多久定會出大亂子。到時候，政局的主持人就得重新洗牌。

馮國璋這麽一想，心中豁然亮堂。他決定退而求其次，先謀個副總統當著，然後再瞅準機會去爭取做正職。

想好了的事情就得馬上就著手行動，馮國璋就是這樣的人。於是，他開始謀劃做副總統的有關事情。

黎元洪應該是會支持自己做副總統的，因為他的總統府與段祺瑞的國務院矛盾日趨尖銳，自己的實力又遜於段祺瑞，非常需要得到他馮國璋這麽個實力派的支持。至於段祺瑞，他連大總統都不放在眼裏，更不會把副總統的頭銜看著一回事，這樣一來，就不會在我馮國璋做副總統的這個問題上太堅決地反對。

要想當上副總統，除了現任的總統和實力派總理，還得要國會通過，這需要做好很多方麵實力派的工作，特別是南方革命黨和國會裏說得上話的人的工作。

與南方的進步勢力，馮國璋一直保持著聯係，現在要得到他們的支持，隻需進一步改變一下自己的政治形象就可以了。真是天道成全人，眼下正好就有這麽個機會。

黎元洪當上總統後，南方提出恢複舊約法、召集國會、懲辦帝製禍首等一係列要求。黎元洪想辦，可段祺瑞對這事持反對意見，因此一直拖著不給解決，這使黎元洪非常為難。

馮國璋心裏樂了，派出人員，去與梁啟超、陸榮廷、唐繼堯、孫洪伊等人聯係，表明自己支持這事。同時，致電北京政府，不斷請求要恢複舊約法與國會。

看到馮國璋又來挑頭起事，段祺瑞十分反感，但迫於南方勢力的壓力，又見馮國璋這麽堅持，擔心這麽下去會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被迫同意了南方的要求。

這第一著棋，馮國璋一箭雙雕，既在南方革命勢力麵前改變了自己的形象，又幫黎元洪解除一難，獲得了他的好感。

接下來，該走第二步棋，讓人給國會提出這事。在國會中，馮國璋與“韜國派”首領孫洪伊一直頗有交情。這個孫洪伊是段祺瑞內閣內務總長，對段祺瑞很是不滿。馮國璋派人請來孫洪伊，非常娓婉地表示了自己想做副總統的願望。孫洪伊一聽，很快明白了馮國璋的深意，頓時非常高興，當場表示自己一定盡力來促成此事。

“你隻需弄出一個議案來，餘事就好按程序進行了。”

有了馮國璋這句話，孫洪伊立即回去起草了“補選馮國璋為中華民國副總統” 的議案，以最快的速度遞交國會。

結果，一切都非常順利。段祺瑞開始有些不讚成，後來他一想：如今總統都是徒有其名，何況他一個副總統，就給他一個虛名，把他從江蘇調到北京來。這馮國璋一旦離開江蘇，失去了軍隊這個後盾，豈不是被我段某給控製了嗎？這麽想了之後，段祺瑞也投了馮國璋做副總統一票。

1916年10月30日，馮國璋如願以償地當選為中華民國副總統。這一次，段祺瑞讓他如願以償，他卻沒有讓段祺瑞陰謀得逞。雖然做了副總統，卻不肯挪窩，11月8日在南京舉行副總統就職儀式，仍兼任原來的江蘇督軍一職。這，使段祺瑞大失所望。

馮國璋做了副總統不久，好機會又悄悄降臨了。1916年，春節過了剛10來天，美國宣布與德國絕交，在要不要對德國宣戰這個問題上，黎元洪與段祺瑞倆人的看法大相徑庭，爭論白熱化時，段祺瑞竟指示手下十幾個督軍組成“督軍團”威逼黎元洪，讓他一定要在對德宣戰書上蓋章。

黎元洪十分痛苦，而又孤立無援。一心渴望複辟清王朝的張勳看到機會來了，立馬對黎元洪表示：自己願無條件聽從黎元洪的召喚，若有需要，可以奉命進京，維持大局。

黎元洪得到張勳的效忠密電，膽氣徒增，來了個幹淨利落的動作：以大總統的名義，免去段祺瑞總理的職務。

張勳聞言，大喜過望，即刻召集各省督軍代表，聚集徐州舉行會議。在這次會議上，張勳明確提出自己複辟清廷的計劃。馮國璋希望張勳把局麵攪得越亂越好，便派秘書長胡嗣瑗參加徐州會議，並表態說：馮副總統不反對複辟。

這表態有些含糊，張勳不放心，就親自寫信給馮國璋，希望他就複辟的事有個明確的表態。馮國璋壓根就反對複辟，更知道這複辟是一定會完蛋的事情。袁世凱都因這事一下子就這麽玩完了，何況張勳。但若不給張勳一個答複，這事可能就會到此打住了，而不把局麵攪亂，政局的還會維持現狀，自己也就隻能繼續做副總統。

這麽一想，馮國璋再讓秘書胡嗣瑗給張勳回了幾句話，說了自己“謹當追隨其間，遇事總與我兄取一致行動。”

有了馮國璋在暗中支持，張勳膽兒倍大起來，率領他的辮子軍，耀武揚威地闖進北京城。

對於借用張勳攪亂局麵一事怎麽收場，馮國璋事前早有安排。參加張勳的徐州大會表態，他是讓秘書胡嗣瑗代勞；給張勳承諾支持的信，還是讓胡秘書代勞。更有甚者，讓胡秘書暗中給了張勳承諾後，馮國璋立馬大義凜然地站出來，公開表示：

“我身為副總統，就要履行副總統的義務，我的義務便是服從並竭力輔佐大總統，我已經向宣布獨立的各省發電勸阻，今後能做的，隻有聽從中央安排。”

除此之外，當張勳剛進北京時，馮國璋就發表通電，公開指責張勳企圖複辟帝製的舉動，令他立刻離京，以平民憤。

馮國璋知道，張勳一旦進京，就等於已經箭在弦上，絕不會在此時放棄複辟大計。既然如此，馮國璋當然要為自己日後開脫做好充分準備了。

這一回，一切都在馮國璋的預料之中，一切都在馮國璋的謀劃之中，張勳倒行逆施搞複辟，國人唾棄。而他既進北京，已無退路，隻能拚死一博。7月1日淩晨，張勳擁戴薄儀登基，複辟清廷。

黎元洪當天知道這個消息，如五雷轟頂，失色大喊：“張勳害我，張勳害我！”

可事己至此，悔之晚亦。黎元洪自知難辭其咎，第二天任命馮國璋為代理大總統，恢複段祺瑞國務總理職務，然後獨自一人，驚慌失措地躲進了東交民巷。

馮國璋終於如願以償地當上大總統，7月3日，與官複原職的總理段祺瑞聯名通電全國，列舉張勳八大罪狀，加以斥責，然後宣布：

“刻日興師問罪，殮此元凶。”

7月4日，馮國璋接見英、日領事。當領事問他對帝製的態度時，馮國璋異常堅定地說：

“對於複辟帝製，我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態度，那就是堅決反對！不惜動用一切手段！”說著，馮國璋還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可笑的張勳，根本沒有半點政治的敏感，更不懂得曆史潮流和民心，隻是愚蠢地效忠清廷，搞了一次鬧劇，12日被段祺瑞的“討逆軍”擊敗，辮子軍四處逃散。7月12日，張勳如喪家狗一般逃入東交民巷荷蘭使館，在通緝中又逃天津租界，直到第二年3月，才因北京國民政府以“時事多艱，人才難得”為由而獲特赦，結束逃亡生活。